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伸出手到她的眼前。声音很轻很轻,如微风吹开了她心底的思念。“起来吧,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小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嚎啕大哭。
紫寐上前拖着她站起了身。看见秦昱意,倾月抽回了手,向着她走去。
见她近前来,朝着她拱手作揖。“主子!”
“师兄客气。此番东京之事真的是有劳你了。”
“师父的吩咐,秦某不敢不从。”纵使他一脸冰霜,不是很友善的样子,倾月也还是一脸笑意。“就算是如此,我该感谢的人还是你,自然也要感谢师父。”
闻言,秦昱意瞟了她一眼,克制着怒气。“你总是如此,以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我帮你是有原因的,不想知道?”
“我从来都不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不会拥有好奇心。因为好奇心只会害我有不该有的想法。我若是想知道就能知道!”她漠然一笑,斜眼看着他,“师兄,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明明你就是个好人!”
秦昱意愣了许久,才问出了一句,“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师父。也因为我们曾经是同窗。年少时的轻狂扔在,梦也没有变。我还记得你说过你终有一日要出仕。你背后,不过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所以我知道,你不会……”正说着话,突然之间不想再说话了。“师兄,我一路而来,忘了一件事,我想要同你商量一下。小香,备茶!”
一句,小香备茶。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原来的时候,小香一时之间精神万倍。
清雅的崖边,一张石椅。此时此刻已经是日暮时分,阳光的温度被吞噬。坐上石椅隐隐有些凉意。倾月撑着石桌站起了身。小香叠了锦被。倾月重又坐下。手里端着茶盏温暖手心。
“什么事?”
“我觉得封帝今晚会有大行动。而且应该会是寒他亲自带队。我如果正面冲突,会不知道如何收场。”
“他要来也不是针对你。你只要冷静地坐在这里看着冷相和封帝斗不久好了?”秦昱意还以为她担心些什么,“难道你是不想要真正地都个你死我活?”
“斗,斗到一个程度就可以了。雪国国书,明儿个早朝要到。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秦昱意挑眉。“你以为如何?”他着实是小看了她。原来她看得很清楚,她居然能够透过这一次想要各种势力达到一种平均,而不是一人独大。难得有这般的见识,这般的雄韬伟略。原来师父说的真的没有错。给她十年时间,会比跟着一位明君更有作为。只可惜……妇人之仁。
“雪国迟迟不发国书,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雪国国主暂时是不会任何异动。可是如果云国有了那么一丝想要联盟的意思。发难,也只是时间的事情。甚至,很快就会有预料不到的困难。困难而已,我不希望变成劫难。所以……今晚,我不能坐看。适时擦手,得到我所要的结果,就足够。”
“那主子想要的是什么结果?”
“封帝立哲皇子为太子。”
“这封国不过两位皇子。启皇子身后无人,怎么可能会是哲皇子的对手。”
“师兄别忘了,陛下正值壮年。”那些年,专宠华妃和雪妃。现而今的柔嫔怀上子嗣已经是早晚的事。若是柔嫔诞下皇子。那么哲儿的地位就危险了。何况封帝此时迟迟不肯立太子,此间深意,她怎么会不明白?
他就是不想要冷家独大。
“你这么着急。哲皇子才十几吧?”
“对,他还小,但是他必须是下一个帝王。”哲儿资质不错,有一个帝王所该有的品质,他会比封帝适合。不能忘记的更是曾经答应过华妃,若是此生完成不了,她该如何给华妃交代。她心里的那道坎,跨不过去。
“这种事且不论哲皇子,最重要的不是应该看哲皇子是否能担大任吗?”
“师兄不信任我的眼光?说实话,就算是柔嫔生了一个皇子。花家和我冷家,势不两立。你以为我会答应?”微微低下了头,丝毫不掩饰厌恶的眼光。
“陕东道那位,你放在陕东道,是不是心里始终有一根刺?”
“这根刺,我迟早要拔掉的。他现在在那里,什么都不能做。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我何所惧?”搁下了手中的茶盏。两手交握,不再觉得冰凉。
秦昱意叹了口气,“这样吧。搁在那陕东道还要特意找人看着。不如利用一下这个条件。除了对手。那样你就不必急于一时。”
“什么意思?”
“以花启运的口吻也一封信,或者干脆让人极其困难地带回一个口信。就说要柔嫔给他筹措百万两白银。”
“要银子做什么?柔嫔会这么轻易就上当?”
“就是不说清楚做什么。单就看柔嫔筹不筹?不筹的话,随意找个时间处决了花启运就是了。”
“怕是没这么简单。封帝留着柔嫔,怎么可能在陕东道没有什么部署。那样我不是曝露了一切,陕东道此后就不再是我能左右的。届时……”
“届时,封帝不会再顾及柔嫔。因为他最大的敌人,冷家已经溃不成军。你只要将哲皇子托给我朝的老臣。这样他的位置你就不用操心了。”
话至此,倾月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他是要她退出。
“师傅认为,我牺牲我自己,才能保全冷家?这个意思?”
“事实就是,如果你想要哲皇子继承大统。唯一只有这么做。”
倾月拍案而起,“迂腐——”
秦昱意喝着茶看着她。“主子,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东王妃。你手中的权利被削弱,预示着东王和封帝手上的权集中。届时封帝和东王之间,孰胜孰负,还未得而知。你有必要为了哲皇子,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
“荒唐!”倾月瞪着他,“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这个机会!”
“可是你以前不是一直在这么做。不然你将东京治理得井井有条,国富民强,又死死控制着陕东道。难道你真的没有替七爷打算过?”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倾月只觉得无话可说。因为曾经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时过境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