一直以来都不将身子当一回事。当太医说月信要是再不来,就坏事了。倾月一听整个人就懵了。她是没有奢望过再要一个孩子。可是听到她有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她的心都碎了。
曾经的切肤之痛,曾经怀着胎的感觉。她好怕,好怕,若是万一。
‘七爷,王妃可能是心里压力太大。最好是去一处清静的地方好好的修养。’御医的话就在耳边。他搂着怀里的人,不知道如何安慰。
“寒,我累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地躺一下。晚膳就不陪你一起用了!”她伸手推他,转身朝着里头。玉寒细想了下,站起了身就走了。
“小姐你不要担心,御医也只是说说而已。等过些日子,月信一来不就没事了?”紫荧递了热毛巾,为她拭泪。
倔强的她,就算是流泪饿只默默地背过身去。紫荧愈发地舍不得,不禁唠叨,“小姐,你这性子为什么就不能改一改?你一个人躲着难过,不哭出来,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怎么能好?不然奴婢陪您出去逛逛,散散心。”
“紫荧,你也出去吧,我没事!”她揪着前襟坐起了身。“你出去吧!”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汗水滴落。“是的,小姐。你有什么吩咐,奴婢就在外头。”
倾月抓起被子将自己抱了起来。昏沉沉地睡下。只觉得全身都在流汗,呼吸有些凝滞。几乎要憋死,突然间她一把挥开了被子。手背撞到了不知何物,痛得她坐起了身。微微张开了眼,纤长的黑色睫毛挡住了她的视线,猛地睁开了眼。看着眼前捂脸的玉寒,嗫嚅道:“打到你了?”
她的脸色苍白,冷汗滚滚。伸出手抱她入怀,她全身冰冷冷的。抓起她的手,手心全是汗,冰冰凉凉的。“怎么了?全身这么凉?”
腹部传来的一阵阵的抽痛,倾月伸手捂着腹部。“寒……痛!”
她说着眼泪已经无意识地滚落。
“哪里?”他捧着她的脸,紧张万分。她咬唇,双手捧着肚子。玉寒匆忙喊大夫。倾月抓住了他的手,声音无力,“帮我叫紫荧。”
“你怎样?难受就要喊大夫。”
“我真的没事,让紫荧来就好!”她的感觉没错,一定是月信来了。迟了整整一个月,这一次来痛到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阵一阵地抽痛。
玉寒了然,提高声音喊人。紫荧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看着倾月担忧地问,“小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身为她的近身侍女,走近些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丝绸。你觉着难受先喝些热水,奴婢给你准备姜汤。还有如果真的难受,先躺着。奴婢这就去拿暖壶。”
倾月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扯了被子遮住自己。紧紧搂着她,隐隐感觉到她在颤抖。“很痛是吗?”
她倦怠,闭着眼。“丑奴儿……”他伸出手覆盖住她的小腹。温热的大掌,源源不绝的温热和不轻不重的力道。倾月微微移动了下,更靠近了他一些。
“寒,不要停!”她呢喃着,声音暧昧。害得红玉在外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探头去望,竹帘间那一角晃动的群角。玉寒瞟了一眼,开口道:“外头是谁,鬼鬼祟祟的,进来——”
红玉咽了咽口水,然后很快地到了榻前,跪在了榻前。“见过东王,王妃!”
听见熟悉的声音,倾月睁开了眼。想要坐直身,脑袋却是撞到了他的下巴。仅剩的意识被撞散了,倾月呻吟道:“红玉,有什么事,你说吧……”
“小姐,陛下旨意很快就下了。关于宋琦莲小姐的婚事,你作何打算?”
“坐观其变,自然会有人来找我。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是别人该烦恼的,做什么要这么着急。下去吧!”
说完话,只觉得气喘,一口气喘不上来,呛得连连咳嗽。一阵咳嗽,整个人几乎晕厥。她奄奄一息的样子,紧紧揪着他的心。那个孩子,不仅伤透了她的心,也伤透了她的身。
“丑奴儿,究竟是谁夺走了我们的孩子?”
