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样子看上去是那样地冰冷,这张昳丽俊美的面容如果不露出倨傲的神色,就是冷得仿佛要落下霜来。
“直哉”
“直哉”
梦光小声地叫他的名字,讨好地探出手,尝试握住他的手腕,但她的手太小了,根本拿不动这个人劲实如磐石的手臂。
所以她很快就放弃了,把手收回来,背在身后。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禅院直哉没看她,眼神落在远方的路灯上。
这位少主的冷淡不仅是因为荒诞变大变小的一切,更多地在想“如果变不回来的话怎么办”的解决方法。
日常的生活细节可以另外说,但是如果这个人根本就不想跟自己生活、或者说表现出来根本就没用支持自己的样子怎么办
但是
梦光低着头,余光认真地看着他,雪白的肌肤显现出一种苍白到好像要随时消失的肤质。
这个年纪的她会不自觉地像小动物一样歪着脑袋。
这个动作习惯一直沿袭到了婚后,当她不理解或者生气的时候,就会微微蹙着眉,歪脑袋。
看上去表情什么的根本就是无辜又可怜的样子。
怎么感觉
太可爱了
就像回到了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一样。
他别扭地、忽然开口
“你冷不冷”
宫野尾梦光奇怪地看着他。
这个人
明明自己根本就没少穿。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询问的话
就像是为了打破僵局所以没话找话一样。
好吧,就像是找个借口关心人一样的吧
我不太理解,对这种一眼就能够看透的大人的戏码突然有点害怕,感觉性格也受了这种荒谬的人鱼的眼泪的影响。
如果要弯弯绕绕地跟我说话的话。
会让人感到有点委屈。
但不是、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的
我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冷哦,直哉。”
他眉头微蹙,“可是你的手很冷。”
“我的手一直都这么冷,”我乖巧地回答。
其实也没那么乖巧,如果用长大了以后的那种温柔的声线说话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
他不赞成我这样的结论,沉默是温和的失语。
他伸出手覆盖上我的额头
“冷和冷不能够一概而论你这种冷完全是被风吹的,不是平日体温透出来的冷。
你小时候经常分不清楚冷和冷是有区别的,所以会生很多病,现在果然也感受不到你的嘴唇这么白,脸却很红,晚上回去,你肯定会发烧的”
嗳呀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完全弄不明白重点。
我咬嘴唇,弯起膝盖踢石子玩,有种被未来的人轻易看透现在的想法的被窥探感。
小孩子很讨厌似是而非的说教的。
这个人偏偏是很喜欢拿那种道理和身份来说华丽的笑话的人。
我想起小时候。
我们经常一起生病,就像约好了,或者说是什么诅咒一样。
明明是服侍大少爷的侍女,按理来说应该撑着病体,彻夜不眠地照顾这位被家族千拥万簇的继承人的。
但每次打了冰水放在旁边,我都会因为发烧半坐着睡着,大概是躺下反而全身都会酸痛得爬不起来。
发烧的感觉让人想起漂浮在雾里的灯光好像可以到达很远很远的地方。
每次被终点刺眼的光芒逼迫眯起眼睛的时候,睁开眼,就会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
禅院直哉冷淡又失语地看着我,表情完全读取不出来到底是在生气我的失职,还是我烧糊涂了没察觉到他已经没有再睡了。
生病对于他来说似乎就是今晚要早点睡而已的程度。
我一直很嫉妒这种咒术师的体质啦,后来我也不怎么生病了,因为他会照顾我。
虽然这个概念本身就很匪夷所思,但我想,我们是互相照顾的嘛,应该很公平吧
回忆到这里,我抬起眼睛。
他那双凌厉昳丽的凤眸冷淡地下视着,不偏不倚地对上我的视线。
锐利感。
大人的感觉。
我微微撇唇,
“直哉”
说着,我的声音渐渐细微
“我有点怕怕的。”
“如果如果我变不回来怎么办”
或者
如果
我没再说下去了。
失落间,觉得有无限的恐惧和空白在逼近,就像某种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概念在层层撕开,露出后面的东西。
如果真的打出人鱼的眼泪的结局的话
倒不是两个人没办法在一起
就像惠说的那样时间线不一样的两个人相处起来就完全是另外的概念了
身体变小的话,做很多事情都会不方便吧
如果在该上学的日子不去上学、而在街上闲逛的话,会被巡视的警员问询的。
社交的话也就和断绝没什么两样了不可能会理解这种奇怪的事情,如果渐渐不往来,就会变成谈话中偶尔提起的话题,没办法用较小的孩子身体去融入要和跟自己一样年纪的人做朋友吗
好像在虚耗生命一样。
明明
明明已经到了好不容易可以和丈夫在外面过婚后生活的日子。
跨越了那么多的苦难
已经迎来了曲折艰难的光明结局的
“梦光”
丈夫的声音平静。
他握着我的手,蹲下来专注
地看着我。
