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还是氧气的最早发现者,他说:“人当不语之时,食气从鼾鼻入,而亦从鼻出;鱼当倦游之候,食水从鳃入,而亦从鳃出。及其食物也,口即为政,而鼻鳃呼吸未尝间断也。鱼育于水,必借透尘中之气而生。水一息不通尘,谓之水死,而鱼随之。试函水一匮,四隙弥之,经数刻之久,而起视其鱼,鱼死矣!人育于气,必旁通运旋之气而后不死。气一息不四通,谓之气死,而大命尽焉。试兀坐十笏阁中,周匝封糊,历三饭之久,而视其人,人死矣!是故三日绝粗粝之粮,淹然延命;十刻违正浩之养,溘尔捐躯。”
宋应星做了个多次实验,密封鱼盆,结果鱼就被憋死了,来证明氧气的存在,而西方直到1774年由英国化学家普利斯特里憋死老鼠才发现了氧气,不过普利斯特里那时依然认为是燃素耗近的结果。
宋应星还说:“物之冲气也,如其激水然。气与水,同一易动之物。以石投水,水面迎石之位,一拳而止,而其纹浪以次而开,至纵横寻丈而未歇。其荡气也亦犹是焉,特微渺而不得闻耳。”
——以物冲气而产生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就像是以石击水而成的水波在水中扩散一样。以石击水,水面受击的地方不过是一个拳头那般大,而波纹却次第传开,纵横数丈依然余韵未消。它冲击气的波动也像这样,只是因为波纹太微渺而不得闻也。
用水波比拟声波,形象而诗意地说明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而西方直到十七世纪中叶,法国科学家伽桑狄还把声音的传播归因于发声体向周围发射的极小的、看不见的粒子流在空气中运动。
又譬如——
1642年南京出现遂发火枪。
明末清初的方以智在《物理小识》记载了炼焦炭的方法:“煤则各处产之。臭者,烧熔而闭之。成石,再凿而入炉,曰礁。”而欧洲到1771年才开始炼焦。
明朝普遍采用杂交选育法培养优良的生物品种。明确提出将两种具有不同优良特性的蚕杂交,然后从其后代中选育同时拥有两种优良特性的蚕。
明代一批学者已经指出,金银并非衡量国家财富的标志,建筑、冶炼、布匹、粮食等物质生产能力,才是社会财富的衡量标准。
而明朝的时候,有个叫万户的木匠,吸取了当时军用火箭的技巧,设计了会飞的“飞龙”火箭。这种木质雕刻的火箭筒可以飞行1000米。有一天他坐在一把安放在木制构架的椅子上,两手各握一只大风筝。当工匠们点燃构架四周绑着的47支火箭后,“飞龙”拔地而起,但最终箭毁人亡。20世纪70年代,国际天文联合会将月球背面一座环形山命名为“WanHoo”来纪念这个最早乘坐载人火箭的人,而在美国的航空和航天博物馆中也标示着:“最早的飞行器是中国的风筝和火箭”。
……
这些引用的总结证明,中国文明明朝的时候,在政治制度、自然科学、化学理论、机械制造等方面都有了极大的发展,亦孕育着与西方近代科学同样的希望。
从宋应星的“穷究试验”所代表的实证主义以及其“天工开物”的宗旨——利用天工,开发物产(用人力生产物质叫人工,而用天地规律生产物质称为天工),就是近代科学所贯彻始终的应用主义。
而当明朝那个叫万户的人粉身碎骨如同烟花绽放在中国明代的天空,就已经意味着,人类大胆的想象,人类为科学献身的勇气,人类前仆后继的努力,将把中国文明带向一个新的时代。
只是可惜,当清入关后,在明代此起彼伏的烟花绽放的天空,从此戛然沉寂,四野无色亦无声。
中国文明自由飞扬的翅膀随着清的入侵就断了。
清对中国文明自由飞扬的精神的扼杀,不仅仅在于他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屠杀,还在于,这是一个崇拜中国文明的外入民族,当他们进入中国文明这块大地上,就如同以往的外族统治者一般,只来得及学习,加速自己的进步,加重自己的迷失,亦只能变成按图索骥的不熟练的运用,而让这个早过了读图古代该进入抽象近代的中国文明,又只好跟着这个喜欢学习中国文明的统治者重头开始。
尤其起点低的统治者在学习中约束、在约束中学习的有意压制和无意牵制之下,水往低处流,中国文明的水平线亦在清朝逐渐的下降,终究在多米诺骨牌般的一系列战争、运动的毁坏之下,从以前被人供奉的那雨过河源的天池之水,落成地下之泉,而中国的大地之上,一水西来,铺天盖地,中国文明覆盖的那一片桑田已是另一方水土。
若说清之前的中国是凤凰,而从清开始,中国就只是一只雄鸡,这很奇异地又回到了中国文明幻想的初端,凤凰的想象其实是从鸡演变过来,我们没有了精神上的飞扬,但依然是那外人眼中鸡犬相闻的桃源之地——“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不能如凤鸣九天,那就安静地如鸡鸣茅窗下的生活在人间,我们也因此在清的天下里安稳地生活了两百多年,可就在这样形象的转变下,在以前,让那西方人炫目的宛若凤凰般的中国,此时就变成让他们食指大动的肥鸡,所以,被列强蚕食的近代史就这样出现了,而之后,中国文明基本没有得到再发展就被不留余地的覆盖……
1吾在于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太仓乎?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人卒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豪末之在于马体乎?五帝之所连,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忧,任士之所劳,尽此矣!伯夷辞之以为名,仲尼语之以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庄子·秋水》
2编自《淮南子》
3“日出于旸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谓晨明。登于扶桑,爰始将行,是谓朏明。至于曲阿,是谓旦明。至于曾泉,是谓蚤食。至于桑野,是谓晏食。至于衡阳,是谓隅中。至于昆吾,是谓正中。至于鸟次,是谓小还。至于悲谷,是谓餔时。至于女纪,是谓大还。至于渊虞,时谓高舂。至于连石,是谓下舂。至于悲泉,爰止其女,爰息其马,是谓县车。至于虞渊,是谓黄昏。至于蒙谷,是谓定昏。日入于虞渊之汜,曙于蒙谷之浦。行九州七舍,有五亿万七千三百九里。”
4《周易》
5《淮南子》
6传春秋时卫人宁戚遇桓公击牛角而歌,桓公闻而以为善,命后车载之归任为上卿。引为“求仕”的典故。
7罗素《中国之问题》
8朱谦之《中国哲学对欧洲的影响》
9“焉得思如陶谢手,令渠述作与同游”的意思是:“从哪可以得到陶渊明、谢灵运那样的妙手,让其述作,并同游于江海之上。”渠,有指“他”的意思。
10苏东坡曾著《伊尹论》夸赞他“辨天下之事者,有天下之节者”、“故其才全,以其全才而制天下,是故临大事而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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