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陶收拾房间的速度很快,陆矜淮过去看的时候,童陶已经把房间里的杂物都用纸箱子装好放到了墙角,桌上柜上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陆矜淮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刚才那个堪比杂物室的房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陆矜淮问道。
“收拾好了。”童陶擦了擦脸上的汗,蹲在地上,“太麻烦你了,谢谢你愿意收留我,你有什么事要我做都可以”
“没什么事让你做。”陆矜淮及时打断,“早点睡吧,明天别忘了上学。”
陆矜淮说完话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如果他今天没有去找童陶的话,就不会知道他经历过的这些事情,自然也没办法帮他解决。
那么即便他并没有像上辈子的原主一般带坏童陶,那任务也注定不会完成。想要纠正世界剧情线的本质根本不在带不带坏童陶身上,而是童陶如何挺过一段艰难的时间。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才能毕业,而更糟糕的情况会是即使童陶毕业了,还是无法摆脱这个人渣继父的影响。
童陶没有勇气和人渣继父斗争,而继父面对不会反抗的童陶,自然只会变本加厉,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童陶受到伤害。
但童陶虽然软弱但是并不胆小,最后童陶甚至可能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画上句号。
陆矜淮生活过得清闲,却很容易累,即使白天在教室里打了一天的瞌睡,但是到了晚上却还是很困。
陆矜淮甚至怀疑过原主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疾病,不然怎么会这么嗜睡。
但系统说他的身体没有问题,要么是原主身体自带的负面记忆,要么是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身体。
下午买给郁意的苹果糖葫芦,被郁意一直捏着拿了回来,然后认真摆放在了床头柜上。
陆矜淮看郁意没有要吃的意思,问道“你今天不吃,能放到明天吗”
“这个不能放吗”郁意可惜地看着裹着糖浆的红苹果,越看越喜欢,对它的喜欢已经大过了味道本身,更加不舍得吃了。
即使可以再买一个,但郁意还是觉得比不上陆矜淮送给他的第一个。
“应该不能吧。”陆矜淮也不太确定,“天气热,糖会融化的,还招虫子。”
郁意开始犹豫。
“你喜欢的话明天再买个新鲜的。”陆矜淮看着这个糖苹果,突发奇想地凑近研究了一下,“买个大苹果,在糖浆里面滚一圈,自己也能做。”
郁意眸光亮了亮,“可以做吗”
陆矜淮没做过,但是觉得步骤应该不算难,“试试。”
郁意终于吃掉了手中的苹果糖葫芦。
味道说不上很好,学校门口的小摊用的苹果口感涩,不甜汁水还少,外面的糖浆还齁甜,实在比不上它看起来的美味。
郁意吃得很慢,吃完之后陆矜淮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郁意轻手轻脚地去刷了个牙,回来之后小心翼翼掀起被子的一角,轻轻地躺在了另一边。
郁意闭上眼却睡不着,这几天的经历对他而言像是做梦一样,打破了他将近二十年循规蹈矩的人生。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其他人睡在一张床上,甚至是一抬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让郁意的身体有些发烫。
郁意半张脸压在被子下,面对着陆矜淮那一边侧躺着,看着黑暗中男生的轮廓,身边几乎被陆矜淮的气味所包围,让人着迷又安心。
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夏天的余热还在,窗外偶尔能听见路过的车辆声,郁意听着自己心跳声,却全然没有睡意。
郁意轻轻戳了一下睡着的陆矜淮。
没有反应。
郁意红着耳尖把陆矜淮放到身侧的手拿开,然后自己躺近了一些。
夏天的衣服单薄,如此郁意甚至能感受到从男生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触碰在一起的部位更是灼热到发烫。
陆矜淮刚睡着不久,并没有睡死,况且同睡一张床,郁意翻身移动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但困得不想睁眼睛就没管郁意了。
直到郁意开始掰他的手,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但无奈年久失修的木板床嘎吱作响,陆矜淮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到。
此时正是陆矜淮睡得半梦半醒最困的时候,感受到身边少年在不停地动来动去,身下的床也响得吵。
被扰了困意,陆矜淮伸手揽住了少年的肩,强硬的动作把郁意压在怀里,腿紧紧压在郁意腰侧,牢牢禁锢住了少年。
如此亲密的接触让郁意耳尖一红,下意识唔了声。
陆矜淮摸索中按住了郁意的嘴,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乖,睡觉。”
郁意蓦然睁大眼睛,整个身子几乎都被男生抱着,陆矜淮侧着身子,呼吸打在他的脸上带来温暖的痒意,让郁意有些不知所措。
郁意从来没有和人一起睡过一张床,更没有和人这么亲密过,身体皮肤相贴,体温和气息都互相交融。
要是在此之前有人说给郁意听,他有一天会和别人同吃同睡,郁意会毫不怀疑对方是精神病。
但现在郁意只希望,他和陆矜淮之间可以再亲密一点点。