“你专心地听,好吗我会珍爱你的,我会像兄长一样,照顾你,送你去上学,依旧过跟在禅院家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的。
梦光你不是一直想上学、憧憬学校里的生活吗
我也不知道去学校上学是什么感受,但是如果你想体验的话,我可以找像电视剧里一样讨你喜欢的学校。只要两颗心贴近在一起,做什么都没关系,这是你所相信的话,对吧这样珍贵的态度,我们不是一直在珍惜地拥有它吗”
人生中,只要一个人的态度和信念不改变的话,就不会失去珍爱的东西的。”
“虽然是有说过这个话”
我看着他。
听到后面,我几乎有点在出神。
虽然是我当初安慰他的话、被好好地记下来了。
总觉得说这句话的他有种很天真的透明感
很可怜
我在干嘛,
明明是感动沉默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一种不应该存在在他身上的、一贯来的养尊处优所秉持的异常的信念和价值观,让他看起来那样昳丽又耀眼。
贵公子有恶劣的脾气,因为从来不缺人对他好,说这种漂亮又清澈的话时,那样自然地笃定,就像理所当然而不刻意的真理一样,轻描淡写地就给人带去安全感。
但又让他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被击溃,如果支撑他这样矜贵澹然的身份,在某一日崩塌了怎么办呢
一定会像是漂亮的琉璃制品,碎成很多个碎片
自己受伤的时候也会刺伤他人。
他盯了我一会儿,似乎透过我的表情看心事,但他没表现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来,只是耐心地道;
“只要我们在一起的话,一切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的。我很开心你现在还在我面前,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着,他近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样少爷心态地疑惑感叹,揉了揉我的头。
“直哉”
我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声音渐渐低落了
“梦光”
“我可能变不回来了”
他微微蹙眉“为什么”
“因为我是假的。”
“哈”
“就是虚假的东西,不存在的东西。”
“”
“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人鱼的眼泪什么的这种荒诞的东西一样,不也发生了吗我我是虚假的东西,突然就被这样牵扯出来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事
从想起来的时刻开始的吧。
更多余又像是很重要的记忆涌上来,让人很难分辨到底哪里是真实的、哪里是虚假的,比起禅院家侍女出身的我在家里虚度年华玩乙女游戏的我好像更让人觉得惆怅一点。
我也不太愿意接受的。
可是
他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或许是没有表现出来,总之我没有读懂,只听到他问;“那你会怎么样”
“我会消失掉的。”我回答。
“就像爱上王子的人鱼变成泡泡一样。”
听到这。
他张了张唇,没说话。
不一会儿,他烦躁地从鼻腔里喷出炙气,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大概算回应。
男人的掌根抵住自己的额头,微微偏头,把好看的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似乎很是倦怠疲倦了这样的结论。
四周好安静。
这样有些脆弱的动作我很少见到几乎没有印象。
我也不明白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
他相信了吗
还是觉得我总是弄这些奇怪的伎俩来让他头疼的
我需要做进一步的解释吗
其实我很难界定的。
在他的眼里我是虚假的,但是在我的眼里这周围的一切也都是虚假的。
虽然我更想留在这里,可是因为吃掉了人鱼的眼泪这个道具,触发了分支结局,我就没办法再待在这里下去了。
后面的剧情主创团队根本就没写嘛,只是附了一张女主角变小的特殊cg就载入片尾了。
我要怎么告诉他,很快这一切都会崩塌掉呢
越想我越觉得窒息,好像有好多好多事情等着我。
好多好多的情绪等着我去接受处理。
我感觉我要哭了
“喂,你天天都在干嘛啊”
察觉到我的情绪一般,他沉闷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直哉”
变小的妻子微微偏头,没能够理解他的话。
“你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变小变大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事情,消失这种讨厌到犯恶心的事,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浮地做比喻”
