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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人的记忆真的很奇怪。

    明明之前还无比确定的事,只要一旦被人否定,就会产生自我怀疑。

    就好比当天回到宿舍的宋枝蒽。

    下午没课,她吃过饭后没多久就去了图书馆。

    然而再僻静的环境,再好的学习氛围,她都无法完全专心翻译手头的稿子,删删减减好半天才写出一整段。

    到后来已经说不清是为了求证,还是为了追溯另外一层意义上的“真相”,宋枝蒽在微信上找了童乐乐。

    童乐乐是宋枝蒽在平城一中为数不多还联系的同学。

    一方面因为两人曾经关系确实不错,另一方面是因为宋枝蒽在平城一中本也没什么朋友,所以童乐乐的存在对她来说难等可贵。

    童乐乐对她也是一样。

    不过她收到信息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关心祁岸爱不爱喝甜的,而是很意外她和祁岸居然又联系上。

    然而在她的印象中,这两人早已“分道扬镳”很多年。

    宋枝蒽倒没瞒她,说她跟何恺分手了,还有最近校区也合并了,总之就是机缘巧合下,她和祁岸“久别重逢”。

    本以为童乐乐会安慰她几句。

    没想到这家伙跟当初蔡暄反应一样,立马恭喜她恢复单身。

    童乐乐不瞒你说,我高中时候就看不上何恺,他围在应雪屁股后面为虎作伥,别提多膈应

    童乐乐他对你好那会儿我也不在,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当初

    童乐乐你也别怪我不安慰你,我是真觉得你离开他挺好

    宋枝蒽莞尔一笑没事,我也不需要安慰,我现在很好

    童乐乐见她没事,并没在这个事情上多耗,而是认真思考她的问题。

    童乐乐说我跟祁岸不熟,你问我他爱不爱喝甜的我肯定不知道,但是我记得他喝了一个月的奶茶,那奶茶当时送小鸭子,他把小鸭子都给你了,这事儿你应该最清楚啊

    她说的没错。

    宋枝蒽对这件事情再清楚不过。

    迄今为止,那套喝奶茶赠的十几只黄色玩具小鸭子,现今依旧搁置在家里阳台的储物柜,和它们放在一起的,还有和祁岸同款的乌银手环。

    而在当年,这排小鸭子一直放在宋枝蒽阁楼房间的小窗台上。

    喜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套东西,是祁岸送的。

    他到底爱不爱喝甜的东西,宋枝蒽到现在也不确定,但祁岸喝奶茶,确实是从校外那家奶茶店送小鸭子盲盒开始。

    那会儿宋枝蒽零花钱不多,只和童乐乐一起喝过两次。

    童乐乐知道她喜欢这个小鸭子,就把自己的送给她,于是宋枝蒽就攒下了三只不重复的,摆在桌面上。

    没想到这个无心之举,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当时的班主任是个非常严厉的化学老师,只要她在班级,班级气氛就会格外凝重,而她对学生的管教也是细致近乎变态的程度。

    所以在看到她桌上摆着小鸭子的时候,她题都不讲,直接走到宋枝蒽跟前。

    宋枝蒽原本还在认真听课,直到那三只小鸭子忽然被收走。

    “知道成绩为什么始终提高不上去吗”

    “就因为天天心思都不知道去哪儿。”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物丧志。”

    随着几句严厉的说话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到宋枝蒽身上,平时看她不爽的几个男女也翘起看热闹的嘴角。

    被这么多同学注意,宋枝蒽脸颊烧起来,她下意识开口,“没有,我只是把它们放在那,我没有玩。”

    然而说再多都没有用。

    在这种重点班,成绩才是说话挺直腰板的硬道理,更别说宋枝蒽被化学成绩拖后腿,综合成绩在这个班吊车尾。

    如果继续下去,她很可能在下学期被分到b班。

    班主任本想收上去说两句就走人,完全没想到宋枝蒽会反驳。

    女人脸色霎时沉下来,张口就批评她听课不认真,总是走神发呆,不止如此,男女关系也没有界限,含沙射影地指责她跟祁岸在这段时间走太近。

    其中最刺耳的一句话就是,“你不想学好没关系,别拖累成绩好的同学。”

    如果只是单纯指责她玩物丧志也就算了,突然被扣上这个罪名,宋枝蒽心潮一下就翻涌起来,眼眶也红了。

    就是这个时候,在斜后方忍了好半天的祁岸开腔,“老师,我觉得您说这话没什么必要。”

