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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切只是以为
    “喂,别数了。去,给我倒杯水来。”坐在电脑前玩游戏的纪深冲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数钱的张笑影说。

    张笑影头也不抬:“你自己没长手啊?”

    闻到此言,纪深不爽了,他放下手中游戏走过来指着她的鼻子数落:“你住我的房子,吃我的喝我的,为我劳动一下是应该的!知恩图报的道理你懂吧?”

    张笑影,立刻石化了。

    老天作证,她真的不是不努力。人才市场,报纸,招聘网站,甚至是大街小巷上张贴的招聘广告,只要看到合适的,她都有去应聘,然后回家等消息。她等啊等啊,等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乌鸦掉毛,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依然没有任何一家单位给她回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张笑影总算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了。给纪深端来一杯水后,继续盘腿坐沙发上数钱。唉,当这叠可怜的纸币和硬币用完以后,怕是公交车也坐不起了。嗯,到时候就把屋子里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变卖变卖换点钱得了……

    纪深被她重复数钱的机械动作搞崩溃了:“就这么一小叠纸币你数来数去数了N天了,还没有数完?你不识数?不如我来帮你数吧!”

    张笑影叹了一口气说,“不识数倒还好了,恐怖的是,怎么数都还只剩下42元。而且现在每天都只有支出,没有收入。用不了几天,我就可以跑步进入无产阶级的光荣行列了。”

    纪深纳闷的看着她:“你每天风风火火的向人才市场冲锋,难道就没有一个满意的工作?”

    张笑影苦笑:“我现在才发现,这找工作就跟谈恋爱一样,得两情相悦才行。我看上的,人家看不上我。能看上我的,我看不上。”

    “我看啊,问题出在你的形象上了。”纪深语重心长的说。

    张笑影不以为然:“形象?我形象还可以啊,五官端正。”

    纪深嗤笑:“五官的确都在应该待的位置上待着,但你这种不男不女的形象你就从没有过稍稍改变一下的想法吗?头发比我的还短,没胸没屁股的更应该留长发了。”

    张笑影有些气短,哀怨的说:“纪深,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吗?我已经够受打击的了,同住一个屋檐的你不但不安慰我,还照我脑袋上抡一棍子。做朋友不能这样,你应该在朋友落水的时候丢个救生圈,而不是丢砖头。懂不?”

    纪深“嘿嘿”笑的很邪恶:“我这叫一针见血,我就是希望你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纪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那天你真的跟纪言去公园了?”

    张笑影白了他一眼:“你都问了几十遍了。”她想了想,突然眼珠一转,问他:“纪深,那天纪言送我回来你似乎很不高兴啊,板着脸好几天都不太理我,并且找借口虐待我,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哈!你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吗?”纪深反讥她。

    张笑影耸耸肩,继续数钱。

    “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暴力!”纪深嘲弄的笑笑。“书呆子居然也妄想打架。”

    “纪深,你跟你哥哥关系似乎不太好啊?”张笑影试探的问。

    “算了,不说那个扫兴的人了。我去游戏!记得把你不男不女的形象改变一下再去找工作。”

    “喂,别以为我吃你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啊!要不是看在护城河畔那次你有恩于我和斧子,我就揍死你了!我长得有那么像男人吗?以后再敢拿相貌来羞辱我别怪我忘恩负义!”张笑影愤怒。

    “得了,别生气了。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天天吃你的做的饭,我胃都出血了。”纪深关闭电脑一把拖起沙发上的张笑影,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她的机会:“张笑影,你肉都长骨头里了?真是够重的。”

    听到要出去加餐的张笑影顾不得跟他计较,一溜烟换好鞋,生怕动作慢了一点某人就改变主意似的。纪深从楼道拖出自行车,径直骑上车向前。

    “喂!”张笑影叫他。纪深捏住自行车手闸,停了下来一脚踏在地上等她。

    “你骑车,我怎么办?”张笑影问。

    他歪着头笑了,傍晚的夕阳让他的脸有一层金色的浅浅的光,轮廓分明的脸庞显得格外的安静和温柔:“哈哈,为了讨纪言的欢心,你不是装成绝种的爱走路女孩吗?”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看着他。