他微微抬起头,从臂弯中露出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冰冷得好像锥子,准备随时敲破什么东西。
轻浮
指“像美人鱼变成泡泡”
我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我没有撒谎。而且你说犯恶心什么的,不也是很伤害人吗说这话的语气也很傲慢。”
“不是这个,根本就没在说你唉我连”
看着她的眼泪,他难得地表现出不耐烦的燥郁来,他像是妥协了。
“所以呢,消失消失以后呢”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会去另一个世界吧。”
“那里没有咒灵,也没有咒术师,哪里都很普通。或许我会彻底失去意识也说不定。这是代价吧,如果我恢复了双腿的话,就没有机会再得到你的爱了,两个很珍贵的东西,需要代价去交换的。我是因为选择了直哉你才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现在我要离开了,如果转生到另一个地
方好吧,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太知道。
在这个虚拟游戏里待得太久了,我除了有清晰的“已经告一段落了、我会消失掉”的想法之外,真的不确定再次睁开眼睛的概率是多少。
真的会重新回到那个好熟悉又好陌生的游戏仓里面吗
我看着我的丈夫。
就算坐在花坛边缘,他也比站着的我要高两个头。
就算结了婚,岁月在他脸上几乎也没留下什么痕迹这句话说起来怪怪的,本来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而且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嫡子,轮廓更清晰立挺的他比少年时要合我的审美得多,只是状态仍旧有时候令人瞧不出喜怒。
禅院直哉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会露出这种几乎没有的表情,偶尔会把食指弯曲,抵在唇瓣下,狭长的风眸和长时间矜贵养出来的气质让他在这种时刻会习惯性地抿唇,唇角抿出一个轻慢的弧度。
大部分时间,他都噙着根本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像在居高临下地审视。
“你是认真的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连笑都没有了。
虽然沉默只蔓延了几秒,我觉得他宁静微垂的眼睛好像悲伤的宝石,在放空,或许在心里对这些无常的事说一些很不好听又刻薄的话,如果不经过处理的话是无法得体地说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感觉这个时候想这些微妙的东西才是真的很古怪。
从我的沉默里得到大致的答案。
“”
他缓慢地站起来,“烂得要死一样。”
我莫名其妙地问他“什么东西。”
“我的爱情故事。”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重新半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捧住我的脸,指尖滑过我的眼眶,眼神冰冷得像在端详什么精美的器具。
“虽然你不像在开玩笑,说虚拟之类的话,可是好真实啊,跟记忆里都没有什么差别,如果说是假的话也根本没道理。
怎么回事,梦光,我的品味应该不差吧我的爱情故事是个烂剧这种设定怎么也说不通吧如果是虚拟的话至少也该存在破绽”
我顺从地任他左右转动我的脸蛋的角度,乖巧地说
“亲爱的,应该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我眨眨眼,甚至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接受我的话,或者说这种莫名其妙地设定。
至少对于我来说还有传输意识的铺垫,很容易就能够获得跟记忆相符的体感。
对于他的话,完全就是凭依我刚刚说的话吧。
他似乎很轻易地就看出我的想法和眼底的怀疑,眉眼低垂,近乎轻慢优雅地嗤笑了一声。
“我看得出来的,梦光。”
气氛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他的眼神介于温柔和冷峻之间,衬得他在某些瞬间十分陌生,瞳眸深邃锐利得令人恍惚。
拇指微微按压着我的脸蛋。
“梦光
你知道更多的东西只是你不愿意跟我说而已。”
“我以前一直认为夫妇之间应该最大限度的不隐瞒才对,所以知道你瞒着我和那个人写信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如果不能够好好地说清楚、互相坦白的话,不就跟娶家里安排的那些女人没有区别了吗”
“但是后来我又想了想。”
说到这,他偏头,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有些人,如果让她坦诚地面对感情的话,会夸张地死掉也说不定。”