    还未完全褪去青涩的少年感磁嗓在几十平米的大教室豁然荡开,混不吝又吊儿郎当,完全没把老师放在眼里。

    几乎所有人都惊讶地转过视线,朝祁岸身上望。

    第一次被人当众挑战权威,班主任瞬间怒火中烧,注意力也因此转移到祁岸身上,她用书本狠狠拍了下桌面,“祁岸,这是你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给我站起来”

    换做别人,这会估计早就吓得腿软。

    祁岸却始终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就这么抄着兜,闲闲散散地站起身。

    班主任被他的态度气到,正想开训,祁岸却率先开口,“老师您别误会,我就是就事论事。”

    男生染着一点笑腔的声音清越动听,像在说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宋枝蒽和我关系近这事儿,班上同学都知道,您这么瓜田李下的,我听着不太舒服。”

    说到这,他扯唇笑了,笑得极为盎然,“我们是您的学生没错,但我们也有自尊。”

    “祁岸”

    班主任彻底发飙,“你有没有规矩有你这么顶撞老师的吗别以为成绩好我就不敢收拾你,给我出去”

    祁岸面不改色地回望着她,挑了下眉。

    倒也规规矩矩地从位置上走了出来,只是走到老师面前时,似笑非笑地开口,“宋枝蒽桌上的鸭子是我放的,放那儿单纯觉得好玩,没想到因为几个玩具就惹老师生气。”

    “老师要怪就怪我。”

    “不过我确实没觉得这几个鸭子就能影响人学习。”

    身高的差距,班主任的气场在这刻完全被十七八岁的祁岸压制。

    黄黑皮哽得通红。

    直到祁岸施施然从她身旁走过,到了教室外,她才后知后觉地大喊,“去操场给我跑十圈跑不完不许回来”

    声嘶力竭的喊叫,回荡在整个高二走廊,掀起一番不小的议论。

    刚一下课,就有别的班的同学过来八卦怎么回事,然而这个时候的祁岸早就去了楼下操场跑圈。

    班主任亲自监督惩罚,倒也因此无视了宋枝蒽。

    宋枝蒽从开始的委屈憋闷与害怕,变成对祁岸的愧疚,但她又没有勇气下去看他一眼,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下去,只会更连累祁岸。

    她只能在燥热的夏季课间,埋头在书本间,一遍遍地做着化学题。

    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下来,氤氲在习题册上,晕开淡淡的墨迹,也在年少心上烙下深刻而灼痛的自卑。

    那是她第一次,从真正意义上,觉得自己不配。

    不配呆在成绩这么好的班级。

    也不配站在祁岸身边。

    这种私密而隐晦的酸楚,就像一颗抱着糖衣的药丸,含在嘴里,苦得化不开,又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去。

    好在,那天班主任没有惩罚得太厉害。

    室外接近四十度的高温,她怕祁岸中暑,跑了七圈就让他回来,而到当天放学,她都没有再找过宋枝蒽。

    易美茹更是不知道祁岸在学校闹的这档子事。

    就像石子激起的小小涟漪,这段小插曲很快就归于平静。

    只是祁岸接下来的几天却不好过。

    虽然没跑够十圈,但学校操场太大,当天晚他就不太舒服。

    偏偏易美茹又在外地,赵淑梅担心祁岸担心得七上八下的,还叫来家庭医生。

    医生倒说没事,只是热伤风,打两针吊瓶就好了。

    祁岸倒没什么意见,躺在他的卧室,像个混球二世祖,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只是这些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等到大半夜,赵淑梅睡了,他反倒来了精神,展露他真正的磨人本性。

    宋枝蒽在那熬夜刷题,手机就在旁边滴滴响,清一色的表情包,每隔几秒就打断她的解题思路。

    到后来,宋枝蒽把电话静音,祁岸就干脆打电话过来。

    宋枝蒽又恼又气,可电话一接通,语气又忍不住软下来,哽着嗓音说他能不能不要闹了,她卷面上的大部分题都解不出来。

    听到她那憋屈可怜的声音,祁岸意想不到地顿住。

    安静几秒,他收回玩味的语气,略显嫌弃地说了三个字,“笨死了。”

    “”

    “下来,我教你。”

    如果是平常,宋枝蒽才不会听他的话,可那天祁岸因为她生病,她从内心就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于是当晚,她只能屈从于祁岸的“淫威”不那么情愿地抱着习题册下楼。

