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事外,所以可以将世事都看个通透。一举一动,细加分析,很是清楚明了。原来她一心一意只为了他。
秦昱意看着她一脸憔悴,惨淡的样子。突然间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了?”
倾月愕然抬起了头,“我怎么了吗?”
“这段日子,消瘦了许多。是有很多心事压在心口吗?”
“恩!”她并没有想要隐瞒。这些日子,这么多事,来来往往的,心力交瘁。“甚至都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初衷。是因为未来得及出事的世子?”
倾月抿唇一笑,“你倒是知道怎样才能刺到别人。”
“今夜,主子还是安生地呆在金云寺。你能想到的,封帝和冷相自然也了然于心。你放心。他们打不起来的。从当初封帝登基至今,他们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起来,封帝应该要防的人,可能只有你吧。”
倾月一愣,端起了茶,轻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她都隐隐这么觉得。所以她费尽全力也不过是希望他们能够安生一些。她想要的,就算是费尽全力也要夺得。遂了心愿之后,便可以……
“主子,你饿不?奴婢给你准备斋菜。”
“给秦先生也备一份!”她搁下了手上的茶盏。“另外派人给玉琮带个话。我不在离落宫一事绝对不可以让七爷知道!”
小香答应着,笑容如风。只要在主子身边,做什么似乎都是开心的。
“对了,紫寐。你亲自去一趟冷相府。”
“怎么了?”
倾月抬眼看天,“我的随身侍女,昨天起就不见了。我猜测总是在冷相府的某个角落。你带上一个下人,我身边的人应该都认得她。她脚紫荧。记下了?”
“主子找她做什么?”
“我没有她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卸除了那伪装,只不过一日,心里竟然觉得不安。也许是太依赖那伪装。她已经习惯别人看她的时候不再错愕的眼神。
“属下这就去。”
天已经全黑,倾月坐着看书,小香在一旁挑灯绣花。因她一直在刺绣。倾月见她一直都在绣,很是好奇,便拿了针线。只是看了一会便自己动手绣。不多时已经出来了一朵白色的莲。
小香娇笑,“真是的,小姐你一拿起针怎么就会了?”
“你教的很好。”倾月干笑,确确实实她说的是实话。小香接过了她的帕子,随意缝了下,成了一个荷包。“这是小姐第一次绣的,做成荷包,你贴身放着怎样?”
“恩!”倾月答应着收回来放好。正絮絮说着话,有侍从带来消息。说是七爷不在离落宫。倾月愈发觉得不安。“小香,备马!”
“小姐是要出哪里?”倾月默然,不曾回答。这金云寺后山确是有一条路可以下山,下去就是和青山相沟通的栈道。她并不想去青山。总觉得也该去看看,才知道究竟该做什么打算。
小香出了门,撞见了秦昱意。“做什么去?这么着急?”
“小姐要出去。让备马!”
“别备马了。下去准备些宵夜。”
“秦大人,不妥吧。”秦昱意瞟了她一眼。“没什么妥不妥的,听我的。这么大晚上的你真舍得让你的主子骑马下山。也不看看这天气,指不定还要有一场雨。”
小香抬眼看了下天,无月。有没有风,闷闷的。空气中带着一丝泥土的味道。似乎真的将会有一场雨。“今儿个闷了一天,这天确实是要下了吧!这里的春才到,为何竟又是这般恼人……”
“这西京就是没有东京好!”秦昱意似笑非笑。小香盈盈福身,“那就有劳大人同小姐说一声。奴婢下去被宵夜去了。”
两人叙了会儿话。秦昱意才进了里头。倾月正依窗看天,也无风也无月。总感觉是要下雨了,正想回身唤取准备马车。见秦昱意进门。轻笑了一声,“师兄还有事?”
“我可曾同你说过,今夜还是安生呆着。”
“你是说过,但是我听不听,便是我的事。”随即便要出门,要小香备马车。秦昱意便也没再说什么。小香看了一眼秦昱意,欲言又止。倒是没再说什么。便琢磨着下去准备车马。
一时间,倾月和秦昱意刚走到了寺门。雨,如期而至。陡然间雨势加大。小香撑了一把大伞,却挡不住那倾盆大雨。
望着那大雨滂沱,倾月不得不止步。“都说春雨细如丝,这天倒像是盛夏的闷雨。”
“今儿个天象确实奇特。”秦昱意淡然一笑,“真真是走也走不成了。主子,可否告知你本想要去何处?”
“恩,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只是觉得心里不安。闷闷地,想要到处走走!”秦昱意轻笑了一声,“你的不安,似乎要成真了!”