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丈夫昳丽的狭长眼眸微眯,我送给他的耳坠在夕阳下渡上了暖色,漂亮得让我有些出神。
“或许她根本就不能够理解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可以相互剖白的对象的,甚至不知道某样东西需要分享给别人我也不太理解,太麻烦了,我也决定不这样做要求了。”
“我想,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要理解的东西。”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速缓慢,如释重负般,轻描淡写地就做了个决定。
“如果你要消失的话,我们在新世界再见面吧”
可是
有没有新世界都未可知
“无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找借口离开我,我会找到你的。”
他平静地道。
“就像你之前无缘无故地消失,又奇怪地出现一样,我会找到你的,梦光。”
“你不是说你是因为我才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吗我们的前半生都是为了这个时刻的分离才存在的吗一定有着其它的原因,比如我们会再次相遇,以另一种方式在一起。”
他笃定的话完全不像是出于安慰才这么说的态度,他好像就是这么认为着的用很倨傲冷淡的态度。
看着我,他露出了一个温和安抚的笑来。
我想起来,我一开始以为他总是秉持着什么样的信念和准则,所以才能够自律又微妙地自负。
后来我发现他这个人的傲慢与平静到了一种很奇妙的程度,只要是他这么认为的东西,他就会淡然地奉为圭臬,全然不在乎背后的逻辑什么的。
他平视我的双眼,语气缓慢诚恳,
“我能够感觉得到,我们会再次相遇的,就像天把你送到我的身边一样。”
我被他这样坚定的语气搞得很茫然,我颤了颤干涩的嘴唇
“可是直哉你、要做禅院家主吧怎么找我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哪里哪里有我的藏身之所。”
他沉吟,“也是吧,如果究其一生都找不到的话”
我无助地,“那,那直哉要怎么办。”
“没怎么办,继续当家主吧。”他回答。
怎么能够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这种话
虽然他要是消沉下去听着也没那么好,
但是
我啊了半天都没说什么,只能闭嘴。
“如果要说变
化的话在继承家主之位以后,我应该会变成一个恶劣糟糕的人,没有妻子没有孩子,哪天发神经地活够了死了吧,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我很无语你怎么又说这样听起来很糟糕的话”
他耸了耸肩“会变成视人命如草芥的恶人也说不定,尊重之类的道德观也很难去界定,心血来潮或者利益驱使。
我一直觉得如果不是梦光来扮演的话这些东西都很没趣,以怎么都无所谓地方式来生活吧,毕竟我的老爹那样混蛋地活了一辈子也没见从家主的位置上下来过。”
他贴住我的额头。
声音很温暖。
“梦光,你不要担心,你告诉了我家庭是有意义的,我一直很不屑这个概念,我们两个人都不能理解的事物,我们却有好好地组成,我以前觉得很无聊的日常生活,我却因为你感受到了它是珍贵的。”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他这样真诚到让人怀疑他的话就好像什么破解诅咒的咒语一样。
居然很好用地生效了。
我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就恢复了大人的身体。
腿也没有再变得很难行走了。
就像打通了什么甜蜜的he结局一样,我还没说两句话呢,他就咋咋呼呼地把我抱紧,很夸张地抱着我转了一圈。
“直哉,喂稍等、在干嘛呀”
我被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推着他的肩膀。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像那个不懂事又寂寞孤独的小少主一样,想做这种张扬的事情来吸引周围大人的注意力和仆从的艳羡。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也许他只是想抱我而已。
好容易等他把我放下来,我尝试走了两步。
小心翼翼得就像是上岸的人鱼。
“真的诶亲爱的我真的恢复了”
走到花坛尾端的爱妻双手交叠在一起,欣喜地抬起头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倒映着逐渐染上墨蓝渐变的晚霞,低下头的时候,眉眼浮现出的淳真,新雪一样刺眼。
明明是作为仆从在那个阴郁又严肃的咒术世家长大,本身也是多愁善感、时常忧郁的脾气。
开心的时候,每次笑出来时候,却能够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清澈单纯的情绪。
梦光
看着她打招呼的小幅度动作,禅院直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丈夫在想什么。