    祁岸也没骗她,真的顶着低烧,哑着嗓子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给她讲题,虽然偶尔也会被她气到用笔敲打她的头,但总体来说,过程还是很愉快。

    那也是宋枝蒽第一次觉得,这个霸道横行的少爷,也会有这么耐心温和的一面。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宋枝蒽成了祁岸卧室后半夜的常客。

    通常是在赵淑梅和易美茹都睡了后,宋枝蒽才过去,两人偶尔偷偷煮个宵夜,一边吃,祁岸一边给她讲化学题。

    宋枝蒽再帮他搞一搞多到写不完的语文英语作业。

    短短半个月时间,宋枝蒽不止胖了五斤,化学测验的成绩也突飞猛进。

    就是那次小考后,祁岸开始跟身边的朋友一起喝校外的奶茶。

    几乎每次都是他请客,拎着一大塑料袋回来,和那群关系好的一群人分掉,留下一堆小鸭子盲盒。

    宋枝蒽也因此拿到很多只不同款式的小鸭子。

    只不过她再也没有明面摆出来过,而是放在卧室阁楼里的阳台,后来不知不觉就快凑齐一整套。

    何恺还打趣,说岸哥,你每天都喝这么甜了吧唧的东西不烦吗

    祁岸打着游戏,眼皮都不抬一下,语气又拽又痞,“老子就好这口,不行”

    那时宋枝蒽就坐在斜前方的位置,默默刷着题。

    明明她专心时很少关注身边的声音,可那一刻,还是很清晰地捕捉到祁岸的说话声以及,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阔别三四年的往事如今历历在目。

    宋枝蒽想,也许就是因为当时祁岸的那句话,才让她觉得他爱喝甜的东西

    就在这瞬,手机再度响了声。

    是童乐乐的微信你为啥忽然纠结这件事有什么紧要的吗

    宋枝蒽忽然就被问住。

    难道要说,她只是想求证一下,当初祁岸是不是为了她才喝一个月的奶茶

    可这样好奇怪。

    她说不出来。

    不过还好,童乐乐不是蔡暄,她不爱刨根问底,甚至还给了个建议,你要真想知道,就亲自去问他本人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说来简单做起来难。

    宋枝蒽犹豫好半天都没鼓起勇气给祁岸发信息,去问这种过时又暧昧的问题。

    刚好第二天晚上直播,闲聊时她忽然想起,便鼓起勇气在直播间里问大家,如果一个人不喜欢甜的饮料,会不会连着一个月都喝奶茶。

    这问题听起来奇怪,但大家聊得还挺热情

    不喜欢甜也可以喝奶茶吧,我就经常喝不加糖的啊

    可是连着喝一个月哎,有点奇怪

    我表哥就很讨厌甜的饮料,他说齁嗓子,从来不碰

    楼上1,我本人不完全排斥甜的饮料,但确实做不到一个月都喝奶茶

    关键是一个月吧

    这人是打赌打输了吗为什么要喝一个月

    话题剖丝剥茧般朝事实的本真靠拢。

    宋枝蒽默写单词的笔尖微顿,“也不是打赌,就是,喝奶茶送小礼物什么的”

    音调混着半分心虚,越来越低。

    也就是这会儿,那串眼熟的数字猝不及防地出现。

    看到榜一大哥出现,气氛瞬间活络起来,纷纷开始打趣,说土豪来了,大家快刷存在感。

    然而这位尊贵的050912却只在意大家刚聊的话题什么连续喝一个月的奶茶

    热心小伙伴打字告诉他前因后果。

    见大家都这么热情,宋枝蒽也就没参与话题,等她又背了几个单词后,才看到050912说的话。

    050912就不能是为了别人喝的

    此话一出,大家转瞬豁然,一溜烟儿地说怪不得,又猜是不是宋枝蒽的新追求者。

    这些话犹如飞镖投掷在心间。

    宋枝蒽哽了哽。

    转眼了解情况的050912却开始阴阳怪气魅力还挺大,刚分手就有人追

    别人再怎么打趣宋枝蒽都不觉得怎样,他一揶揄,宋枝蒽就吃不消。

    她露出一个挺无语的表情,“不是追求者,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当时喝奶茶送小鸭子,他后来把那些小鸭子都送给我了,我以为他是喜欢喝,但我昨天才知道,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喝甜的东西。”

