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锦来了招神龙摆尾,盘旋着飞到空中,脚上一使力,内力实化,白色的雾气从身上泄出。胡逸跋眯着眼,眼里压抑着惊讶,银针一触到那股气,瞬间被冻结,明明是细长的银针,一下子就变成了冰凌那般,透着一股寒意。漂亮的一个回旋踢,完美的落地,东宫锦嘴角露出丝缕笑意,好一招神龙摆尾,灵活的腰身,有力的脚功,还掺杂进去了禁术,东宫锦不信拿不下胡逸跋。
调转方向已经变成冰凌般的银针直直的朝着胡逸跋射过来,阳光明媚,这冰凌在飞行中冒着白气,还没到近前,寒意就渗到了骨子里。胡逸跋知道躲闪不过,他便站的笔直,正面迎接这一击。
“嗖”的一声,紧接着就是“撕拉”一声,针穿破衣服,胡逸跋看了看衣袍上被射穿的小洞,眼里盛着得胜的笑,每一针都那么准,只是贴着肉穿插而过,他挑衅的看了看东宫锦,东宫锦看见他一针未中,有些不相信的睁大眼。
“你这是什么妖功?”东宫锦破口大喝。
胡逸跋无所谓的弹了弹身上的灰,如沙漠中绽放出曼珠沙华,红衣翻飞,无风自有一股飘逸,褐色的眼,此刻看上去反倒显出了琥珀色,像一湖江水,被吹皱了涟漪。
“我又不像你,妖物。”
手指划过下唇,带着一丝魅惑,笑如三月骄阳,“不,你称不上妖,你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兽。”特意压低的声音,沙哑着挠着听者的心。
东宫锦却也不怒,只是怔怔地看着胡逸跋,他要一个答案,眼里透着坚定,有些稚嫩的脸蛋,此刻看上去,倒也俊朗不少,紧绷的面部,显出男人该有的菱角。
“告诉你也无妨。”胡逸跋歪着头,眼里的不屑却是明显。
“静态的移形换位,懂否?”
东宫锦恍然大悟,便不想再与胡逸跋斗下去,他本就不愿伤胡逸跋,刚刚那一刻只是兽类的冲动,如今早已平静。脸上还带着不服气,东宫锦转过身,他要去找绝汐,不知道那个鬼医又会出什么花样。
胡逸跋却不肯轻易罢休,对着东宫锦的背影,轻声细语的说着,宛若对着亲密的朋友,“认输了吗?虽然算不上龙族,但也丢人的很,是与不是,半龙之兽?”
“龙族好战,却不是我,我只要心上人平安无事。”在没有绝汐的时候,东宫锦冷静的可怕,远不是平常呆呆的形象。
“这才是你真正的一面吧,兽王?”胡逸跋步步紧逼,他才是真正的王者,其他的儿郎,他要让他们自惭形秽,跪倒在他的脚下。
“这也是你真正的一面,胡逸跋。”东宫锦毫不客气的回击。
“呵。”一阵风过,大红的袍子,微凉的手搭上了他的肩。
“一起去。”胡逸跋魅惑的对着东宫锦眨了眨眼,前一刻还是剑拔弩张,这一刻反倒成了亲密的哥们。
“正有此意。”东宫锦皮笑肉不笑,露出的牙齿带着兽类特有的锋利,像是随时会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我在你眼里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你才肯与我化敌为友。”东宫锦偏要说破。
两个人,极近的一段距离,尤其是东宫锦转过脸,他的鼻子差点就蹭到胡逸跋的鼻子上,胡逸跋淡漠的垂下眼睑,“谁又能说公主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遵从公主的吩咐。”
东宫锦的眼神飘过胡逸跋的头顶,有着悠远的味道,心里却不自信起来,面上的不动神色也不过是强撑。的确,谁又能说她不是这样想的,因为自己的利用价值,所以她才会留自己在身旁。每天把自己弄成愣头青的模样,不过是博她欢颜。
“公主,又何曾信过你。”
“呵。”胡逸跋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公主连自己都不信。”
“与你相比,公主更愿意亲近我,你们的距离是心上的一道鸿沟。”东宫锦渐渐找回自信,公主是利用了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胡逸跋了,至少在同时利用他们俩的时候,公主与自己之间没有芥蒂,不像对胡逸跋,公主明明存了很深的芥蒂,甚至一直若有似无的保持着距离。
“那是你戏演的好。”胡逸跋反唇相讥。
“是,我连自己都骗,却毫无恶意,比不过胡御医的花花肠子,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有公主那么强的敏觉。”
说到这,胡逸跋自讨无趣,便不再作甚,扭过脸看向别处,眼里滑过一丝无奈。
凑到胡逸跋的耳边,“告诉你,胡逸跋,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绝,就算是你也不行,我不管你到底要什么。”
“够了。”胡逸跋上眉一挑,眼里盛着满满的怒气,“绝汐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会伤害她,可笑。东宫锦,说话放尊重点,我与汐儿在她八岁那年就已订婚,我是未来的驸马。本来今年就要举行婚礼,要不是她突然生病,醒来忘了一切,她现在早就是我的妻子了,你知不知道,你懂不懂?”胡逸跋边说着边伸出右手的食指狠狠的戳向东宫锦的胸口,脸上挂起讥讽的笑,有些事要不摊开讲,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宛若遭受雷劈,东宫锦早就猜测绝汐与胡逸跋的关系,如今得知了,却让他哭笑不得,原来他们早已订婚,知道整整慢了七年,青梅竹马,他又怎敌得过。
胡逸跋加快了步伐,再也不愿多看东宫锦一眼,他是胜者,这世上没人能抢走绝汐,除非绝汐自己离去,不然没有谁能分开他们。
东宫锦带着满怀心事,落寞的跟上胡逸跋,这段路,未免太长,太长,都看不到尽头,心口一寸一寸崩裂。摇了摇头,甩去眼里的城府,都说眼是心灵的窗户,他却能随时开窗关窗,纯真的眼,是他为绝汐造的。
在进入药屋之前,胡逸跋在前面幽幽的讲了一句,“有时候我都不得不承认,你简直是两个人。”
单纯的眼里溢出深深的痛,“又何尝不是了。”
躺在冰棺里的双胞胎弟弟,东宫赫,被自己剥夺的生命,会再次醒来吗?从他沉睡的那一刻,东宫锦就变成了两个人。谁又能想到半兽人的王,那么有城府的一个人,那么复杂的一个人,此刻竟如此纯真无邪,如此简简单单。这一半是为弟弟而活,他不再是丛林深处的兽王,他只想能好好活一次,所以他才来到人间,以人的身份,以弟弟的单纯,活出他的东宫花团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