只是低着头,好奇地偏头看着袖子研究。
“亲爱的,你说为什么身体变大了衣服也会跟着变大呢”
他走过来,帮我把裙摆的褶皱捋平,淡然“人鱼长出腿的时候鳞片也没有掉得哪里都是哦,夫人,稍微朝淑女梦幻的地方想象一下吧”
我稍微想象了一下,被他这个比喻弄得浑身不适,只能够心情复杂地吐槽
“直哉,你好不擅长这种微妙的比喻。”
他耸肩,拍了拍我的脸。
我尝试小心翼翼地爬上花坛,拉着丈夫的手在花坛的边缘谨慎地行走,像笨拙的舞伴,时不时晃一下。
虽然这种行为对于大人来说幼稚又很难理解,但我感受这种身体协调的平衡感带来的快乐还是更重要一点。
走到侧面,我看到花坛旁边的伏黑惠在安静地看着我,他的个子在我恢复了的视野就显得很小了,漂亮的深蓝眼睛让人想起大海,很小一颗地镶在眼眶里,宁静地看着我。
我觉得他是有点好奇的。
长大后的梦光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淑女一点、还是稍微冷酷一点呢。小伙伴长大以后的样子谁都幻想过吧
稍微地我感觉有点尴尬。
明明刚才还很不待见的人现在就可以牵手什么的,算不算小朋友之间默契和气场的背叛
“惠。”
被他注视着,我无措缓慢地想要把手背到身后去,总觉得在小孩子面前这样不太好,说哪里不太好我也说不出来,但是丈夫冷冰冰的眼神和握得太紧的手我又抽不开。
于是,我勉强地蹲下来,露出一个温柔元气的笑容,“惠,很奇妙吧我变成大人了。”
可能是我这种明显哄小孩子的声线有点太刻意了,伏黑惠的眼神明显变得复杂和一言难尽。
冷峻精致的少年唇线紧抿,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只礼貌沉稳地说了个“嗯”,不至于令我太尴尬。
虽然但是
好体贴的沉默。
现在的孩子,未免也太早熟了吧
怎么能想象一个孩子的脸上能出现这样成熟的表情
这么想着的我,完全忽略了几十分钟前我们还是可以一起手牵手讲幼稚话题的朋友,变成我想的那种不识趣的大人了。
丈夫睥睨地看着他,修颀的身高优势在这时尤为明显,居高临下地看着,忽然,露出一个散漫而恶劣优雅的笑。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少年的面前,耐心地模仿我那种温和的语气,沉着的低沉音调,拖着尾声
“惠你应该叫梦光她婶婶,没有礼貌的小鬼,跟她说话怎么可以不用敬语呢”
伏黑惠瞥了我一眼,他很轻易地看出了这个表亲只是想彰显他自己的存在而已,倒不是刻意,而是这个人已经习惯了这样居高临下说话的姿态。
于是只是冷淡地回了他一句“我不在乎你在说什么。”
丈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冷漠。
他缓慢地、露出一个几乎是气音的轻笑,我预感到他要开始用这种轻慢的表情来发脾气了,连忙拉住他的臂膀。
我无错地道,“冷亲爱的,冷静一点惠还只是孩子而已,还是孩子”
禅院直哉望我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你这样的臭脾气真让人难以相信你是他的儿子。”
“欸等”
我迟疑地启唇,大概反应过来了,“堂叔儿子你是”
脑海里闪烁过男人健硕的身影和锐利阴郁的眼睛,像虎一样过分夸张的体型,还有说话时那种慢悠悠的、慵懒阴鸷的态度,连同那段不太令人愉悦的回忆一起逐渐有了眉目。
「伏黑甚尔」
我缓慢而讶异地,带着些许疑惑地歪脑袋“难道,惠是甚尔君的”
眉眼相似的两张脸在面前微妙地重合。
要吐出的猜测到一半,我抱歉地捂住嘴唇。
惠有跟我说过家里的大人很不可靠之类的话,总之他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父亲,稍微地说起来也是寡淡的态度。
我自从婚后,也基本上没有和那位再有联系了。完全无法想象他变成负责任父亲的样子,或许是有的,只是我没有机会见到。
意识到丈夫说这些话是怀揣着什么样冷漠的心态,我不禁感到抱歉和赧然,太恶劣了
我的父母也很早就离开我了,来到禅院家的时候我对他们的印象基本上是模糊的。
听到这种话,对惠来说无疑是扫心情的,会哭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轻声地劝丈夫“那个直哉,你不要这样甚尔君他离开了禅院家,我们还是不要用这样亲戚的身份去这样对他吧”
丈夫微微挑眉,难得听话地没再说了。
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对亲人血缘什么观念本身就很寡淡,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只会让他觉得没趣和消沉,听到我说的话,他微微抿唇,尊重地闭上了嘴巴,似笑非笑地睨着我,像在丈量我的善心。
见我们说完,伏黑惠平静地开口“梦光,你现在长大了,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约定
关于「无论变成什么样,我们都会是很好的朋友」这个约定吗
啊
还记得。
心里升起暖暖的感觉。
就算是这样荒诞的景象面前,他依旧很礼貌地问我了,而不是忽视忘掉、或者说偏执地认为它会理所当然地蔓延下去。
