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日本政府内部高层人员才能够使用的网络,而此时此刻的这次会议几乎没有一名预定中的会议成员缺席,甚至还多了些临时靠金钱开路加进名单的。
但是在已经到了会议的时间的时候,切入频道的成员们却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或者说,这并不是沉默,而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一切的安静都在孕育着名为欲望的怪物。
这是一次保密级别极高的会议,按理来说这样严密的保护措施也许并不适合用在这样的事情上,但是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的脸面和隐私需要一切为之让行。
如果这是一场非匿名的正常会议,其中大概会有不少让人熟悉的面孔。
这样令人不安又亢奋不已的沉默持续的许久,才终于被一个有些急躁的声音给打破。
使用变声器似乎是参与会议的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共识,发言人的语气因为电子产品的影响而有些失真,无法分辨出来性别。
“时间到了。”
只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就瞬间点燃了这场会议的氛围。
在这个绝对隐蔽的匿名会议中,没有首脑更没有规则,没有人清楚发言人的身份,家世乃至一切。
这是场人人为己的原始博弈。
长生不老,仅仅是听到这个此都足以让他们抛去温文尔雅的文明外衣,变成只遵循丛林法则的残忍肉食者们,相互撕咬,了无温情。
绝大多数的参会者从一开始就没有发言的权力,聆听肉食者的规则便是他们此行的使命,但是仅此而已就足够让人疯狂。
长生不老,品尝了权力的滋味之后,有多少人愿意因为岁月了流逝而失去手中的东西呢
夏目漱石坐在书桌前,神情晦暗,无需思索就能这场会议的参与者都是些什么人,以他的身份,并不需要过目这样的会议,但是他还是抱着一种无法明说的心态打开了电脑,不动声色地参与其中。
这样的场景似乎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但是即使是夏目漱石,也有些惊讶于这样的疯狂。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异能力特务课的报告单上,关于新增的污染者的增加数字是如此触目惊心,那些骤增的被鬼神影响的特工数量似乎在无形中暗示着什么。
“没有太多时间了”夏目漱石喃喃自语,一种几乎不会在这位老人的脸上出现的忧虑隐晦地占据了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温情的光,似乎在牵挂着什么,但是这一丁点的温度很快就被理性所取代了。
挣扎的神色在他眼中闪过,就仿佛他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半晌,老人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那种仿佛无法被击倒的淡定从容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从未消失过一样。
“牺牲是必要的。”
他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也许是他的计划真的起了效果,又或是东京的那些“相关人士”多少懂得披上一层文明的外衣,海音寺溯游的生活居然恢复了正常。
即使看见的鬼神更多了,但是相比比较而言,海音寺溯游反而更愿意忍受一些早就习惯的恐惧感,不管怎么说都总比看见那些穿着西装的人要好得多。
海音寺溯游本来是想要平平无奇地度过自己的学习生活的,控制马甲让他生活的其他部分已经足够丰富多彩了,他并不想要在这种地方节外生枝。
但是麻烦似乎总是找着他过来,虽然尽量不和那个险些一照面就把他的意识拖进危险地方去的工藤新一交流,但是那个名侦探似乎就因此对于他极其地感兴趣,总是阴魂不散地试图探究着什么。
更麻烦的是,工藤新一甚至还很不可思议地试图和他成为朋友,这着实让人困扰了,海音寺溯游没有交朋友的想法,就算是谷崎直美,也不过和他是点头之交的同学罢了。
交朋友这种事对于秘密太多的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而若是真的有谁成为了他的朋友,大概也会因为长期距离鬼神之类的东西太近,而产生什么糟糕的后果。
不过好在这种求知欲过分旺盛的高中生总归是比成年人要心思纯净,也好应付得多,侦探目前旁敲侧击的行为还在他的忍耐范围以内。
但是在工藤新一不知道为什么了解到他们的家居然顺路之后,他就遇到了新的麻烦和纠缠的套路。
居然和死神顺路啊,海哥惨
如果还住在工藤新一家附近,那就不是惨了,那是要日常祈祷家里不要出现死人了bhi
话说把灵感视角拉到最大真的好好玩
哇塞,不会很害怕吗我一直不敢开到最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快开到最大,看海哥后面的电线杆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新一身边的黑气太有存在感了
