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以上“脂评”的意思,再进一步探讨一下:上段原文在不同的《红楼梦》版本中的不同文字,及其两点深意。
1.《甲戌本》原文“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了人来’。”《庚辰本》作“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来到一。《戚本》、《金玉缘》都作“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在《程乙本》中,只作“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了。我认为,曹雪芹在这里写出“袭了人来”或“袭人来到”这四个字,实际上是点明后面伴侍贾宝玉睡觉的四个丫鬟的第一名“袭人”二字的真实内涵。并以其隐意推论到其余的三个丫鬟的人名的内涵字意。
2.对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人民出版社本《红楼梦》对此有注:“古代小说曾记载唐玄宗有一次把杨贵妃比作海棠春睡未醒,所以这幅画是所谓‘香艳’的画面。”
另外,曹雪芹为了揭示此图的内容,在《红楼梦》第二十六回里,借用薛蟠的话,加以说明。原文是:
薛蟠笑道:“你提画儿,我才想起来了:昨儿我看见人家一本春gong儿,……只看落的款,原来是什么“庚黄”的。……”
宝玉在手心写了两个字……众人都看时,原来是“唐寅”两个字。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知道那张出自唐寅(字伯虎)手下的“海棠春睡图”确是一张“春gong”画(联系下文中《金玉缘》夹评)。“春gong”画,依据《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春gong”指淫秽的图画,也叫“春画。”上文中,通过曹雪芹的原文和脂砚斋的评语,了解到曹雪芹所展示出的秦可卿卧房中的“刻骨吸髓”的场景,及其淫秽的“海棠春睡图”,陪衬隐写出秦可卿和贾宝玉在此场景中所发生的昭昭然的“不肖”的真实而逼真的形象。我们再看一看《红楼梦》的另一版本《金玉缘》,对贾宝玉到秦可卿卧室睡觉一段,有些什么样的看法。
1.第五回:在“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一句之下,有夹评:一海棠春睡图’作者用意深刻,至二十六回说唐寅春gong,方见本旨”。这是对“海棠春睡图”的性质的定论。2.第五回:在“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一句之下,夹评:“房中位置陈设,必用武则天、赵飞燕诸人作点缀,显示欲界仙乡。”这里说明:曹雪芹用这样的环境,衬托秦可卿和贾宝玉“不肖”时的情幻心态。3.第五回:在“红娘抱过的鸳枕。”一句之下夹评:“房中各色精致,其人之艳,可想而知。”这表明秦可卿风流、放荡的形质。
4.第五回眉评:“秦氏房中画联陈设,俱着意描写其人,可知非专侈华丽也。”这是对曹雪芹写作意图的揭示。指出曹雪芹对“房中画联陈设”的描写,不是在写物的景象,而是在写人的心理、情感。
5.第五回眉讯“众奶母散去,袭人等四丫鬟,秦氏吩咐在檐下看猫。此时秦氏理应出去,陪侍贾母及邢、王夫人,书中并不叙及,是深笔,不是漏笔。”指出曹雪芹在这里未写到秦氏离开现场,是有其深刻的涵义的,是有意如此着笔的。
6.第六回眉评:“秦氏房中如果梦中云云,宝玉何必含羞,又何必央求别告诉人。宝玉说:一言难尽,又细说与袭人,其情其事,跃然纸上。”这是对秦可卿卧房内贾宝玉“不肖”形态的明确的揭露。
7.第六回眉诼“秦氏房中是宝玉初试云雨,与袭人偷试,却是重试,读者勿被瞒过。”这是对秦可卿和贾宝玉作案的再次明确的揭露。
8.第六回眉评:“按着秦氏房中之梦,与袭人试说,可见宝玉一生**,皆从秦氏房中一睡而起。”这指明贾宝玉一生**的起始点,也点明秦可卿“主淫”的罪责。9.第二十六回,在“众人都看时,原来是唐寅两个字。”之下夹评:“唐寅春gong,应上文‘海棠春睡图’,深细。”这一句也是点明“海棠春睡图”的确切性质。从上面九条《金玉缘》中的评语所揭示的问题来看,评语的作者,在这里肯定了两点:
其一是:秦可卿卧室内的环境,具备了秦可卿与贾宝玉作出“不肖”活动的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其二是:秦可卿与贾宝玉在上述条件下,肯定做了“不肖”之事。因此,可看出《金玉缘》的评语,和曹雪芹隐写的原文,以及脂砚斋的评语,在秦可卿和贾宝玉“不肖”问题上的完全一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