在某种方面。这个年纪的他,比我还要成熟很多
我缓缓蹲下身,和煦地笑“当然我会永远是惠的好朋友的。你可以像以前一样,来找我玩。”
伏黑惠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作为成年人来说她也显得太过年轻,那样轻盈又柔软的眉眼,没有过风霜雨雪的痕迹。
早婚所以被很好的呵护着,甚至有些太被注视的人,无论经历了什么都能够直率地露出迷惑或受伤的神色,好像她的任性从来没有消散过,只是换了一个方式留存下来。内里的阴沉随时就可以化为眼泪流下来。
从她对他说话的语气就能够看出来,这个人很天真又没有任何内疚感地把他当成后辈而非可以平等地对话的同龄人一样了。
那样毫无负罪感,因为身份的切换就能够随便更换感情的人。
明明这样说出的“朋友”,就已经违背了誓言了的。她完全不会觉得舍弃一段感情会是费力的,因为现在的她就是不缺被人爱着的夫人。
少年看了她一会儿,冷寂地开口道“梦光,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没来由的话。
我还没来得及露出困惑或者欣慰的表情,他就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声礼貌又清冽的“再见”,转身离开了。
*
我回到家的时候,感觉到由衷的疲倦。
走路时好像在云朵之上般,生命力都被抽干了一样。不知道如果睡过去的话又应该怎么醒过来。
丈夫在客厅跟谁打着电话,说着生意什么的话题包括之前做关于古董拍卖的生意,还有一些术式卷轴,很难得到的样子,好像要花高价购买。
我很想劝他不要再乱花钱了。上次买的所谓的人鱼眼泪花了很多钱,得到了这种不知道算什么的结局,现在为什么又在这里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家里包括宅邸里的仓库放着的陈年物品简直数都数不过来,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觉得或许禅院家一辈子都用不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他也很显然不是会勤俭持家的类型
丈夫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手肘放在修长的腿上,倚靠着背椅,声音很严肃,带着难以察觉到的疲倦心情上的、身体上的,好像走过了很长的路、最终稍微地坐下来歇息就要考虑接下来旅途规划的旅行者。
眼睑的淤青让他挺阔的侧颜多了几分阴郁与慵懒,以至于在报价的时候他似乎都懒得反驳了,只用冷寂的沉默来回答对面的声音,得到什么惶恐的答案,又轻笑一声,说了句“叫他去死吧”,把电话拿远,慢慢抛在沙发上,单手捂着眼睛,没再说了。
等到他回到卧室,要和我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我在望着他打电话的时刻,就已经化为泡沫、离开了。
我打通游戏已经大概半年。
清理游戏库的时候,才发现橙金之眼这部游戏还有一段特典剧情没有过。
这部游戏围绕着女主角因为一场奇遇、卷入到咒灵与咒术师们并产生各种羁绊的基本故事开展,却被我完成了非常单调的婚姻模拟器。
从和攻略人物认识到结婚我觉得根本没有任何与“咒灵”、“热血战斗”相关的要素,完全是表面温暖里面黑深残的乙女游戏。
等我脱出后看着我选择的对象禅院直哉的属性面板,才发现原来他应该是和女主角相爱相杀的战斗类型。
该怎么评价我是个站起来都很困难的侍女殿下,把这样惊险刺激有层次的游戏完成了无聊的婚姻纪录片
我为难地看着特典归光图标,说实话,在现实中我并不是可以用恋爱脑形容的人相反、我从小到大就不是受欢迎的对象,一直都是阴暗地在角落里、面对霸凌也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敢说的人。
因为小时候不懂事买了虚拟币现在增值反而暴富的缘故,我甚至快变成社交废物了
,少有的和异性的对话还是在各种游戏里
在游戏里也是社交无能的失败类女主角heihei
本作者东京路人甲提醒您乙游分手黑化定律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看着全通关的成就。
我犹豫了一会儿,点开了新增的特典。
或许是大概是通关奖励的性质,它没有开通沉浸式,所以我只能够看一下配着文字的过场画面。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线。
禅院直哉回到禅院家时,表情很是平静,单手拎着一个檀木雕花盒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阴鸷的气质却没有侍从敢阻拦他。
他径直走到呈放着各式咒具的仓库重地,轻易地用蘸血的刀尖挑开厚重的门,面无表情地把盒子扔了进去。
很显然,他用了里面很多珍贵的咒具,这次扔回去的咒具效果也并没有令他感到满意。
“少主。”
“嗯。”他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声。
与恭谨行礼的侍者擦肩而过时,还颔了首。
这么礼貌。