    “为了更好的发扬你的爱好,你还是步行吧!张笑影啊,我真佩服你,在我的记忆里,纪言除了学习,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即使是一个晴天霹雳,也无法让他的心荡漾一下。现在,居然会带着你去公园。纪言啊纪言,进步不小嘛!”他的眼神有着一瞬间的恍惚。

    张笑影恍然大悟:“噢,你要报复我?”他挑了挑眉毛,算是默认。这个动作让她的心不由得漏了半拍,帅哥可真害死人啊,让她的心扑通地跳个不停!(笔者:关帅哥什么事情?是你自己好色好不好?)

    “哈哈,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特长。你走路,我骑车!”他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张笑影一愣:“不会吧?”

    “当然会!”

    “呃……”

    “嗯?有问题吗?”

    “没问题!”她硬着头皮答道。她就知道,他怎么那么好心带自己出去吃饭。

    张笑影无奈,只好跟在纪深的车后一路小跑,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早知道就不把那天的事情全告诉他了。小人,绝对的小人。

    大街上,人们步履匆匆,纪深骑着自行车缓缓地跟在张笑影身后。张笑影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看着街上一家家各种各样的小店。突然,就是那么突然,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扑入她的眼帘。纪言面无表情的脸上闪现出迷茫,他看了看她身后那张跟自己一样的脸,眼里突然涌现出黑色的潮水,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张笑影,又见面了!”

    “嗯?”张笑影看了看他,又愣愣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纪深,吃惊地笑笑:“呵呵,呵呵,俩人长得可真像啊!真的一模一样噢!”

    “走,说好陪我转转的,上来,我载你!”满脸风暴的纪深指了指后座。张笑影冲纪言尴尬地笑笑:“呃……一道吧?”

    “上来!”一向笑呵呵的纪深突然变了脸色,张笑影奇怪地看了看这兄弟俩,纪言默默不语,表情有些生涩,眼中难言的情愫一闪而过。

    在纪深的目光中,张笑影只好一屁股坐上自行车后座。

    黄昏时分的街道人影寥落,微风把她的头发向后拂起,她回头看了看纪言,纪言依然沉默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注视着他们,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高大挺拔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孤独。突然间,有那么一个失神的间隙,心有些疼。张笑影猛地吸一口气,心口瑟瑟。

    不知道骑了多久,纪深终于停了下来。张笑影跳下车,弯腰按了按腿部肌肉,坐在后面腿蜷缩了太久,有点麻木了。

    “喂,你见到你哥哥怎么不打招呼呢?真是没大没小的!”她揉着腿不满的问。

    “如果我说,我痛恨自己这张脸,看到他就不爽,你会怎么想?”他微微一笑,问她。

    “不会吧,这脸挺帅的嘛!”她凑近了去,还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纪深没有动,依然微笑,那是种很清澈很明朗的笑。夕阳的余晖投洒在他的脸上,阳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那缕微弱的光线中他的脸是那么柔和。张笑影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收了回去。

    “今天我们晚点回去好不好?”他问道。

    “你想带我去哪儿?”她双手护胸,警觉地问。

    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打量着她的胸部,说:“不用了吧,你跟我一样,夏天都可以打赤膊的胸脯,护什么护!”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今天我要吃肯德基!”

    “哈哈,好的!”

