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里面的人依然是格兰特，他的年龄已经和布鲁斯遇到过的那个人接近了。

    他受了一些轻伤，不严重。但格兰特的脸色十分焦急，比上次他快要死的时候还恐怖。他在一片冰原之上，寒风刮着的大雪几乎掩盖了他的身体。

    这里是北极，而格兰特将要前往的地方是领主超人位于这里的孤独堡垒。

    格兰特看了一眼手表上越来越近的坐标，最终，他和那个点重合了。他停了下来，前方原本一望无际的冰原突然出现了一点瑕疵，就像一扇被人从里面打开的门。格兰特呆呆地看着他面前的那座充满了氪星风格的堡垒，还有逐渐飞向他的那个人。

    “格兰特。”领主女侠从堡垒里面走了出来，她肩膀上还有非常显眼的伤口，可就算如此，格兰特也知道这个女人能轻易地杀死他。

    亚马逊战士随意地将自己的短发捋到另一边“我记得你，你是卡尔私人部队的人，有什么事吗"

    "领主大人，"格兰特哽咽了一声，他突然跪了下来，脸上的伤疤与冰冷的雪地接触也没停下，“就在刚刚，一区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四分，领主蝙蝠他他、他叛变”

    话音未落，领主女侠已经提起了他的衣领，她低声威胁道∶“格兰特，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在说我的友人背叛了我们，你知道和领主说谎的下场吗”

    “我没有说谎”格兰特慌乱地喊道，“领主蝙蝠炸毁了瞭望塔主机的电脑，领主钢骨也受了伤。他还带走了昨天杀死的毁灭日的尸体。”

    领主女侠没有松开手，在格兰特看来，这位英勇的亚马逊战士现在的表情有些茫然。但这样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瞬，她拉紧格兰特的衣领，格兰特几乎要呼吸不上来了，他的咳嗽声终于让领主女侠想起来自己手里的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

    领主女侠放开了格兰特，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手不自觉地想要抓紧腰部一直挂着的真言套索。但却只摸到了冰冷的剑柄，她的真言套索早就在戴安娜第一次为了正义领主杀人的时候消散了，现在陪伴她的，只有这把沾满鲜血的剑与背后的盾牌。

    熟悉的手感唤醒了戴安娜，她不想相信布鲁斯会背叛他们，但是格兰特是卡尔服从性最好的私人军队里的一员，而且她知道，格兰特根本没有必要对她撒谎。

    “我要去找卡尔。”她朝孤独堡垒飞去，顺手提起了还在雪地里面挣扎的格兰特。

    格兰特只是眼前一花，他们眨眼间就来到了孤独堡垒内部。这座氪星建筑里面远比格兰特想的还要空荡，里面除了那些高科技的机器之外空无一物。

    卡尔站在堡垒电脑面前。

    她的腹部在之前那和毁灭日的战斗中受了不小的伤，甚至需要回到孤独堡垒里面的黄太阳模拟舱里面治疗。看见自己效忠的人，格伦特张开嘴就想要说话，但戴安娜拦下了他。

    一边去，领主女侠用眼神示意格兰特滚远点。顺着她的眼神，格伦特才看到不远处那个撕裂成两半的黄太阳模拟舱门，那扇舱门上面甚至还冒着带着火星的黑烟，一看就是热视线的结果。

    戴安娜看向孤独堡垒里面的屏幕，上面正显示着这次瞭望塔的损失，蝙蝠领主并没有留情，他炸毁了正义领主的数据库，还朝民众公布了这几年正义领主的一些暴行。瞭望塔已经显示好几个区域都爆发了声势不小的游行，领主绿灯已经前往去平息这次民众的愤怒。

    卡尔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好像刚刚那个直接把太阳舱撕毁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我一开始就该想到的"卡尔自言自语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支持我们，他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卡尔，"戴安娜走到她旁边，她的手轻轻握住卡尔的手，"这件事交给我吧，你身上毁灭日留下的伤还没有好。我会和其他领主处理好这件事的。”

    卡尔回握住戴安娜，如果她手里面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可能会被卡尔直接捏碎。但她手里的友人只是感到了轻微的疼痛而已。

    卡尔低头看向戴安娜“你会杀了他吗，戴安娜”