我看得眼皮直跳。
如果要让我想象他会对禅院家里的仆人进行友好的应答,我的回答一般是不如要我变身成擅长体育的阳光少女比较好。
我还没有奇怪特典里人设迥异的变化,画面就切换了。
身姿修颀的禅院直哉穿过长长的幽深走廊,来到和妻子以前居住的院落时,慢慢地在门前停住脚步。
这里的陈设好像没有变过在禅院家,时间几乎是静止的。
假山曲水,侍女们维持它的陈设如呼吸进食般寻常而必要。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我送给他的耳坠解下了,换成了纯黑色的耳黑曜石钉。
好吧比起那种繁复华丽的风格,这种清冽简洁的气质更符合他现在的人设,返璞归真也是一种艺术吧
他站在门扉前停驻很久,眼睛宁静地看着复古的推拉门。
大概停了的有两分钟之久,我以为我的游戏舱卡了,他才抬起眼睛,缓慢把门打开,迈了进去。
屏幕上他的背影被室内的阴影吞没,投下阴翳的狭长影子,和庭院竹子投下的影子一起,划破印花壁纸。
庭院的光是一种迥异又凝固的醺黄色,让这幅光景泛着金属般的黄铜色。
我看不见他全脸的表情,只隐约地看到cg里他的眼睛沉着模糊的冷漠,好像这一切都是并无代表性的死物。
修长的指节撩起衣架上的缎带,他的面容很挣扎地闪过或许是憎恨、或许是伤心的神色,错觉一般恢复成毫无表情的模样,把缎带轻柔地放回原处,没有再待,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知道这种情节的安排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按下快进按钮,他就折返回来,腰间的佩刀此刻稳稳地拿在手里。
几乎是呼吸间,就在他踢开门的瞬间冷冷地出鞘,他甚至做了一个很是内敛的起势动作,赏心悦目线条的臂膀
端起,刀尖圆弧状地起落,旁边呈放着名贵丝绸的柜子便四分五裂。
随意地挥刀,呼吸般顺畅。
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迹象,甚至很悠和。
他随手扯下挂画,就那样平淡地扔在角落里,一步一步地往室内走,要么用刀,要么就随性地抬腿踢碎凳子,总之没那么着急地、慢条斯理地把这个屋子的陈设破坏掉,变成狼藉的一片。
幼稚的人。
幼稚地搞破坏。
没个人拦一下他吗
我根本没从他的举动中看出任何逻辑性。
也应该没有惹过他
就算游戏脚本要写出他移情别恋、和谁中规中矩地成婚继承家主之位这样的剧情,也没有必要让他在我的卧室乱砍乱伐。
我很珍爱的表柜都快变成西瓜忍者里的水果小物,在刀下迸溅成乱珠碎玉了。
而且
莫名、
有点感觉被砍的就像是我本人一样。
我表情奇怪地看着演示动画,比较难找到这种体感的源头。
他做完这一切后人看上去状态都好了,我觉得他精神有点不稳定
尤其是静静地站在狼藉与废墟之间,低着眉,露出澹静如禅的神色,像被净化了。
他真的没有被什么东西附体吗
还是说这个人实际上是分手后会拉踩前任的那种类型
明明那个时候说得那么真诚的、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会找到后在一起幸福地生活的、平静地接受当家主什么的不是很释然的样子吗
现在表现出来这么恐怖
用行云流水的动作,做出这样暴戾的行径
他天天的情绪都这么不稳定吗
如果我在现场一定会被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捂着嘴唇一句话都不敢说的。
我又惊又疑地看着他把砍得豁口的刀随便一扔他看起来真的是乱砍、这样好的刀怎么会被屋子里那堆华而不实的垃圾给崩坏呢,而且他还很喜欢这把的,然后若无其事地把门关上在身后,居然开始当一个好好家主了。
他礼貌地对待给他沏茶的侍女,对给他修刀的家从咒术师说麻烦了,给父亲请安的时候甚至做出了标准谦逊的跪伏姿势,遇到真希和真依从学校回来拿东西的时候,甚至友好地让仆人把他之前在东京买的特产给他们带一份,说要好好学,尽量不要变成没用的废物什么的。
看到这里,我要被吓死了。
看着cg图鉴上他用那样自然的矜傲又散漫的表情,悠然自得地当一个好家主,我吓得脸都褪色了。
禅院直哉明白了,离别或许是最好的礼物,也能改变一个人。
看着游戏文案上的这句话,我怀疑这是不是同一个游戏。。
先不说这句温暖的话到底在他的世界观里存不存在,能让禅院直哉明白
这句话变成一位在对仆从、对亲人态度在及格线以上的家主,我不如相信我重生后会变成日本首相这种事。
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他被魂穿了吗
毕竟确确实实地跟他“生活”了那么多年的
我看着特典后的完字,神情恍惚地从游戏舱里爬出来,差一点没有站稳。
在楼下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我的脑袋还是那些不可思议的图鉴画面,以至于在付钱的时候都没有注意我给错了购物卡。
“宫野尾小姐,您看上去状态不太好哦。”
老板有些忧虑地看着我。
宫野尾小姐在白天很少从家里出来,皮肤透着不健康的、常年不见日光的脆弱白色,如果嘴唇再没有血色的话,整个人就会显得恍若透明般的虚弱。
在便利店的冷光映衬下,老板更觉得她就像幽灵一样,随时会消失掉。