    肯德鸡里生意永远火爆,纪深排着长长的队去为她买汉堡和鸡腿。张笑影刚坐下来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恭小米和沈阳。恭小米穿着一件浅蓝色旗袍,显得气质高贵。沈阳黝黑的脸上时而露出害羞的笑,眼神却是湛然明亮,闪烁出一种称为执着的光。

    张笑影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跟他们打招呼,恭小米已经看到她了,站了起来冲她招手。张笑影咧嘴一笑,走了过去。

    看见她的刹那,沈阳的脸上立刻露出不自然的笑,一只手别扭的捏住桌角。恭小米装作没看见,她伸手一拍张笑影的胳膊:“老娘最近忙着恋爱,没空理你,怎么样?过得还好吧?”

    张笑影笑靥如花,脆生生地说:“你倒是不隐瞒啊!你们俩居然谈起恋爱来!”

    沈阳“呵呵”傻笑两声,算是默认。

    恭小米站了起来,步履摇曳姗姗走来,无袖的蓝地荷花丝质旗袍裹她身上十分合体,她粲然一笑,拥住张笑影的肩膀:“走,借个地方说话。”

    张笑影被她以这种别扭的姿势拥到卫生间角落,恭小米松开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张笑影突发紧张起来:“小米,你想说什么就说嘛,别神经兮兮的,我不习惯。”

    恭小米猛地一拍掌,爽朗的笑了:“对嘛!那我就直说了啊。沈阳,是你不要的,我才捡了个宝,你……不会怪我吧?”

    张笑影如果有一千幅眼镜,也该跌破了,她按住恭小米的肩,一脸诚恳的说:“好好谈恋爱!别惦记着我!如果真的不放心我的话,就往我卡里多打点钱……”

    恭小米鄙夷的看着她:“你去死吧!真无耻!我老实告诉你吧,你爸妈临走时特地打了我招呼,说什么我若是敢借钱给你的话以后就别想踏进你家大门,铁定大扫帚把我给扫出去,你妈说了,让你独立!独立!”

    张笑影傻眼了。

    恭小米接着说:“沈阳以前一直暗恋你,你知道吧?”

    张笑影愣愣的:“他告诉你的?”

    恭小米笑嘻嘻的说:“我自己看出来的。”

    张笑影急忙撇清关系:“你别多心,他才没有暗恋我呢。”

    恭小米悠悠的说:“笑影啊,你认为你长相比我性感妖艳么?”

    她猛甩头。

    “你比我清纯甜美吗?”

    继续摇头。

    “你比我气质高雅胜过我可爱娇俏吗?”

    接着摇头。

    恭小米抬起纤纤素手在自己白白嫩嫩的脸上一扫,媚眼一抛:“那你可有我二分之一的风情?”

    头甩到抽筋。

    终于,恭小米“啪”的一声击掌:“那不就成了?我还不信沈阳忘不了你!除非沈阳瞎了眼,自己找刺激!”

    张笑影沉痛的低下头。

    恭小米笑眯眯的拍拍她的肩膀,拥着她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纪深已经捧着鸡翅汉堡找了她半天了,恭小米看见他立刻石化了:“这……这这这不是那个被你摔个半死的帅哥吗?”

    “是那帅哥的弟弟。”张笑影纠正。

    “孪生兄弟啊?”恭小米低声的问。

    纪深一一跟他们打招呼,恭小米纳闷的小声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跟我住在一起,就认识了。”张笑影同样小声的说。不过,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果然,恭小米石化了。半响,她才喃喃的说:“笑影啊,你厉害!原来你早就把他拿下了,亏你在我心目中还那么的纯洁无辜呢!我呸!”

    此时的状态是,两位女性自顾自聊她们的,两位男性一见如故,交谈着飙车房产股票……

    直到,张笑影看到肯德鸡玻璃门外纪言的脸,顿时木住,满腹心事,无从说起。恭小米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四人从肯德鸡出来告别后,天已经黑了,张笑影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满天的繁星,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从刚才碰见纪言起,她的心情就隐隐有些低落。

    我爱上你眼里的忧伤。张笑影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句话。

    纪言眼里的忧伤,伴随着他的绝望,好似尖尖的刺,一下一下的刺进她的心脏,可是她还是选择和纪深一起走掉了,想起纪言当时的目光就不忍。张笑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心里很压抑。

    “走,带你去体育场看星星去!”纪深拍拍自行车后座。

    坐在空阔的体育场台阶上,他呆呆地看着天空,无语。

    张笑影一个人说了会儿话,纪深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话挺多的一个人,怎么一到黑灯瞎火的地方就不吱声了?

