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绝汐自坐在细看这些宫制香囊,香袋,有些放了新鲜的玫瑰花瓣,有些放了去年的桂花,有些放了精心调制的香料。最特别的是那绣了兰花的芙蓉色香袋,打开来,里边竟放的是刚刚采下的白玉兰,才刚打开,便淡淡幽幽散了一室的清香。进宫这些日子,绝汐已知安妃的性情,不爱金玉只爱些精致玩意。便只收了那玉兰香袋。另将所有的香囊,香袋一并装到一个紫金匣中,令阿月捧着,自己也顶着春日里耀目的阳光,缓缓往安妃的罗珠阁而去。
进宫月余,绝汐还是第一次进安妃的罗珠阁。安妃帖身伺女容儿很是清秀伶俐,忙出了房间上前见礼,却不见安妃出来。这也本在绝汐意料之中,只淡淡微笑道:“你家主子进日可还安好,本宫昨日见她在皇上的寿宴上一直闷闷不乐,可是身子不适?”
容儿低头回道:“回汐妃娘娘,我家主子自宋妃娘娘无顾暴死后,便再也打不起精神,也不爱与人说话,成日里总是恹恹的,用膳也只是吃几口便推说没了胃口,眼见着日渐黑瘦下来,奴婢心中焦急,却不知如何宽慰才好,正好盼得汐妃娘娘来了,还请娘娘劝劝我家主子吧。再这般下去可如何是好。”
绝汐温婉地笑道:“你且宽心,我进去看看安妃。”
绝汐进了里间,才见安妃正自坐在床头,面色青白,静静倚在窗前,双眸透过淡青色的纱屉,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红花绿荫。
见绝汐进来,也只淡淡回眸道:“怎么又是你,不知今日可带了百花玉露茶来?姐姐我也正想着这口了。你若敢拿了来,我定敢马上喝下去,一滴都剩不下。”
绝汐明知她在暗讽宋妃一事,却只婉而一笑道:“你又是何苦这般想不开,宫中之事,见得多了,还不知道这其中的黑幕吗?早知你与她素日交好,本宫又何曾与她交恶。”
安妃依旧神情冷漠,“你的意思,我还是不太明白,明明百花玉露茶是你亲手调制,你又因何说起宋姐姐不是死在你手里?皇上可以信你,众人皆可以信你,偏我却不大信。”
绝汐低手抚着衣角边那朵雅洁的玉兰,今日来找安妃就已经大为出乎自己的意料,还这般给她解释,绝汐都要笑了起来,不过既来之,不如好生解释一下,“本宫原说过,那茶并不是阿月亲手送进去的,只是半路交给了小苏子,你也亲眼所见,自听说是小苏子交与宋妃后,他死得有多惨,可却如何连半句话都问不出来?这其中道理,真正的指使人是谁,你却还不明白?”
安妃这才转了脸,眸中微亮:“你是说,你虽是制茶人,却有人借了你的茶,害死了宋姐姐?”
绝汐微微颔首,“你本该是清心通透之人,只是一时伤心过度,才这般想不开,如今也算是明白过来。”
安妃面上潮红,这才下了床,拉住绝汐的手,一起坐下。语调中多了几分诚挚,“只因宋姐姐素日待我温和,我们又都是一命相惜之人,才存了半分疑心,这些日子都怪姐姐太小心眼,听了别人的挑拨,竟真的怪罪与妹妹,都是姐姐不好。”
绝汐听着姐姐妹妹,那心里果断的觉着怪异,不过安妃果然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之人,便也淡雅一笑的说道,“你且好生吃饭,莫要再不吃不喝,宋妃在地下恐怕也见不着你这样。”绝汐稍稍降了降身上那逼人的皇族之气。
安妃立时红了眼圈,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忙用手中宋妃送她的绯色绢子抵了眼角,半晌才红着脸抬头笑道,“不是你便好,我也就安心了。一切都听你的,想开了,自然吃得下东西。”
绝汐淡淡的点点头,宽慰着,“好了,伤心事已然过去,今日不提也罢。”
转身叫阿月进了里间,将紫金匣放上桌上,“你瞧瞧这些香囊,香袋,做工精致得很,应得你心。”
说罢就手,一一拿出,花花绿绿摆了一桌子。
安妃眼睛果然一亮:“你怎知我深喜这些东西,若是别的金玉之物,我倒还真心不爱,只这些小玩意,最合我意。”
一边说,一边拿起个水绿色的玫瑰香袋来细细把玩。
见安妃高兴,绝汐勾唇一笑,她看人向来很准,“你喜欢就好,时候也不早了,小叶子一会儿又急着叫用午膳,那本宫就先告辞了。”可不想再多留,不过突然有了兴致来玩玩,可是与这样的人相交,只觉得太好掌握,无什么意思。
安妃一双眸子清亮如水,半嗔半笑道,“你送我这些好玩意,我哪里有不留饭的道理,只怕是嫌姐姐这里饭菜不合口?”
绝汐面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看来走不了,也罢,就留下一起,“那本宫便留下。“”绝汐早就习惯了本宫的称呼,无论对着谁她都要这般自称,就连对着赤裔、洛雪觅也不无意外,风绝国长公主的傲气还是在的。
安妃笑的更开心了,立马叫容儿进来吩俯道,“传膳,另外和厨房说一下,本宫今日留汐妃在宫中一同用膳,多加几个菜。”
容儿听自家主子竟主动传膳,想来病已好了大半,心中早乐开了花,忙不跌地下去准备。
二人又说笑了一通,厨房饭菜准备得倒真快,不一会满满摆了一桌子。一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细粳米饭,一盘清蒸鲜活鲤鱼,一盘红烧醉酒鸭子,一盘素拌茄肉,,再一盘素炒波菜,中间又摆了一大盆时鲜莲藕骨头汤,可见罗珠阁的厨子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二人坐在踏前吃饭,虽古语常道:食不言寝不语,可安妃到底耐不住性,轻声问绝汐:“过几日又是月圆之夜,妹妹可有打算?”
绝汐正夹了块醉酒鸭肉,吃得香甜,头不抬眼不睁道,“本宫自有妙计。”神神秘秘的样子,似乎早做好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