听周围的人说,宫野尾小姐很小就失去了双亲,在学校的生活也不算太顺利,早早就退学了,一直没有人照顾她,孤独地生活着,真是可怜的人
老板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和白天来店里的客人的对话。
对方说他在找一个人,描述的外貌特征很少有和眼前的少女对得上的,宫野尾小姐锐利的纤细眼尾像燕子的尾巴,而他说的那位小姐有着圆润而无辜的杏眼,宫野尾的上嘴唇很薄,而描述里的少女只有在抿唇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唇线。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宫野尾她拿着卡片,露出迷茫恍惚的神色时,老板却奇异地把她和那位客人所描述的少女的面容联系在了一起,在冷调的光影下甚至幻觉般地重叠。
简直匪夷所思,明明根本没见过那个人嘛。
就像触发到了什么关键点、脑海里就突然冒出来这些东西了一样。
虽然说是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这样孤身生活的人,会有异性指名道姓地来找吗
不会是什么跟踪狂吧
老板忽然警惕起来。
“宫野尾小姐,最近”
“叮咚。”
正当他欲言又止要说出关于安全之类的提醒时,便利店的门铃不合时宜地随着自动门的开启而响起了。
进门的客人身姿修颀,一头璀璨的金发,摘下鼻梁上的方框墨镜,露出一双锐利的狭长双眼,好看冷漠的眼睛落在收银台前时,薄唇轻启,居高临下又短暂地“啊”了一声。
我苦恼地翻着钱包里的卡片,暂时没有兴趣注意客人的人来人往。
喂。
我怎么有这么多卡里只有几分钱的信用卡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咖啡厅的打折券,它们什么时候占领我的钱包的
这样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
其他的客人也需要结账吧
感受到身后慢慢投下来的阴影。我加快了找卡的速度。
紧张地,我终于把卡找了出来,如释重负地递给老板。
老板没有第一时间接,看着我的身后露出了纠结复杂又警惕的神色。
顺着他的目光,我疑惑地转过身去。
看到我身后排队的人,我差点要吓死了。
喂、能不能不要这样吓人。
这也太像了。
就像本人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虽然戴着墨镜,我依然恍惚得感觉一股冷从脚底涌上灵魂深处。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简直是一眼就会想到那个名字的程度,游戏里的人物如果出s的话能够像到这个程度吗不、简直是本人就在面前一样,虽然没有仔细看,好看昳丽到晃眼的面容像低调奢华的浮世绘一样。
这是可以在街上见到的受欢迎的烫角色吗、我记得看板娘不是我选的他吧
我有些怀疑我是不是起猛了,还没有从虚拟中回过神来,以至于看到人下意识会产生幻觉。
第一时间反省到我的失态,我意识到这样没礼貌地盯着一个人是很失礼的行为。
于是我连忙很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两步,声音微弱,谦让抱歉地道
“啊,抱歉,耽误您的时间,非常对不起,如果您赶时间请先结账吧”
虽然这句话很没有必要就算他先结被耽搁的时间也没有办法挽回。
但能够执行这种麻烦的社会礼节是我证明我还有社会功能最后的证据了。
他没有动,只是平和地说了一声“没关系,梦光,你要买什么”
我疑惑地听着。
这个人
是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认识的人
认识我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仔细地观察他的五官或者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对于陌生人来说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就足够了。
而且,
没有明白他真正企图之前随意确认自己的身份是很不负责人的事。
况且按照他的人设来说的话,在这种场合恐怕会说出“你没有长眼睛吗”这样平静又嘲讽的危险的话吧
总之这一天都过得很匪夷所思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线条凌厉、微微弯起的凤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弯下腰来,单手撑着收银台,视线若有所指地扫过袋子里的菠萝糖,看着我的侧脸,慢条斯理地道
“你吃菠萝不会想吐吗你不是过敏吗梦光”
这种老套的设定只在游戏里面有吧,大哥。
梦光我还能好好走路呢,一定要分不清游戏和现实吗。
少女汗颜尴尬地在心里回答。
等
低垂的眼瞳微微凝缩。
男人温和地开口“你知道你一装失忆或者撒谎的时候就会咬嘴唇吗梦光。”
现实便利店的相遇特殊图鉴已收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