    张笑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漆黑的天空——晕,这天空有什么好看的?咦,他保持这个姿势这么久了,不累啊?

    “喂,装什么沉默啊?”她用胳膊推推他。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中,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尖锐的光芒,应道:“没装啊!就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所有才不想装了。”

    “什么嘛!”

    “笑影啊,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开心?”他突然幽幽地问。

    她使劲打了个寒噤,拍了一下他的头:“纪深,你的眼睛可真亮啊,这么黑,看上去却贼亮贼亮的!还有啊,别‘笑影笑影’的叫,我恶心。咦,你怎么了?刚才你不是还挺开心的嘛,每次话还没说,先开口一笑。你为人很亲切。”

    “是么?亲切?”他冲她狡猾地一笑:“那么纪言呢?如果我们两个人,让你选择一个做男朋友,你会选择谁?”

    “男朋友?”她瞪大眼睛,警告道:“我可是心有所属的了,你少打我主意噢!”

    他鄙视地扫了她一眼,继而心不在焉地问:“噢,谁这么倒霉,让你看中了?”

    张笑影使劲白了他一眼,学着他的样子仰起头看了天空,说:“你们两个人,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当然选择你了!纪言太闷了,一张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整天就跟戴着一张面具一样!你就不同了,你的脸上爬满了阳光。”

    纪深开心的笑了,张笑影心虚的躲开他的目光。真的会选择纪深吗?她的心中一阵茫然。

    “呵呵,是嘛?那你能区分开我们吗?”

    “当然了,死人脸的就是纪言嘛!”

    “那如果我也板着脸呢?还能区别吗?”

    “这——”她傻笑两声,没回答。如果两个人都板起脸呢?能区别开吗?应该不能吧。

    “纪深,你是几月出生的?”

    “我是8月份出生的,很热很热的一个天气里!”

    “哦,那你应该是狮子座。”她肯定地说。

    “你还懂星座?”他微抬起下巴,很有兴趣地问道。

    “对哦,狮子座呢,为人很自恋!自恋狂一个!”

    “胡扯!嗯,对,那是说纪言的,他就是那样的人!哈哈,我这么优秀,怎么会犯‘自恋’这种错误呢?”

    她鄙视地扫了他一眼:“喂,刚说你自恋,你就非得表现一下给我看啊?狮子座的人啊,经常想入非非,沉湎于幻想之中。平时好出风头,喜欢得到别人的注意和称赞。不能接受别人的建议和批评,从不考虑别人的利益,要求别人都按自己的意愿去做,不择手段地占别人的便宜,从不考虑对自己名声有何影响。对人对事不能辩证地看,不是将人说得好似一朵花,就是将人说得一无是处。不能替别人着想,不理解别人的难处和苦衷……”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天,她停了下来,感情刚才自言自语白表演了。

    “继续说呀,别停啊!我听着呢!”他认真地说。张笑影奇怪地看着他:“你好像对这个挺感兴趣的。”

    “是呀,我感觉你说的实在太对了,简直就是纪言的真实写照!”他眼里竟是遇到知音的惊喜,张笑影蹙起眉头说:“我是在说你哦!我可没说纪言。”

    “继续说,还有没有了?”纪深追问。

    张笑影看着他那热切期盼下文的表情,只得期期艾艾地继续胡掰:“狮子座的人内心总觉得有很多观众在盯着自己,一旦失宠和计划失败,就会很容易走向一个极端,毁灭别人或自己……”

    看着纪深认真听的样子,张笑影真后悔自己跟他瞎掰什么星座。唉,纪深啊,我坚持不住了,你别用求知若渴的表情看着我,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没小,你想逼死我啊?为了转移话题,她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胡乱指着天空说:“看见了吧,那就是狮子座,是不是很像狮子啊?”反正天上星星那么多,总能找着像狮子的一堆星星吧,他眼神好使的话,没准能找到几堆呢。

    纪深真的站了起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找了老半天,还是没找到,干脆跑到她身后让她重新给她指一下。张笑影没办法了,只好冲着星星最密集的地方指去:“就那儿!”

