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猜到他与粉笔的遭遇是一样的,不过他可没粉笔那样对吸入性麻醉剂的免疫抗体,无法保持清醒。
但我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疯女的肾脏、铁男的肾脏,还有迪克的心脏,都被人取走了,接受脏器移植手术的有钱患者,大概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是准备接受宝叔脏器移植手术的患者呢?那帮非法器官移植犯罪集团的家伙为什么并没对宝叔下毒手呢?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临时取消了手术计划,让宝叔捡了一条命?
很快我就给出了答案,大概和粉笔捡回一条命是一样的原因吧,接受手术的有钱患者因为身体的原因,暂时不适宜动手术,所以因故延迟了手术时间。
他们为了保证待移植脏器的鲜活度,所以把粉笔放回了别墅二楼。不过轮到宝叔这边取消手术时,我和薛骏纬等人已经进入了碉楼中,他们没办法再旋转建筑物,把宝叔放回别墅中。估计他们已经从某种渠道知道了我们与周渊易在电梯里会合,因为担心事态已泄露,只顾着逃跑,所以干脆把宝叔和那个接受手术的小男孩全都留在了地下手术室里。
可是,那辆面包车里只有三具尸体,准备接受宝叔脏器的患者,还有幕后主使人又在哪里呢?难道他们准备了两辆车,幕后主使人和患者乘坐另一辆车离开了这里,同时启动了藏在面包车里的炸弹?
大概只有这样,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吧?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叫声,一种很尖利的哮叫声,从这幢建筑物外传来的。
我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周渊易,他也一样不知道那哮叫声是谁发出的。
但那三位蜕族人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神情。
玉儿转过身,冲出了地下手术室,穿过外面那间巨大的病房,来到了别墅一楼的大厅里。
我也跟着冲了出来,周渊易和小倩也想跟出来,却被薛骏纬和黄阿婆抱住了胳膊。
“你们干什么?”周渊易大声抗议。薛骏纬却一眼不发,死死地拽住周渊易的胳膊,狠狠瞪着他,又捏紧拳头晃了晃。
我冲到大厅,只见玉儿站在大厅的正门外,正手搭凉棚朝远处眺望。
我站在她身边,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我看到一个巨汉站在土路边,我无法看到巨汉的相貌,因为他戴着一副遮住整个面庞只露出嘴巴的面具,面具上绘着古怪的花纹。面具的眼睛处,一边绘着一条弯弯的曲线,像蛇一般,又像紧闭的眼睛;另一边则是两个叠合的圆圈,像飞蛾一般,又向睁开的眼睛。
哦,那就是戴面具的神秘人,传说中的蜕族人,传说中的白脸人。
3
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张开嘴,仰天长啸,音节时长时短,音调时高时低,仿佛在吟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
而玉儿也撮起嘴唇,发出了一声尖叫。同样音节时长时短,音调时高时低,仿佛正与面具人对山歌。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不知为什么,我心中竟隐隐生出一股酸意。
难道这么短的一段时间,我竟不知不觉喜欢上了玉儿吗?我知道我对她有好感,但以前却固执地认为,那种好感只是吊桥理论在现实中的一种反应罢了,难道我真的喜欢她?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啸叫声却戛然而止。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朝我笑了笑,面具下的笑容显得很是亲切。然后他转过身,沿着土路快步离去,转眼便消失在了绿树之后。
“呵呵,刚才猛子用我们蜕族人的语言对我说,他看得出,你在吃醋呢。你说,你是不是在吃醋呀?”玉儿转过头,笑嘻嘻地向我问道。
啊?!蜕族人的语言?刚才他们唱歌一般的啸叫声,是蜕族人特有的语言?那个戴面具的神秘人叫猛子?
面对玉儿的问题,我支支吾吾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作答。
但玉儿马上就解开了我的尴尬,她以银铃般的声音说道:“还是言归正传吧,猛子告诉我,他一直守在这条路上,两天两夜之中,除了那辆爆炸了的四排座面包车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车来过这里,更没有车离开。面包车来过三次,一次是带来了一帮流浪汉,一次是带了一帮人去旅社,还有一次是带了两个人,一个警察和一个小孩。猛子还说,那位蓝先生看上去很聪明,应该能够猜得出这意味着什么。”
猛子所说的蓝先生,当然指的就是我啰。
除了那辆面包车之外,就没有其他车进出过,从这个事实里,我能猜得出什么?
我可不能让那个叫猛子的蜕族人看轻了我,于是赶紧沉下心思,静静思索着。
没有其他车进出过,也就是说,幕后主使人与等待宝叔脏器的患者,并没有离开这里?
还有,接受了迪克、疯女和铁男脏器的患者,其实也没有离开这里?他们还躲在这幢古怪的建筑物中吗?
不对,根本就没有其他车曾经来过这里嘛!
那么,又意味着什么?
一道光亮蓦地射入我的脑海。
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
接受了手术的人,应该也就在乘坐面包车到这里的那些人当中,而且现在还应该活着。
小男孩接受了丸子的脏器,他现在还活着,手术很成功。
铁男也活着——他根本不是被盗取了肾脏,而是接受了移植手术。他体内的肾脏,是疯女的。
迪克的心脏呢?莫非铁男接受的是一个大手术,不仅得到了疯女的肾脏,还得到了迪克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