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什么东西正在朝前弥漫
它们甚于忧伤缠体的私人生活
它们甚于被咀嚼过的麦粒和土豆之谜
它们像偷窥中前行后退的狐狸般迷人
隐居生活
我从不露面,是因为我想在水雾中言语
我想在蚂蚁们迁移的时候出门去旅行
我想在多雨的季节站在细雨中看一只狐狸
我想在虚假的幕布之外与牧羊人交谈
仿佛已经准备好了一生的言辞
用来献给奴役我们身体的时间
肉色似的笼子里,我在其中踱步
我会通过台阶,但丁走过的台阶而步入天堂
我会因为洗澡而耽误一场约会
我会因为生活在篱笆中太久而失忆
我会因为回避开世人的声音而被人遗忘
我会因为是虫或飞蛾而被湮灭于呼吸中
南方的体香
微雨中天空又被暴雨覆盖
忽儿黝亮,忽儿像被滇西芭蕉叶遮挡
一座靠近缅甸的中国小镇
仿佛自恋的少女沉溺于体香
我们的体香,我们众人的体香
在微雨和暴雨中两个阶段
散发出薄荷和甜橙的味道
我坐在小镇的芒果树下,我自恋着我的体香
男人和女人在热带的小镇上
用自我的体香提炼出金子和水银
他们沉浸在难以言喻的私密声中
他们把头颈埋在比植物更茂密的体味之下
掀开幕帐
滇西北的一角隅,我的心儿
沉醉如暮色荡漾中的羊群
它们返回栅栏中的决心如此坚定
掀开幕帐,我的心儿沉醉如葡萄色的思想
如葡萄色绽开的夕阳,以及犹如麦粒
绵延出去的金色。我的心儿
如同人民种植粮食般飘动
我的心儿已经战胜了萎靡的生活
掀开幕帐,天空湛蓝
它比鹰飞得略低一些,但已经很美
使我的心儿沉醉如回到栅栏中的羊群
它们唤回了迷失方向的女祭司
德沃夏克的《新大陆》
坐在滇西的石栅栏上方
倾听德沃夏克的《新大陆》
这首名曲在我二十七岁认真地
铭写在我迷失于麦浪起伏的滇西大地上
我的滇西,使我长出了诗人的翅膀
我并没有用力地飞,而是在脆弱中飞翔
在德沃夏克的暗房中看见了广大的原野
我飞得很低,直抵那首名曲被风呼啸的暗房
在暗房里,他既是父亲,也是恋人
他既在慢慢地转着一只石磨
也在快速地使他的母牛们怀孕
这就是德沃夏克和他的《新大陆》
又看见一只南方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