    戴安娜沉默了很久，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违背在众神面前立下的誓言，向那个可以说得上无辜的人挥剑的时候。亚马逊女王赠与她女儿的真言套索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它化成破碎的金光，戴安娜伸出手去抓住那些碎片，手里却什么也没留下。

    现在，戴安娜握紧了卡尔的手，这双手光滑得像一面镜子，完全无法想象这双手的主人和她一起在战场杀人的模样。她依然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戴安娜想。

    “如果有机会，”戴安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的。”

    “那太好了。”卡尔笑了起来，她笑得是如此灿烂，宛如那个已经消失了的明日之女。但戴安娜没有错过她浅蓝色眼里滔天的愤怒与杀意。

    “我也会杀了他的，戴安娜。”卡尔朝格兰特走去，“我想亲自动手。”

    "但你身上的伤"戴安娜担忧地看向她。

    卡尔摇摇头，毁灭日造成的伤口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没事，我早有准备。”

    “格兰特，”卡尔俯视着那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青年，“手环你带着吗”

    "我带着，尊敬的领主超人大人。"格兰特从包里掏出那个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制作而成的手环，“实验室说里面的黄太阳能源还不稳定，只能坚持一会。他们只建议您在关键时候使用。”

    “足够了。”卡尔接过正义领主实验室一直研究的手环，她戴了上去。黄太阳的力量让氪星人身上的伤舒服了许多，她扭过头看向戴安娜。

    “走吧，我们去杀死那个背叛者。”

    后面的画面十分混乱。格兰特回到了军队，他们跟随着正义领主一起搜寻着背叛者的踪迹。但灰蝙蝠就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谁也没办法抓住他的尾巴。搜查的重点是曾经的哥谭，整个三区都环绕着久久不肯散去的哀嚎，氪星人的热视线扫荡着每一条街区，她割下了韦恩大厦，也切割下了那个曾立在哥谭中心的灰蝙蝠的雕像。

    那些游行的人全被领主的军队暴力镇压了。不少的人倒在了军队的子弹之下，哭叫声只换来了更多的枪林弹雨，却没停息人间之神的怒火。

    直到苏醒的领主钢骨给领主超人发来了一段链接。“这是领主灰蝙蝠故意留下来的。”钢骨说道。

    卡尔随便选了一台手机点进去了那段链接，那是一个一次性模拟电话链接。隔了三秒，卡尔才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了声音。

    “我不想解释什么，卡尔。”灰蝙蝠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们走上了一条错路，而我必须停下来。"

    "错路"卡尔几乎控制不住力气把手机捏碎了，她嗤笑一声，"我会让你知道是谁错了，蝙蝠。”

    “你以为你能赢吗”她咄咄逼人，“你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正义领主拥有绝对的力量，只有那些老鼠才会追随你反抗领主。"

    灰蝙蝠没有回答她，他说道∶“你身上的伤好了吗毁灭日给你留下的伤口应该让你现在根本没有力量来追杀我。”他的语气里面还有淡淡的关切，如同他们还是朋友。

    “不用你关心这个，”卡尔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手环，“你只要记得我还有足够的力量来杀你就足够了，蝙蝠。”

    "我知道，"灰蝙蝠轻声说道，"你果然那么想杀我甚至用上了实验室里面的试验品的力量。”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对缠绵的恋人说话，但是里面的内容却让卡尔内心升起了几丝警惕。卡尔朝手机低吼道“你做了什么，蝙蝠”

    "我做了我该做的事。"灰蝙蝠的语气再次恢复了冷静，"正义领主拥有着绝对的力量，民众拥护如神明般强大的领主。”

    “但是他们知道，领主也是会流血的吗”

    手机被挂断了。那里面传来的忙音一声一声在领主超人的耳边响起，她甚至没有听到除了忙音以外的其他声音。只是一瞬间，卡尔不敢相信地看着在地心引力下向地面落去的手机，她的身体失去控制地朝下方调去，像一只失去了翅膀的鸟。

    手腕上黑色的手环传来熟悉的无力感。卡尔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在那氪石的影响下，她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在灰蝙蝠背叛他们的那天，有不少人见证了神明从天空坠落。