“你真的不知道?”她以为他一定会去查,这件事不难查,这么久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丑奴儿,我说过不会插手这件事。所以我没有……”他低头看见了她幽深的双眼。“陛下为了不让雪妃怀孕生子,在她身上的衣裳熏了麝香,乃至她吃的东西里面都有避免她怀孕的东西。那一日,她靠我很近,很近,所以是闻了麝香。也因为我保护不够,才……都是我的错,我却还硬要推倒别人身上。既是如此,究竟是雪妃的错还是陛下的错?我该向谁报复。我一个都不想放过,却最终……”
她闭上了眼,深深叹了口气。他垂下头,头枕在她的心口,听着她的心跳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吻去了她的泪。“求你不要哭。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这是天意……”
“是天意要我失去爱子?是天意让我再也不能有一个孩子?”她哭出了声,“天意如此,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孽?”
“不,天意要我们彼此相惜。”
纵使全身不舒服,她还是扬起了手。“你走,别在这里。我最不待见就是你这样。我不信你的绵绵细语。天意要我失去了我的孩子,那么也是天意让你失去我对你的信任。”
“别闹了。”他重新搂住她,“是我说错我。你心上的伤,我自问无法弥补,可否让我给你我的一生来弥补。”
“别许诺我一生,你许诺不起。我也赌不起。”她没有再推开她,却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的手。
“你生气归生气不要别扭地赶我走。你身子很不舒服,不是吗?”倾月咬唇,脸色依旧苍白。紫荧和几个侍女端着热水,暖炉还有一堆的白色丝绸以及被褥走了进来。
“七爷,这里我们来收拾,您是在这里,还是先行避开?”紫荧只知道七爷似乎是不想离开。自从方才和小姐争执了几句离开之后,回来就一直坐在榻边。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直到小姐醒来,他的神色也开心了许多。可是很多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魂不守舍,眼神没有焦距。
“不了,等你们处理好了,去书房叫我一下。”他站起身往外走去。他很清楚,他如果留下,她绝对会暴跳如雷。现下再气她,只会让她更难过些。
刚出了寝宫,李叔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七爷,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什么事?”
李叔踮起脚附耳道:“是薛夫人,来西京了。”
“什么?”玉寒大惊,片刻后蹙起了眉,“她现在已经来了?”
“是的七爷!”李叔抹了抹额上的汗,这一次宫里宫外的跑,真的是累坏了。本以为七爷听见了会开心,就算不开心至少也会感动。可是突然间,听到了玉寒说:“让她回去。”
李叔被吓了一大跳。“七爷,这怎么成?薛夫人千里迢迢地来。更何况,她是有事而来,想要见你一面。”
玉寒想了想,叹气道:“你让人问她,当初是为何来到我的身边,我听了她的回答,再决定见不见她!”
“七爷是什么意思?老奴怎么听不明白。”
“无须听明白,就这么说,这么问。”
“是,七爷!”李叔答应着正想要走,突然间回过了头,“七爷,老奴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玉寒默然颔首。“过些日子就是皇妃的忌日。你还是一个人去吗?”
“不,我会带上她。”
“是王妃吗?”
“舍她其谁?”很久很久之前,他只知道若真要带一个人去那里,一定要是她。而今她是他心上的人,只是如果他告诉她带她去祭拜的原因,她指不定还不会去。想至此,幽幽地叹了口气。
“七爷,王妃是个好女人,值得你如此相待。只是你别忘了这么久你是在干什么?你忍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
“李叔,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七爷,最近你太关心王妃的事,对自己的事却是怠慢了许多。底下的人心会散。”
“我知道了!”玉寒已经无话可说,他确实是如李叔所说,有些不务正事。
“七爷,你不让我查王妃的事,但是这一次老奴不得不提醒你。”李叔四下看了看,战战兢兢道,“王妃有意让月夫人替代现而今的大夫人。而陛下赐婚大夫人最疼爱的侄女。意图就是要大夫人来求王妃,从而让她顺顺利利地实现心愿。而两天后,月夫人会在冷相府招待西京所有的官夫人。这份心思……明眼人都知道!”
玉寒愈停,脸色愈加沉重。“自作聪明——”
“七爷,老奴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所以很多事我都同你说。以后王妃的事你不必再查,有时间查我的枕边人,不如好好处理我交代给你的事。”
李叔挣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