    “哪儿?”他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

    “就在那儿啊!”张笑影陪着他仰着脖子看着天,怪酸的,无奈他还是没找着。哎哟,这人怎么这么笨呢?不能发挥一下想象力啊,什么猪形牛形狗形的你忽略不计约等于狮子形的不就完啦!

    “找不到算啦,回家吧!有点冷了哦!”她缩着缩脖子说。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纪深似乎很开心,手舞足蹈地跟她说了很多笑话。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她,为了不摔倒于是紧紧的抱住他的腰,看着双腿颀长的他活力十足踩着单车的脚踏,自信满满的昂着头,黑色的头发被风吹拂,蓝色的T恤摆子一晃一晃。

    如果没有斧子,也许自己会爱上他吧。张笑影想。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想起斧子了,偶尔想起他的时候心里那种木木的疼痛感似乎轻了很多。

    就这样吧!如愿以偿的幸福是很少的!

    就这样吧。

    纪言坐在车中,一动也不动。他把车停在她家巷口不远处的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坐在纪深自行车后座上的她,任食指与中指间的香烟黯红地一闪一闪,一缕缕的烟慢慢地缭绕在他周围。在看到她和他的刹那,纪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被重击的感觉,就像心头被一柄斧头重重的砍了一下,他努力的控制住自己急欲发作的情绪,默默的任由纪深带走她。他想起她的笑,任何时候,在受到打击或出糗的情况下,她却可以笑得没心没肺。他记得阳光在她头发上跳跃的样子,记得她和自己辩解时认真的表情。她的阳光激烈的刺疼了他,让他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焦躁不安。他从来不吸烟,只有在焦虑的时候才点燃一根,并不吸,只是看着它默默的燃烧至尽。

    自己这是怎么了?会不会是因为纪深?因为她和他在一起,所以自己才会对她有种特别的感觉?想到纪深,突然就觉得心很疼,深深的悲伤笼罩了他。 

    回忆,成长时期那让人痛苦不堪的回忆,像幽灵一样侵袭了纪言。伤疤破裂,血淋淋的疼。他想起几天前,自己再次去找纪深,恳求他回来帮自己打理母亲创下的事业时,纪深脸上带着疏离的表情,讥笑着问:“我为什么要帮你母亲?”

    “她也是你的母亲!你也是从她肚里出来吃她的奶水长大的!”纪言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纪深笑了,带着嘲讽的笑:“这一直是我最耻辱的事情!我宁愿自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纪深的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字像根针一样,刺得纪言浑身都痛,他低声警告纪深:“你说话给我注意些!”

    “我不注意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论打架,你从来就没赢过我。你除了读书比我强外,还有哪点能胜过我?你连最基本的社交都不会,光会读书又怎么样?不知道这些年你有没有长进?窝-囊-废!”纪深看着他,意味深长的提醒他忆起这个称号。

    这声“窝囊废”,化作一把利刃,狠**进了纪言的胸口,疼的他满头大汗,以至于纪深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真的是窝囊废吗?

    他执意的请求纪深回来,他不想自己亏欠纪深太多。毕竟,母亲是他们两个人的,而他独占了母亲二十多年,他不想连母亲的财产都一个人独占。可纪深,为什么这么尖锐呢?为什么他不能明白自己的心呢?

    纪言狠狠的熄灭手中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