工藤新一no黑色花椰菜yes
黑色花椰菜是什么比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啊,真的很像啊
在看到弹幕第三次说到工藤新一在他身后的时候,海音寺溯游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了脚步,喊了声侦探的名字。
也许在普通人眼中工藤新一的藏匿身法可以算得上是优秀,但是对于海音寺溯游和把灵感视角拉到最大的直播间观众来说,全身盖着黑雾的工藤新一在细细的电线杆子后头就像是一颗向着四面八方伸展的黑色花椰菜一样明显。
“工藤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啊,这个啊,我正好也回家嘛,真是不错的缘分啊,我们居然住得这么近。”
年轻有为的名侦探的跟踪被当事人发现了也毫不心虚,摸着后脑勺神色自然地说着,如果不是海音寺溯游已经对于工藤新一的脾性有所了解,恐怕还真的会相信他的说辞。
“工藤同学,虽然我们的家也许确实顺路,但是你跟得实在是有些紧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家住得很近呢”
海音寺溯游注视着黑雾之中,试图从那一丝跟踪被戳穿的羞愧中找到真实的原因。
“当然是因为昨天出门的时候看见了海音寺同学啊,不过海音寺同学走得真快,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就一溜烟地骑着自行车走掉了呢。”
“这样啊。”海音寺溯游并不是特别在意工藤新一的回答,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声,气氛如他所需要的那样陷入了僵局。
工藤新一久违地感到了窘迫这种情绪,海音寺溯游油盐不进的样子是他不太擅长的类型,但是侦探却不会就此放弃。
他从海音寺溯游转学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少年,一开始是好奇新同学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后来则是因为海音寺溯游身上的秘密。
高中生侦探不得不承认海音寺溯游的演技很好,其他的同学也许看不出来,但是他能感觉到海音寺溯游在一些细微处的不自然。
这个看似普通的同学在他眼中一下子成为了一个有趣的谜题,让追寻着真相的侦探当作时一个新的挑战自顾自地乐在其中,就连此时海音寺溯游和他说话却违背常理地盯着他的下巴看也让他充满了探究的欲望。
“那个”
工藤新一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发觉自己的同学似乎在发呆,但是从海音寺溯游紧紧地抓着一本红色封面的书的手指的力道中,却可以看出少年并非出于发呆这种放松的状态中。
思维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从身侧传来的“黑色花椰菜”的声音像是卡顿的音频一般,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完整地传达到海音寺溯游的耳中。
那是什么海音寺溯游找不到答案,看不见的冰冷的东西缠绕了他的四肢,让他只能站立在原地,像是被剥了皮的羔羊一样被审视着,但是他却冷静得可怕,就好像此前无数次面对过这样的情形。
从容而冰冷地站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塔。
戴着红色眼镜的瘦削少年宛如是对着虚空失了神,完全无视了身旁同学的话语,却又像是从刚才起就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苍白到可怕的地步,抓着红色笔记本的手指甚至都出现了泛白的压痕。
海音寺溯游用迟缓的思维想清楚了自己此时应该回答些什么让起疑的工藤新一打消顾虑,但是他却无暇开口。
红色的笔记本中,代表着系统话语的红褐色字体像是疯了一般地涌出。
在手掌和笔记本接触的地方,传来了刻骨铭心的灼烧感,但是海音寺溯游却感到这样的痛苦就像是一记注入体内的兴奋剂,嘴角的肌肉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向两边提起。
在红皮书几乎和眼前的存在接触的霎那,有谁搭上了他的肩膀,是那个叫工藤新一的男生。
下一秒,一种只有海音寺溯游和直播间的观众才能感受到了来自未知的疯狂的振动强横地掠过了空气的传递,介入了每个人灵肉的缝隙,就像是一场没有归途、没有征兆的死亡冒险。
没有形体的扭曲之物,在黑暗的螺旋漩涡中剧烈地变形着,像是遇到了足以摧毁存在、动摇根源的冲击。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条中空的吸管状触手勉强地从中分裂出来,向着海音寺溯游和工藤新一的方向缓缓地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