    终于把心底话说出来,宋枝蒽痛快不少。

    却不知此刻屏幕外,隔壁市的某家著名火锅店内,祁岸正斜靠在椅子里,一边闲闲夹着根烟,一边垂眸看着她的直播。

    餐厅内喧嚣不停。

    俱乐部其他人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

    唯独祁岸,沉浸在宋枝蒽刚刚的话里,仿佛在认真思索着什么。须臾之后,又似了然般眉梢微挑,蓦地轻嗤,嘴角勾出几不可察的弧度。

    整套表情看下来,非常不符合他平时的生冷勿近。

    旁边的罗贝贝看到,用手肘撞了撞正跟人吹逼的钱向东。

    钱向东朝祁岸看去,张了下嘴,又低声嘟哝,“草,这是真有情况了。”

    然而声音压得再低,也抵不过祁岸那对犀利的耳朵。

    他掀起深眸,警告地撇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大声点儿,别嘀嘀咕咕。”

    钱向东嘿嘿笑,“没有没有,我哪敢。”

    罗贝贝抿唇偷乐。

    祁岸寡她一眼,又懒得计较地移开眼,垂着眸在直播间不紧不慢地敲字。

    050912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他

    看到这话,屏幕里那白糯糯的小半张脸微微怔住,是明晃晃的猝不及防。

    见她抿着粉唇不说话。

    祁岸顽劣之心渐起,舌尖抵了下腮帮,再度敲字没准儿他希望你问

    其他粉丝也跟着赞同附和,说问一问又没什么,说不定还可以促进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被这么多人怂恿,宋枝蒽有些难以为情。

    什么更进一步。

    她从没想过

    最终也只是怂怂地说,“其实问了也没什么意义,都是很久之前的事,说不定他都忘了,或者只是一时好心。”

    不料刚说完,050912就再度开口不一定

    宋枝蒽眨了下眼。

    祁岸盯着她清亮乌黑的眸,指尖落字无半分犹豫。

    050912可能他早就喜欢你

    也是凑巧,这句话刚打到屏幕,用来直播的旧手机就因没电关了机。

    另一只用来看屏幕的手机也因此黑屏,显示主播已下线。

    宋枝蒽没料到会这样。

    本想插电继续播,偏偏其他人就在这会儿回到宿舍。

    林洋和苏黎曼上完晚课回来,一进门就叽叽喳喳的,蔡暄也在后头拎着一束鲜花和冰激凌蛋糕,哼着歌推门而入。

    原本安静的直播环境荡然无存,宋枝蒽只好打消继续直播的念头,发了条动态,说手机没电了,下次播。

    祁岸盯着灰掉的屏幕,黑沉沉的眸底漫起一丝极轻的自嘲。

    又像是忽然倦了,累了,把手机随手扔到桌上,拿起酒杯喝了口。

    麦黄色的液体顺着锋锐的喉结往下滚,连带着某些模糊的情绪也一并吞入腹中。

    这回是钱向东用胳膊肘怼了怼罗贝贝,罗贝贝却直摇头。

    正当两人来回推拒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

    祁岸眼帘低垂,在看到来电人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接通,而是任由其打了好久。

    被铃声影响,餐桌上其他人也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不太敢说话。

    直到晾够了,祁岸才敛着淡漠慵懒的眸,将电话接通。

    易美茹声线如喧嚣浪潮般的一缕浮萍,隐约不清,祁岸蹙起眉,咬上一根烟,半点不点的,“看病就去看,犯不着我作陪。”

    “那是你朋友,又不是我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火机咔哒一声,燃开猩红一点,祁岸吐了口白雾,“随她,爱来就来,学校也不是我开的。”

    说完这些,像是再也没心情敷衍,电话随手挂断。

    知道一点内情的罗贝贝犹犹豫豫地开口,“老板,咱明天还回去吗”

    “为什么不回去。”

    祁岸弹断一小截烟灰,掀起眼皮看她,“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个学生。”

    或许是被蔡暄昨晚那份冰激凌蛋糕伤到胃,宋枝蒽一整夜都不大舒服,第二天醒来也有些浑噩。

    好在上午只有一节大课,之后便没什么事,她可以回宿舍好好休息。

    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临近期末,课程多又不敢敷衍,生怕错过老师划的重点,就连林洋都不打游戏专心上课。

    相比之下,门门课程不落的三好生宋枝蒽,就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苏黎曼知道她等会儿回宿舍,还拖她帮忙取个快递。

    宋枝蒽就顺路去快递超市旁边的药店买了些胃药,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校门口那边驶入一辆招摇过市的保时捷。

    玫红色的车身,格外吸睛,只是路过,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照理说,学校是不允许外人车辆随便入内,除非是一些有通行证的“贵客”。

