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街上的行人疏疏朗朗,间或与人擦家而过,对方也是行色匆匆的样子,忙碌了一天,有什么比得上回到那个温馨的小窝重要呢?
家,对于程聿朗来说,早就成了一个奢侈的名词,与舒晴的结合,从最初,到最终,不过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
走着走着,程聿朗来到街角的一间酒吧门口,虽深夜,这里却仍旧一片灯火通明,喧闹声振聋发聩,从门口就可以听得见。
一个人来到吧台,程聿朗自顾如喝茶水一般喝酒,一杯又一杯白酒下肚,却没有一丝醉意,意识竟是格外的清醒,往昔种种,像极了老电影里的灰白胶卷,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
忽然忆起,仍旧是这样一个夜晚,他沉浸于李倩阳的忽然失踪中无法自拔,不顾袁宇迟的劝阻,如疯了一般只身来到酒吧里,一杯一杯地猛灌白酒,仿佛那不是一种麻痹神经的液体,只是一种解渴的饮料罢了,渐渐地,渐渐地,眩晕的感觉袭来,程聿朗的意识开始变得迷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
两只柔软的手轻轻将他挽住,焦虑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聿朗,聿朗,你没事吧?你是不是醉了?”
程聿朗迷迷糊糊地任由那只手的主人搀扶着他向酒吧门口走去,朦胧中那人的面容逐渐在眼前放大,灵巧的小嘴,灵动的眼眸,总是闪着若即若离的失落。
程聿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那人的脸庞,口齿有些不清楚地呢喃着:“丫头,你回来了……丫头,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那人的身体明显一僵,但还是继续搀扶着程聿朗离开了酒吧。
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程聿朗强忍着头痛欲裂的感觉,眯起眼望着坐在床头的身影,眼前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景象,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带着重重叠叠的阴影,嗓子干干的如火烧一般难受,程聿朗忘记了为何会来到这里,忘记了最近发生的一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丫头不见了,他好难过,他要把丫头找回来……
“丫头,是你吗?”望着那个坐在床头不语的身影,程聿朗迷迷糊糊地问,声音泛着慵懒的嘶哑。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默默地躺在程聿朗的身侧。
程聿朗忽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恨不得用尽全身气力那样,将她的身体镶嵌到自己的身体里。
“丫头,丫头……”忘情地向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上吻下去,舌尖轻柔地舔舐着她的唇瓣,慢慢地向口中探入。只觉得怀中的身体传来一阵不自觉地战栗,程聿朗的意识虽然有些不清,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还在,他贪婪却不失温柔地在她口中探索着,汲取着渴望已久的甘甜。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似乎有些动情,开始发出若有若无的娇喘声,程聿朗的双手慢慢下移,动作生涩地撕扯着彼此的衣物……
睁开眼,程聿朗迷茫地望着不着寸缕的自己,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意识一点一点的回流,昨夜他似乎抱着丫头,然后……
凌乱的床单和被子,还有床上的某一滩鲜红和白浊混合的印迹,淫、靡的气息,无疑不昭示着那段记忆的真实性。
“怎么可能?”程聿朗用力地撕扯着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想要理出头绪,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昨夜的种种,只记得自己抱着丫头抵死缠绵。
浴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舒晴围着宽松的浴袍从里面走出来,栗色的卷发湿漉漉的,上面兀自滴着水珠,她正侧着身用毛巾擦拭着发丝,修长而美好的双腿露出了一大截在外面,白皙娇嫩,形状美好。
程聿朗略微失神了片刻,嘴巴半张着,有些惊愕地望着舒晴,眼里满是困惑与茫然的目光,“我们……”说到这里,程聿朗忽然停住了,双手用力地捏着盖在身上的被子,不安地看着娇羞低笑的舒晴。
“放心,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舒晴忽然止了笑,略显无奈地与程聿朗互相望着,摇摇头继续道:“虽然你当着她的面说和我交往,但是我知道,那只不过是你刺激和报复她的方式,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哪怕是一寸方……”舒晴凝着程聿朗的面容,眼里波光盈盈,晶莹的液体在双瞳中闪烁,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哀伤,如痛失了家园的旅行者,无奈与无助到了极点。
程聿朗有些不忍地错开与舒晴相对的目光,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许多,“对不起……”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青人,况且也是你情我愿,你不必想我道歉。”舒晴瞬间如换了个人一般,脸上的笑容纯彻而自然,看不出丝毫异样,仿佛刚才那个哀伤与无助的女孩,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程聿朗见舒晴如此,心里反而更加觉得过意不去,昨夜的事他虽然记不太清楚,但不该发生的已经变成了事实,他虽然不情愿,但他不是那种出了事就会逃避责任的人。
趁舒晴去吹头发的间隙,程聿朗赶忙穿好衣服,冲着舒晴喊道:“这件事,我会负责的。”
仓皇地离开了酒店,程聿朗如打了败仗的士兵,害怕将军的责罚,更害怕亲人们失落的目光,他只能狼狈地离开,暂时寻一个安静的角落,让自己的狼狈来得再迟一点。明知道那是懦夫的行径,可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成为勇士的勇气。
想不到,他为求一夕醉生梦死,竟会惹得一生不能安心,他自认一向做事理性,总是能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喜怒哀乐,何曾想过这种事情的发生?
未来,他该如何面对舒晴,面对他与舒晴的关系?还有,他的丫头,他又该怎样去面对她呢?
走出酒店,程聿朗连忙拨通了袁宇迟的电话,这个时候,能懂他的人,怕是也只有这个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