身体被紧压住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尤其郁意的脸也被压住了,闷得他有些喘不过来气,但这种被拥着的感觉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郁意又往陆矜淮怀里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脸靠在陆矜淮的脖颈处,安静地听着男生起伏的脉搏声,这才慢慢有了睡意。
虽然天气在逐渐有转凉的趋势,但是夏天的夜晚仍旧存有余热,尤其还是两个男生紧贴着,身上热气都重。
陆矜淮抱着郁意之后,郁意就没乱动了,陆矜淮很快地又睡了过去,只是在睡着之后,感觉怀里面像抱了一个火炉。
热。
陆矜淮推开怀里的火炉,同时翻了个身,终于凉快了。
被推开的郁意怔了怔,半撑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暗之中,陆矜淮靠着床边睡得熟,郁意抿了抿唇,伸手想把陆矜淮扒拉回来。
郁意好不容易给陆矜淮翻了个身,自己刚躺到陆矜淮旁边,还没来得及睡,就又被陆矜淮嫌热给推开了。
郁意拧眉,锲而不舍地又钻了回去。
只是没过几分钟,郁意又被毫不留情地推到了一边。
郁意愣着又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为什么被连着推开两次,心里倏地凉了一块。
半晌之后,郁意小心翼翼地靠近陆矜淮躺下了,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不出意外又被陆矜淮推开了。
来来回回几次之后,饶是陆矜淮睡得再死,也被郁意给折腾醒了。
陆矜淮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着黑暗中床上坐着个人影。要不是想起床上还有个郁意,差点没把陆矜淮吓到。
陆矜淮在床边摸索着打开了灯,房间内陡然亮了起来,陆矜淮眯了眯眼,忍不住发问“你在干什么”
深夜打坐
郁意一晚上被陆矜淮推开了数不清多少次,现在始作俑者还问他在干什么,郁意心中难受。
“我不是你的哥哥吗”郁意声音低落。
陆矜淮刚睡醒,哪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见郁意没缘没由的问题,陆矜淮愣了下,“什么”
“你做噩梦了”
郁意紧抿唇线,没有说话。
大半夜不睡觉,陆矜淮只能想到的要么是做噩梦,要么是想上厕所,考虑到郁意不敢深夜上厕所的可能性,陆矜淮以为郁意是做噩梦被吓到了。
“还是你想上厕所”陆矜淮揉了揉眼睛,“我陪你去。”yhugu
郁意憋屈,“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哥哥。”
陆矜淮的确就没有把郁意当哥哥,也没法把郁意当哥哥。面对郁意的指控,陆矜淮很无奈,但他也不能大半夜地不睡觉跟郁意对着干,只能哄骗着来。
陆矜淮顺着郁意心意的称呼,问道“哥哥,你是做噩梦了还是想上厕所”
郁意偏过头,“我想睡觉。”
陆矜淮“”
十八岁少年的心思这么难读懂吗
陆矜淮试探性问道“睡不着吗”
郁意指尖捏着被子,心里很难受,“但你总是推我。”
陆矜淮终于明白原因了,以为是自己睡相不好把郁意吵醒了,揉了揉眉心,“我还是去打地铺吧。”
郁意眼角气红了。
陆矜淮正要起身下床,看见郁意这样,朦胧的意识陡然回神,“你怎么了”
“不准下床,你躺下。”郁意定定地看着陆矜淮,淡色眸子里藏着失落和生气。
陆矜淮不明所以,猜不着郁意在想什么,满心疑惑地躺下了。
郁意去关了灯,拉开陆矜淮的手,一言不发地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躺好。
陆矜淮搂着郁意沉思良久,这才终于反应过来郁意为什么半夜不睡生闷气。
这破脾气
陆矜淮气笑了,郁意这脾气是怎么养成的
有什么事一句话不说,自己一个人坐着生气,要是他半夜没醒的话,这小孩是能自己气一晚上吗。
陆矜淮可不惯这种坏脾气,郁意的心思他本来就读不懂,还像个闷油瓶一样不主动说,这以后的日子他还不得天天猜来猜去。
陆矜淮被这么一顿折腾也不困了,现在正有时间治治郁意的脾气。
陆矜淮故意叹了口气,收回了揽着郁意的手,起身就要下床。
“我睡相不好,等会可能又会推你睡不着,我还是去和童陶凑合一晚上吧。”
论如何精准打击伤心少年的心,陆矜淮把技巧发挥了个十成十。
郁意难过又气恼,下意识扯住了陆矜淮的衣摆,“不行”
“为什么不行”陆矜淮明知故问,“那要不你去和童陶睡,他睡相应该比我好。”
郁意气到不知道说什么,攥着陆矜淮衣摆的手愈加用力,“我”
陆矜淮也舍不得这样欺负郁意,但是郁意都气成这样还一句话不说,这种性格肯定不行,心肠又硬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过去睡了,明天还要上学,不打扰你了,你也快点睡吧、”陆矜淮激将法说完,正要下床,却发现衣摆被郁意捏得紧,衣料都快被扯断了。
陆矜淮去掰郁意的手,郁意手指都攥疼了,就是不松手。
陆矜淮狠心用了点劲,把郁意的手给甩开了。
郁意一怔,以为陆矜淮真的要走了,眼角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
陆矜淮不想跟他做朋友了吗
童陶比他更好吗,陆矜淮是有了更喜欢的朋友了吗
他半夜把人家吵醒了,陆矜淮一定是觉得他很烦。
那陆矜淮还会跟他做朋友吗
郁意死咬住唇,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郁意攥紧了身下的被子,声线带着自我唾弃,低声给陆矜淮道歉“对不起。”
他想继续和陆矜淮当好朋友。yhugu
他不想让陆矜淮去找别人当好朋友。
“我错了,你别生气了”郁意声线很轻,手指紧张地掐入掌心,掌心被用力掐出青白,才勉强稳住了难过的情绪,“对不起,我去外面睡,你不要讨厌我。”
没有开灯,陆矜淮看不清郁意脸上的表情,但他却能听出郁意和往常不同的声音,这次带着低低的哭腔,像是强忍着委屈。
陆矜淮愣住了,他只是想让郁意说出自己想要什么而已,他说了什么重话,怎么还能把人都气哭了
况且郁意为什么要道歉他什么时候表达出他讨厌郁意的意思了
更让陆矜淮震惊的是,人都被气哭了,郁意竟然还不愿意说出自己在想什么
郁意的性格这么闷的吗这得是多大一个闷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