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柜里,躺着一个小男孩的尸体,蜡黄的脸上蒙着一层雪白的霜花,眼睛大大地睁开着,却能明显见到他的一只眼眶中空无一物。在他的手里,还捏着一只小小的口琴,不过他再也没有机会吹响这只口琴了。
不用说,这个孩子就是丸子。
真可怜,现在他已经变作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如此年幼的孩子竟然遭了别人的毒手。
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在丸子的尸体下,还有一个隐约可见眉目的婴儿尸体,皮肤已经冻成了浅黑色——那应该就是从疯女腹中剖出的胎儿!
薛骏纬替我关上了冰柜的柜门,又阻止了小倩和玉儿上前,然后扶起了勉强止住呕吐的我,与我一起向冰柜旁的那扇门内望去。
里面这间屋是倚着半圆型别墅的圆弧而建的,四面墙都挂着洁白的帘子,屋内正中央摆着两张手术床,手术床上方的天护板上都吊着医用无影灯。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下手术室!
一张手术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年约十岁左右。
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们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双眼紧闭,睡态很安详,只有胸口正微微起伏。
周渊易沉默不语地望着这两张床,似乎正思索着什么。
“那位老人就是宝叔,旁边的小男孩,我以前没见过。”说话的,是粉笔。
我却已经明白了这个小男孩是什么身份,他一定刚接受完了器官移植手术,现在他体内正发挥着功效的某个脏器,正是从丸子身体内剖出来的。
看这孩子白白胖胖的,又能做得起地下器官移植手术,想必出身于有钱人的家庭。难道他的命就比小流浪汉丸子的命更值钱吗?
我恨不得能立刻唤醒这个躺在手术床上的小男孩,把他拖到手术室外的冰柜旁,让他看看冰柜里丸子的尸体,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获得这个手术机会的。
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这个小男孩又能懂得多少生命的意义呢?最重要的,还是把那个幕后主使者揪出来!
三个蜕族人都站在门边,默默地注视着地下手术室里的情景,小倩已经禁不住放声哭泣了。
在小倩的哭声中,周渊易迈开步,走到了手术室的一角。
在那里,摆着一张办公桌,桌上有一台电脑,电脑旁则是几个连接着电源的古怪电器,像微型收音机一般大小,电源处还闪着黄色的小灯。
“是手机信号屏蔽器。”周渊易默默说道。
他伸出手,关掉了这台状如收音机的电器。
我拿出手机,只见液晶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搜索信号的提示,几秒后,网络连接成功,满格。
难怪在常青谷外的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原来并非是地处偏远信号微弱的原因,而是这个屏蔽器搞的鬼!
“报警吧。虽然我在来的时候,不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但是你们是乘坐面包车过来的,应该走到常青谷在什么位置。对了,报警的时候记得同时让救护车也来。”周渊易神情低落地喃喃说道。
2
警方赶过来,怎么也得花两个小时左右。
我们又在查看宝叔的情况,但不管怎么呼喊他,都无法让他醒来。
“他应该是被注射了麻醉剂。”粉笔说道。
她当初被抬进手术室后,静脉也被注射了强效麻醉剂,看来宝叔也遇到了相同的经历。
不过,当我近距离见到宝叔的时候,却总觉得他有些面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他的,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或许,我也曾经在他流浪的地方出没过,留下了些许印象吧。
我也没深究,而这时我见到周渊易揭开了罩在宝叔身上的床单,又撩起宝叔穿着的病员服。
还好,宝叔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大概手术还没进行的时候,杜瑜眉他们临时中止了手术,提前离开了这里。
既然宝叔身体并无大恙,我们也不由得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心。
黄阿婆晃晃悠悠地走到宝叔身边,伸出手掌,用掌心轻轻按摩着宝叔的头顶,不时加重力量。周渊易和粉笔目瞪口呆地望着黄阿婆,不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
但我和小倩却知道,蜕族人掌握了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果然,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宝叔便幽幽醒转过来,两眼微微睁开,一看到我们,立刻露出了恐惧与后怕的神情。
“我还活着?我真的还活着?”他声音颤栗地说道。
“是的,你还活着。”周渊易握住了他的手,沉稳地答道。
宝叔又看了看我、小倩与那三位蜕族人。他露出迷茫的神情,问:“你们是谁?”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以最简短的话语作答,只好微笑着说:“你放心,我们都是好人。那些坏人全死了,过不了多久,警察也会赶到这里来。”
“报警了?太好了!”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黄阿婆也笑了,她转过身想用同样的办法,把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也唤醒。不过,她想了想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那个接受器官移植手术的富家子弟,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宝叔,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见宝叔清醒了,周渊易立刻问道。
“我的脑子现在有点乱,只依稀记得你和粉笔拉着床单连结而成的绳索,攀上烟囱,我正准备跟着爬上来,刚踏上桌子上的凳子,突然凳子倒了。我跌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突然有人从身后狠狠踢了我一脚,然后一张湿毛巾遮住了我的口鼻。之后的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