    水晶球最后停在了领主女侠抱起卡尔的画面上。

    "一个不错的办法，"提姆感叹道，"灰蝙蝠的背叛让正义领主的行动越发暴力，而与此同时，民众也亲眼见到了他们的统治者并非不可打败的神明。平行世界的蝙蝠侠已经将自己所有的优势都发挥了出来。”

    “他做的是很不错，”斯特兰奇赞同地说道，“但是领主的势力还是太强大了，哪怕把超人解决了，其他人也不容易对付。"

    布鲁斯听着众人的对话，灰蝙蝠确实像提姆说得那样将一切都利用到了极致。他所做的一切并非像斯特兰奇说的那么简单，过去民众畏惧领主的力量。而如今，灰蝙蝠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打倒领主的机会。那些早就心生不满的民众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们会寻找灰蝙蝠，成为新的反抗军。

    “斯特兰奇，”布鲁斯说，“不用再探查格兰特的记忆了。我想知道之后领主超人发生了什么。”失去力量的领主超人为什么会来到他们的世界她又是什么时候和布鲁斯阿卡姆认识的

    “你说的轻松。”斯特兰奇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了，“平行世界的魔法很复杂，说不定下一秒两个世界中间的缝隙就关闭了，连魔法都探查不到另一个世界的信息。”

    布鲁斯扯了下嘴角“你做不到吗，斯特兰奇”

    该死的激将法，斯特兰奇在心里怒骂道，但他的嘴还是反驳道∶“当然做得到。我对平行世界的研究可不是你能想象到的，蝙蝠。只是"

    虽然很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但斯特兰奇还是颇为严谨地说道∶“现在两个世界的缝隙越来越小了，我最多还能找到一段画面。"

    布鲁斯皱起眉头"之后还可以用吗"

    “要等到下一次缝隙扩大才能用，”斯特兰奇一边使用着魔法一边说道，“说不定要等上一年，也可能要等上几天，这事我可无法决定。"

    "所以，珍惜吧，各位。接下来的是今天最后的画面。"

    水晶球过了好一会才出现新的画面。

    卡尔独自一人坐在一个公园里。公园里人很少，甚至还没有卡尔面前的那群在抢食的鸽子多。又往地面上撒了一把食物，卡尔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的那座雕塑。

    那是大理石刻成的领主超人的雕塑。领主超人站在地面上看向前方，她身后守卫的就是这座城市。但有些刺眼的是，那雕塑胸口的s标志上被人用红色的喷漆写上了几个字母“伪神”。

    卡尔是亲眼看着这几个字母被写上去的。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那群年轻人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他们趁誓卫不注意爬上了领主超人的雕塑，在完成“作品”后又扬长而去。譬卫都去追年轻人了，卡尔面前的那几个字母要等他们回来才能清理。

    想到最近民众在议论什么，卡尔差点咬碎了牙。她不甘心，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打开那个手环，卡尔甚至动过把手直接砍下来的念头。是戴安娜阻止了她。她说，她会替卡尔找到打开手环的方法的，让卡尔忍一忍。

    忍一忍，卡尔每次都对自己说，可让她怎么忍耐。一想到灰蝙蝠现在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面计划着如何反抗她，她就恨不得飞过去给他们几拳。

    越想越生气，卡尔突然站了起来，把那些低着头觅食的鸽子全部赶走了。

    再次坐在长椅上，卡尔的心情舒畅了一些。她把眼镜从那个雕塑身上移开，向远处的一区望去，那里曾是她的城市，如今也是她的辖区。

    “你看到超人雕塑上的字母了吗，小姐”

    有人和她搭话道。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刺耳的尖锐，尾音里面还带着点笑意。他无视卡尔紧皱的眉头直接坐在她身边，身上黑色的大衣盖住了长椅剩下的位置。

    “滚”卡尔没心情和他玩什么搭讪游戏，她语气不善地说道，甚至没有抬起头看男人一眼。她在领主女侠的手下学过几招格斗，对付一些普通人足够了。

    直接无视了她话里的怒气，男人接着说道∶“看来这里的人很不喜欢如今那个正义领主的统治嘛，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呢。他们一开始的设想无聊死了，可后来正义领主对这个世界做的事情还算有趣。你不觉得吗，卡尔"

    "你想死吗"卡尔总算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来找茬的，她不耐烦地抬起头，打算教训一下身旁的男人，却在看到男人容貌的时候呆在了原地。

    她有些失神，像是看到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