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远抬头看了一眼,见左边一个面色苍白的老妇人,手持一根长鞭,眼中发出狠毒的光芒来,正盯着自己看。右边则是一个年轻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瓜子脸,面容清秀,也正盯着心远看。
心远扫了她们一眼后,笑道:“两位是摩呼罗迦门中的什么人?这大半夜的,也不休息休息,还在商量谋财害命的勾当,难道不觉得累吗?”
那老妇人沙哑着嗓子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摩呼罗迦门的人?”
心远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何人,但你们是摩呼罗迦门中的人,却是你们自己说的,我既然长着耳朵,当然能听的见了。”
老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道:“原来你已经偷听了半天了,哼,你可知偷听我们谈话是什么后果?”
心远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说道:“你若是告诉我,我就知道了。不过看你这一脸的杀机,看来是想杀人的样子,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正是。”老妇说完这句话,手中长鞭便向心远的脖子上卷了过来。心远低头避过,说道:“果然是摩呼罗迦门中人,出手就想要人死。”说着话,那老妇的第二鞭又打了过来,这次却不是卷他的脖子,而是凌空劈了下来。但听得风声劲急,心远知道这一鞭之力非同小可,不敢再轻敌,于是向右边挪了一尺,站起身来。
那老妇见自己接连两鞭被眼前的年轻人随随便便就避了开去,心下震怒,第三下便用上了全力,长鞭先在头顶连挥两圈,然后从右上方向左下方斜劈下去。
心远但听得风声呼呼大作,长鞭如毒蛇般便已经到了头顶上,他伸手抓向鞭身,突然觉得手掌一阵刺痛,低头看时,手掌中不知已被什么东西刺破了好几个孔,伤口中汩汩地流出黑色的血来。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接着便感觉到手掌一阵麻木。他没想到老妇人的鞭子上不但藏有暗钩,而且暗钩上面竟然还喂了毒。
那老妇人见心远手上流出血来,不由得桀桀怪笑几声,接连出招攻向心远要害,要逼得他毒性赶快发作。心远一边闪身躲避,头脑中心则念电转,忖道:“不能跟她继续缠斗下去,否则毒性发作,恐怕竟然要命丧此地了。看来只能拿住她们,逼其交出解药了。”
心远心中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待到那老妇的长鞭再次袭到胸前之时,突然伸手再次抓住,一送之后猛地用力一拉。
那老妇没想到对方在自己的鞭上吃了一次亏后竟然还敢伸手去抓,心下不由得又惊又喜。她喜的是自己鞭上的倒钩只要擦着皮肤,钩上面的剧毒必然会立刻侵入对方身体,一炷香内若不服下解药,则必死无疑。她忧的则是对方在明知自己鞭上有毒的情况下,竟然还伸手去抓,这其中若不是他的脑子有问题,就必然暗藏蹊跷,自己不可大意。
且说那老妇心中如此想,见到心远抓住鞭梢,便立马用劲去夺。岂知她一夺之下竟然毫不费力,心中正欢喜间,却没料到心远突然收力,她猝不及防,长鞭顿时脱手而出。
心远夺到长鞭之后顺势将鞭梢向右后方一拉一转,长鞭顿时一个颠倒,鞭柄已经落在了心远手里。那老妇心中大骇,急忙用力向后跳跃退开,但心远早已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手中长鞭用劲一抖,内力所至,鞭身顿时挺得笔直,从老妇头顶上斜斜砸了下去。
那老妇在长鞭脱手之后本来在向后跃动,但心远的长鞭却是从左向右地斜砸,她身在半空不能变换身形,顿时便被鞭身齐肩缠住。心远的手一抖一拉之间,长鞭收紧,鞭上的倒钩早已刺破老妇的肌肤,老妇惨呼一声,倒在地上,涔涔黑血从衣服下面渗了出来。
那年轻女子奔到老妇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横目怒视了心远一眼,却不说话。心远嘿嘿一笑,说道:“大家都受了伤,你们快拿出解药来,今天的事咱们就算扯平了。”
老妇怒道:“你休想,我就算死了也不会给你解药的。”
心远这时候感觉手掌的麻木感渐渐扩散到了肩膀,整个右臂已经动弹不得。他故作轻松地“哈哈”一笑,往前走了两步,趁着那年轻女子的注意力集中在老妇人身上,突然伸指在那女子的腰间一戳,那女子嘤咛一声,扑倒在地。
心远见那老妇人满脸怒容,嘴唇一动,刚要发作出来,于是抢先说道:“你要是再不拿出解要来,我可要搜身了,就是不知道在你老妇人你的身上,还是在这位姑娘的身上?”
那老妇人又急又怒,突然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来。心远见她如此,倒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前辈,晚辈跟你无仇无怨的,何必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前辈要是实在不愿交出解药,那晚辈这就告辞。只是晚辈有一事相求,还请前辈能够答应。“
那老妇人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诡计,说道:“什么?“
心远这时候只觉得半个肩膀已经没有了知觉,他伸手点了自己右肩的几处穴道以阻止毒气下行,然后说道:“那李府的小姐是晚辈的……是晚辈未来的妻子,希望你们摩呼罗迦门不要将她牵涉到武林的仇怨之中去。前辈若能答应,晚辈感激不尽。”
心远见那老妇一脸的犹疑,淡淡地一笑,不再说话,转身离去。这时候那老妇才知道他刚才所说的话竟然是认真的,叹一口气,脸上突然掠过一丝凄凉的神情来,对着心远远去的背影说道:“天下竟有这等人,拿自己的命不要,却换一个未过门的妻子能够生活地安宁。”
那老妇的伤口就在胸口周围,距离心脏很近,这会儿功夫已经感觉到呼吸有些急促。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豆粒般大小的黑色药丸来,放入口中吞下,歇了一会儿,这才走到伏倒在地的女儿身边解开被心远封住的穴道。
那女子刚能开口说话,便立马问道:“干娘,刚才他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老妇点了点头,说道:“怎么?心疼他了?”
女子道:“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这么年纪轻轻就死了。”
老妇人叹一口气道:“这世上像他这样的年轻人确实不多见,可是宗主的法令不能违背,凡是知道摩罗门的人,必须得死,这是几百年传下来的规矩。”
女子道:“是。”扶着老妇进了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