    只是她并非被车吸引,而是车后座一晃而过又似曾相识的侧影。

    淡粉色的套装,栗色长卷发,甜美又立体的侧颜,明媚得就像夏日里冒着泡的西柚汽水。

    宋枝蒽短暂地怔愣一瞬。

    确信自己不认识这样的女生,但又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种奇妙撷取着她的思绪,直到回到宿舍,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忘记带宿舍钥匙,而这会儿,其他人都在外面。

    无奈之下,宋枝蒽只能求助蔡暄。

    “那你来找我呗,我就在三教307陪陈志昂上专业课。”

    蔡暄声音像灌了蜜,俨然处在热恋期。

    想着三教离宿舍楼并不远,这会儿她也没地方去,宋枝蒽便挂断电话第一时间赶过去。

    距离她下课有段时间。

    宋枝蒽就在空旷的二楼找个空闲的自习室等着,直到上半节课的下课铃打响,才上楼去找蔡暄。

    只是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契机,再度见到祁岸。

    确切的说,并不只是见到他,还有刚刚坐在那辆保时捷后座的女生。

    女生一头栗色长卷发,淡粉色小香风套装,男生则穿着干净爽朗的白t,宽松牛仔裤,抄着口袋闲闲倚在墙边。

    二人在拐角处站着。

    气氛有种不可言说的融洽。

    余光似乎感知到什么,本来正漫不经心地听女生说话的祁岸,毫无预兆地朝前方不远处的宋枝蒽撇来。

    两天未见,祁岸黑发短了一点,看起来更为俊迈利落。

    望向她的长眸在明亮的日光下像是棕色琥珀,一瞬不瞬,深如池潭。

    宋枝蒽呼吸微滞。

    女生却在这时扬声拉回祁岸的视线,“反正我不管,今晚你一定要陪我和我妈吃饭,明天再好好逛北川,我可不想大老远白来一趟,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你都不知道。”

    宋枝蒽抿起唇,敛眸从二人身边快步掠过。

    迈上台阶时,隐约听到身后的祁岸清越的嗓音低淡荡开,调子波澜不惊的,不知说了什么。

    女生似乎挺高兴,咯咯笑起来,带着与生俱来的甜劲儿。

    到这会儿,宋枝蒽彻底想起她是谁了。

    是从小就跟祁家定了娃娃亲的顾清姚,高二下学期时还和家人来平城看过祁岸一次。

    之所以没第一时间认出来,一方面是因为她当初和顾清姚本就没怎么正面交集过,另一方面则也因为那时的顾清姚比现在胖些。

    关乎这个人的记忆太久远,宋枝蒽在心底产生些许渺远的讶然。

    就这么上了楼。

    蔡暄早就等在307门口,见到她第一时间把钥匙给她。

    宋枝蒽问她要不要等她中午一起吃饭,蔡暄说不用,中午要跟陈志昂单独吃。

    说完又想起什么,“对了,今晚学校操场有露天电影看,我跟苏黎曼她们都说好了,打算一起在操场野餐,你到时候一起来啊。”

    “我不太确定。”

    宋枝蒽实话说,“我有点儿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蔡暄睁圆眼,“那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宋枝蒽摇头,“小事。”

    拿完钥匙,蔡暄又嘱咐她两句,而后才回的教室。

    宋枝蒽拎着帆布包和苏黎曼不轻的快递往回走,刚下台阶就撞见了朝上走的祁岸。

    临近上课,楼梯这边没什么人,顾清姚更是早就离开。

    以至于这一刹,有种这一隅天地只剩他们俩的既视感。

    宋枝蒽迈下台阶的脚步微顿,垂下的视线不得已跌入祁岸凝沉的眸底,正犹豫要不要开口,祁岸却已经先一步迈到她面前,颇有围堵之势。

    尴尬的是,即便两人站在相差高度为17的台阶,宋枝蒽也还是比他矮了一小截。

    祁岸双手抄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怎么在这儿。”

    距离太近,属于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极其强势地钻进鼻腔。

    宋枝蒽退无可退,喉咙发紧地回应,“我来找蔡暄拿宿舍钥匙。”

    说完,稍稍错开身,朝右手边挪了一小步。

    属于祁岸的“压强”瞬间减轻几分。

    对方却也因此噙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偏头玩味地打量她,“刚看到我为什么不打招呼。”

    作者有话说

    顾清姚女士是友军,跟岸哥也没有啥感情线,纯粹小时候一起长大玩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