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用铜盆盛着半盆温热的洗脸水,伺候绝汐洗漱梳妆。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果然依旧是一张绝色的脸蛋,有时候绝汐都忍不住感叹,这皮囊生的可真好。人人都说以色伺君,才可得君王日日恩宠,所以这次难得没有杀戮的寿宴之中,不知有多少嫔妃要为此争奇斗艳。想到这绝汐,柔柔一笑,这色相一直以来也未曾有谁注重过,反倒平白浪费了这张天下第一美女的脸蛋。
绝汐披散着头发,她本就不爱多做什么装饰,依旧素白的样子,干干净净,就足以美若天仙。
阿月面有难色,犹豫半晌,才不由得蹙眉道,“主子,今日可是皇上的寿辰,别家主子们巴不得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引皇上眼珠子,您却总是这般随意,还披散着发,又都是素色,别人且不论,太后也定会找主子麻烦的。”
绝汐略略思索,摇了摇头,“本宫酷爱白色,换了颜色,本宫不舒坦,至于头发,又不是炎热夏季,不如披散开来舒服。”阿月无奈,只得照办。
寿宴摆在皇宫的御花园内,梳洗完毕,这才让阿月跟着出了初锦宫,绕过弯弯曲曲的石子小道,穿过小小的翠竹林,宫中最大的假山叠石后边,便是洛雪觅的镜水宫。
却见御花园里,早已张灯结彩,极尽奢华,热闹非凡。今日的寿宴本是喜事,且尚不到月中,因此未安排在白玉轩内,各路妆容艳丽的嫔妃心中故然踏实放松不少,不禁个个面带着媚人的笑,与身边的姐妹们谈笑。面前又摆着各色时鲜瓜果,这般美好祥和的气氛,真真是久违。
绝汐来得迟,洛雪觅盛装正襟危坐在皇上的右边,而左边,竟多出一男子,绝汐只淡淡睨了一眼,便心知是那妖孽般俊美的赤轩。两边的嫔妃也似早已落坐,面无表情地齐齐看向她。
绝汐从来不知道行跪拜之礼,只是淡淡的来到赤裔的面前,“皇上寿辰快乐,万福齐天。”极其平静的语气。
洛雪觅身着华贵的玄色缕金莲花纱裙,发髻上珠环翠绕,雪白的前额点着艳丽的绯色珠砂,越发显得华丽尊贵,光彩照人。此时的洛雪觅看着绝汐倒还显得温婉和顺,只微微笑道:“歌舞就快开始,即知道是皇上的好日子,汐妃就自己找个位子落坐吧!”
绝汐微微颔首,表面上骨子里还是那种上位者的傲气,竟让人不敢直视,绝汐环顾了一周,抬眼见安妃独自窝在角落里,看起来竟似比从前清瘦了不少。一身素妆,手中下竟无意识的绞着宋妃生前送她的浅绯色锈了大红蔷薇的绢帕,神色黯然。绝汐心知她与宋妃素日走得最近,竟如亲姐妹一般,安妃的亲妹妹早已冤死,这次又轮到安妃最好的姐妹宋妃惨遭不测,她心中该是何等难过。绝汐自是明白,想到宋妃这般宽和无争之人,也会无故冤死,在心中微微感叹,便命阿月加了把椅子,坐在安妃身边。
安妃却不肯领情,只淡淡地睨她一眼,虽不说话,绝汐心中已然明白,她心中还是在意着宋妃之死,似与自己有关。
绝汐心中无奈,又是皇上寿辰,不好再提从前之事,只得心中暗想,安妃虽表面伶俐可人,但对这深宫之事,到底还未看得通透,也罢,只愿今后,清者自清。
曲声悠悠响起,只见众百宫女身着水红月白相间的长袖轻纱,翩然起舞,竟是霓裳羽衣舞。在风绝国的时候绝汐倒是看过不少次霓裳羽衣舞,曲虽极妙,但不过大多是几位舞姬共舞,从未见过数百宫人共舞,场面盛大至极。宫人个个身姿轻软,长袖袅袅,似霞若云,一时间满座人等看得呆了,恍至仙境。
绝汐一边吃着香甜可口的玫瑰甜糕,果然好看,单单是训练这众百宫人习舞,已是不易,又舞得这般出人意料得精妙。看来洛雪觅还是有些本领的,不禁多看了几眼洛雪觅,那长相果然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妖艳。
一舞毕,赤裔朗声大赞:“很好,还是母后肯为皇儿花上功夫,把这一曲霓裳羽衣舞排得如此精妙绝伦,令朕看得心旷神怡。”
洛雪觅微微颔首,掩不住颇为得意的温婉一笑,竟如牡丹花盛放般地艳丽娇媚,想来年轻人更是何等风华。
忽地,洛雪觅沉声问道绝汐,“汐妃,你也知今日是皇上的寿辰,别的嫔妃的贺礼早早就献给皇上了,晴妃送的是篆体的百寿图,深得皇上欢喜,燕妃送的是亲手缝制的蚕丝缕金线点了玉珠子的龙纹夹衣,就连安妃,烟妃,宁妃等人,三人齐心齐力熬了十天十夜,才绣得一幅精妙的清明上河图。不为价值连城,只看你心意到未到?不知你近日在宫中养病,是否也有时间空下来为皇上准备了寿礼?”
好一句“不为价值连城,只看你心意到未到。”绝汐听得只觉得可笑,群妃的贺礼,各各心思独到,唯有自己,可从未注意过什么皇帝寿辰。
思量片刻,绝汐计上心来,“本宫不若当场为皇帝献礼。”
洛雪觅听罢,面容先是一惊,转而仰首假笑,做惊喜状:“想不到汐妃还有这番心思,汐妃要当场献给皇上,是什么惊喜呢?”惊喜二字加了重音,洛雪觅眸中的阴毒也更是重了一层。
绝汐淡淡回道:“不如为皇上画张像如何?”
原本赤裔听得洛雪觅有意在刁难,但她说的也在理便随她去,自己只管面无表情地瞌目养神便罢。听得绝汐竟说要为自己画像,也惊了一跳,这才瞪大一双冷凛的眸子问道:“你会画画?”
绝汐微微点头,“这是自然。”赤裔竟然不知道绝汐很多事,就琴棋书画,赤裔也未曾见识过,就连那人恐怕都不甚了解。
洛雪觅倒是打自心底笑了起来,“也好,汐妃既然要给皇上惊喜,哀家生事欣慰。小念子,笔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