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已经将近十点了,劳累了一天的林漠漠早就抱着枕头与周公约会去了,李倩阳房间里的灯却仍旧开着,安然早已洗漱完毕,端坐在床上等她。
“回来了?”听见开门声,安然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抬起头望着门口的方向。
李倩阳一脸疲惫地点点头,“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我听漠漠说了舒晴的事。”安然从床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向李倩阳,在李倩阳身前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
李倩阳愣了一下,感觉茫然无措,猛然忆起安然此次回来湘滨市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公司的分配,而并非其他,想来安然根本就不清楚舒晴去世的事情。也是,舒晴与她们本来就算不上朋友,谁会去刻意关注一个与交情一般的人呢?
点点头,安然对于程聿朗的心思,李倩阳如何会不知晓,想起方才与程聿朗的相逢,李倩阳的胸口忽然觉得空空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慢慢的溜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既然注定要失去,那么何不做的潇洒一点?既然彼此双方都在痛苦,那为什么不索性成全了他人?
安然虽然看起来一脸平静,只是在漫不经心地问着问题,但是李倩阳可以感受到她内心中的波澜起伏与暗潮汹涌,感受她那极力压抑却仍旧无法平息的强烈渴望,她的心此时定然是因为某个名字而沸腾燃烧,那个名字,正是程聿朗。
既然如此,那么她何不顺水推舟呢?既是成全了安然,也是给程聿朗一个新的选择,岂不是两全其美?明明是一个极好的主意,李倩阳却觉得心中那份压抑反而愈发沉重。
“是啊,纵然她十分可恶,可人都过世了,说太多反而显得自己没有容人之量。不过仔细想想,现在他一个人生活,也确实让人担心,要是有个人可以陪在他的身边就好了。”李倩阳说着,目光状若无意地看向安然,她期待安然的反应,却又害怕安然真的动了信念,她是否会有那份勇敢放手的潇洒与泰然。
“既然你也这么想,为什么不肯回到他的身边呢?你们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对,难道真的要因为那些误会而永远分开吗?”安然满怀期待地看着李倩阳,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带几分颤抖,她眼里的光,仿佛燃烧着激动的喜悦,溢满希望的火种,似是可以温暖浩瀚的冰原。
“错过了,终究是过,如何还能够回得去呢。”李倩阳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着,心中隐隐泛起无穷无尽的失落,目光也瞬间垂了下去,径自转过身走向隔壁的洗漱间。
安然愣在那里久久没有移动分毫,她错愕地站着,身体微微有些僵持,她的眼里闪着茫然,不解,更多的却是无所适从的困惑,奇怪,她错了吗?她明明只是想减少两人的痛苦,却为何反而让李倩阳的排斥更加的强烈呢?
程聿朗,李倩阳,别人眼中的他们,分明是那么的不搭,可是只有她会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为只有她看得到,当李倩阳站在程聿朗身旁时,程聿朗那永远高高上上扬的嘴角。
哗哗的水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响动着,打碎了一地的沉寂,安然静静地坐在床上,听着响动的水声,默默地掏出手机,从通讯录中翻出那个备注为D的联系人,发了一条简讯:我回来了,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吃顿饭怎么样?
曾经,同事无聊地翻看着她的手机通讯录,皱着眉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问她:“小安,这个D,莫非是你弟弟?你家对弟弟的称呼倒是别致?”
安然只是淡笑不语,只有她心里清楚,那其中的酸涩与哀痛,D,不是弟弟,而是dear,那是她想爱却不敢爱的人,想忘却忘不掉的伤,想渡却渡不过的劫!
程聿朗,我的dear先生,但愿我可以以一己之力,化解你们之间的矛盾,那样你是否会一如从前那般,嘴角上扬着,抱怨着身边的女孩总是让自己头痛,却仍旧会发自肺腑地为她而笑?
哪怕他的笑容不属于她,只要他快乐,就是自己的幸福!
“好的,明天中午十二点,百乐门咖啡厅。”紧紧地将手机攥在手心里,安然望着那条来自D的简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一上午的时间,其实很容易打发,时光匆匆,转瞬可以是上百年,何况几个小时的光景。
安然刻意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即使她知道程聿朗的目光不会在她身上多出半刻停留,她依然希望程聿朗眼中的自己,永远保持着最初那般安然恬淡的感觉,这样,她就很满足了。
百乐门的装潢比起一般格调优雅的咖啡厅,显得要奢华的多,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颇具宫廷韵味。
看到安然进来,程聿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冲着她招手致意。
直到坐在程聿朗的对面,与他面对面对视着,安然的脸上仍旧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她早已习惯将自己的感觉压抑住,让它成为沉淀了千年的寂寞,永远不会融化的坚冰,她可以保持着一贯的淡然与从容优雅,与程聿朗对视着,看着他眼里装着另一个她,而默默地向上天祈求,如果老天爷吝啬给予程聿朗的太多,想要收回他的幸福,那么她一定会勇敢地站出来,老天,把我的幸福与欢乐收回吧,我只要看着他笑!
“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程聿朗低头翻看着菜单,语气十分自然,如老友叙旧那般,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在敷衍。
“也就前几天吧,公司在这边成立了分公司,我就申请调过来了。”
“喝点什么?”程聿朗放下菜单,抬头望着安然,一脸询问的目光。
被程聿朗这么一看,安然觉得有些不太习惯程聿朗注视的目光,慌张地将目光瞥向别处,“咖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