“什么?”倾月回头看他。秦昱意深吸了口气,“主子,下命令,让人准备好迎战吧。”
“怎么?”倾月轻声问,耳边有细细的声音响起。总觉得这深山老林子里仿佛是有什么声音。细细再听,却被雨声盖过。
秦昱意不由得拧起了眉,“主子,紫寐和青冥都不在,你身边无将。”
“我知!”
“我从未从军,实在分辨不出究竟有多少人。”
倾月有些尴尬,别说是听出多少人了。若不是他提醒,她根本就不知道。“现下怎么办?”
“如此,我们退进寺内,见机行事。”
两人对视一眼,齐步退回了寺内。秦昱意转身合上了门。
“小姐,怎么了?”小香刚收好了伞,转身见状。倾月微一蹙眉,“召集寺内所有人马。另外记得自己拿上剑。替我将剑拿了来。”
跟在她身边日子长了便什么也不多说。只是听了吩咐快快地做事。召集了全部的人马。握剑在手,紧紧攥着。也不说些什么,和秦昱意一直守在前院。
雨声掩盖住了所有的声息。空气中的气息,愈发的凝重。
“小香,有没有算清这寺中现有多少人?”
“五百又六。”
“只五百人?”倾月暗自思忱,这寺不大,后面没有门,没有退路。这样也好,一来也不会有人从后面包抄。可以全心全意盯着眼前这一扇门就可。只是不知道来者何人。
等了许久,雨声掩盖下,敲门声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有人敲门?”倾月侧眼看着秦昱意。他伸手握住了剑柄,“主子,让人去开门。你身边都是死士,不用怕。”
“我从来不知道怕为何物?”她笑,雨幕中看不清她的笑容,却依稀看得见那绝代风华的一笑。那般洒脱。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师傅看中她的缘故。师傅深信才劝他不要与她为敌。
小香上前去开门。门缓缓打开。空洞洞的门口,没有人。
风夹带着雨飘摇。小香回过身。中庭,撑着伞的两人回头看了彼此一眼。
“小香,快闪开!”乍然开口,声音尖锐。小香猛然躲到了门口,一支箭插入门扉。小香吓得跌坐在地。
雨遮挡了箭的气势,一阵箭雨却生生半路就纷纷掉落在地。倾月和秦昱意两人往后退。退的同时,秦昱意挡在她的身前。
倾月看了一眼屋檐下寻地而站的暗卫。心里的不安冲淡了些。她应该对自己训练出来的人有信心才是。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不得不兵来将挡之时。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
当那一群黑衣人闯入。各个都还带着面罩。倾月一见心里头就怒火上冲。敢做不敢当是吗?她这金云寺有几个人晓得。居然要闯进这里边来。究竟是谁从何得知。这一切太过诡异。只是彼时彼刻,她已经没有闲暇去想。
两人退到大雄宝殿。一行人追至。在大香炉拜访的位置,和暗卫交战。
刀剑声,还有雨声。倾月听着那声音,心口一阵一阵的揪心。
现下近了。听得出人数众多。她登上了大雄宝殿的佛身,上了屋檐。看着那满寺庙的密密麻麻的人。她的暗卫纵然可以以一挡十,却怎抵得住那时间流逝,拖垮。形式这般不对劲。
愣愣看着,任由着雨砸向身子。那一刻,居高临下。看见了寺门口一道又熟悉又模糊的身影。再多看一眼,她已经明了。咬牙狠狠吐出了两个字,“封帝……”
“主子,这么大的雨,下去,我来看。”秦昱意知她为了查探形式。撑了伞爬上了屋檐。倾月漠然看了他一眼,轻声问,“这样的形式,还要继续吗?”
“撑不下去了,就撤吧。似乎那边的人是有备而来。身手各个不输你的暗卫。退,才能全。只是不知道是何人,就这么退……”
“我知道是谁了。是不是退?”倾月打断了他的话。秦昱意一愣,“这是自然!”
倾月缓缓抽出了腰间的箫。箫声悠扬,和雨声一起合奏。
她的箫声一起,愈发的萧索。眉宇间那一抹愁,比雨很密比箫声更凉。听得这箫声,众人会意,开始各自寻思着往后某退路。这后头没有路,但是难不住他们做惯杀手的人。
她的箫声中带着一股寒彻之意。
封帝撑着伞,微微抬起下颚,看得见她伫立高处。看着那柔柔然的箫声,他默然一笑,一扬手。陡然间又涌进了一批的黑衣人。
倾月见状,箫声不改,不曾变色。此时竟然已经决定要退,怎么还能有丝毫的犹豫。箫声不断,后退之势不减。将八爪钩扔上墙,飞快地往上爬。待一切井然有序。倾月欲顺着佛像后的梯子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