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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
    困扰司岚整整两千年的问题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司岚本该有一丝得到答案的轻松感,可他没有,反而是被这个答案和真相压得喘不过气来。

    祁晓后来又说了什么话,司岚根本听不清也不想去听,而后,他瞧见祁晓的手再次伸了过来,像是要拥着他。

    “小岚。”祁晓修长的指尖带着灵力。

    时至如今,祁晓伪善的面具仍是不曾摘下。

    粉饰太平,竟连自己都瞒得过去么

    司岚在那一瞬觉得无比恶心,“别再说了离我远点”

    司岚用力推开了祁晓,转身朝议事殿外跑去。

    殿门大开,映入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司岚殿下”徐芷萋诧异地捂上嘴,眼底俱是不解。

    司岚如今在气头上,别说祁晓,连任何与祁晓有关的人和事他都不想看见,何况这徐芷萋还是祁晓即将迎娶之人。

    司岚皱着眉,下意识将徐芷萋推了推,“滚开”

    便是这一推,徐芷萋毫无防备地倒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

    那模样,显然是受了重伤。

    可是

    司岚被气性蒙蔽的神智终于回拢,他望着自己的双手,不由得一愣,他适才分明连灵力都不曾动用,徐芷萋别说受伤了,便是连倒地皆不可能

    而就在徐芷萋倒地的那一瞬,议事殿外原本远离的仙侍忽然出现在了议事殿门口,紧接着是四周涌入的其他地方守卫的仙侍。

    他们像是一早便听到了风声,来围观这场并非意外的“意外”。

    “没想到北境的司岚殿下竟是这种人怎能因为嫉妒便伤了徐姑娘呢徐姑娘可是未来的侧妃”

    “你还称他殿下呢我看这种心胸狭隘的人就不配称殿下”

    “什么北境殿下啊蛇蝎心肠差不多”

    “就是就是,这种人,就应该早点滚出我们西境”

    众人的议论纷杂,司岚只得苍白辩解,“我没有动用灵力我不曾伤她”

    无力的辩驳被议论之声掩盖,四周的声音愈发大了。

    就好似幼年被人谩骂,司岚赌气回怼一句,便会收获更多的诋毁。

    人们一旦认定了事实,那么辩驳与否都不重要。

    他们只相信他们所相信的。

    司岚被这些声音吵得心绪波动,灵力难以自控之下,腹中的痛楚愈发剧烈。

    “呃”他紧紧按着腹部,抑制不住想弯下腰去。

    就在这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司岚额间流下冷汗,苍白着一张脸望过去。

    握住他的是姗姗来迟的祁晓。

    而另一边,倒在地上的徐芷萋也睁着泪眼朦胧的一双眼,静静望着祁晓。

    “君上”虚弱且委屈的语气。

    徐芷萋一开口,那些仙侍便立时停了议论。

    这方天地瞬时静默无声。

    无数道视线投向议事殿前的西境王。

    在如此寂寥的情形下,祁晓接下来的话便显得十分刺耳。

    他握紧了司岚的手腕,将人拽至身边,“小岚,道歉。”

    那一句话夺走了司岚的全部生机。

    “祁晓你”

    司岚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腹中的疼痛早已折磨得他视线模糊。

    他无力地跪坐下去,任由祁晓用了灵力,也好似拉不住他半分。

    司岚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但这丝毫不能减轻他的痛楚,反而是愈演愈烈。

    司岚感觉有什么东西自他身下流出,温热的,黏腻的。

    他闻到了血腥味。

    周遭的声音再次变得嘈杂起来,有人低声吼了句什么。

    紧接着,有一道熟悉的灵力靠了过来,司岚混沌的意识里残留一丝警觉,在陷入昏迷之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那人传音

    凌云间内。

    “君上,我需得替司岚殿下诊治,您背过身去吧。”

    祁晓不解地看了一眼紫衿,但对紫衿的信任占了上风,那一眼过后,祁晓便转过了身去。

    待确认祁晓不会感知到自己这厢的动作时,紫衿这才舒心,上前替司岚解了衣物。

    掀开下摆,司岚腿间的斑驳便清晰可见。

    鲜血未曾干涸散尽,被白皙的肌肤一称,更显得触目惊心。

    果真如此

    紫衿眼底了然。

    须臾之前,她离开议事殿后不久便被祁晓一道传信匆匆唤去。

    待她赶到议事殿,才发现司岚已然接近昏迷了。

    她当下便探了司岚的脉,可司岚的脉象却很是奇怪,她觉得有些惊骇,本欲做进一步探查,却收到了司岚的传音。

    “不要告诉他。”

    灵力微弱,显然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紫衿原本还疑惑司岚这传音是为何意,现下瞧见司岚的状况她便什么都懂了。

    司岚这症状,是滑胎前兆,而他不想告诉的人

    紫衿余光里瞧了祁晓一眼,随后将司岚的衣物尽数整理好,这才开口“君上,可否借您一缕灵力”

    司岚因心绪大恸而胎象不稳,紫衿在回凌云间的路上已然用自己的灵力试过了,并无疗愈的作用。

    紫衿的灵力属性,是西境罕见的火木双属性,且是顶端,按理来说,这种属性的疗愈作用是最强的。

    若是她的灵力皆无法疗愈,那么只能说明,司岚腹中的孩子十分特殊,而提到特殊,紫衿便只能想到一个人祁晓。

    也只有祁晓的孩子,才会连火木属性皆无从疗愈。

    祁晓转过身来,依言伸出指尖。

    指尖上跳动着一缕灵力。

    有了祁晓的灵力,紫衿再施术时,司岚腹中的孩子便安稳许多了。

    但也只是安稳,若要彻底稳固胎象

    紫衿收了术法,将祁晓的灵力融入司岚体内,而后道“君上,司岚殿下如今身体不适,您能不能留下来陪陪他您的灵力对他有益,兴许”

    紫衿说得委婉,其实只要有祁晓的灵力灌溉,再加上紫衿本身灵力的疗愈作用,定然能稳固司岚腹中的孩子。

    可紫衿话未说完,便被祁晓打断了。

    “徐芷萋还在侧殿。”祁晓道。

    “君上的意思是要去侧殿陪着徐姑娘吗”

    紫衿明白祁晓的考量。如今纳侧妃一事已被徐家推至风口,祁晓去侧殿看望徐芷萋,更甚者去陪着徐芷萋,这是明面上对徐芷萋的看重,也是对徐家的看重。

    再者说,议事殿外众人都瞧见了司岚出手伤人,祁晓在凌云间待得越久,西境的流言便会传得越离谱。

    流言不会针对祁晓,但势必会将司岚贬低得一文不值。

    届时,司岚若要再待在西境,便没那么容易了。

    道理紫衿都懂,但紫衿仍是替司岚不平。

    司岚如今已有祁晓的骨肉,祁晓若在政事与司岚之间选择了政事那才是不该,私心里,紫衿希望祁晓能不那么理智。

    “殿下如今的身子愈发不济,想来与殿下幼时伤了根基有关。”紫衿不能明示司岚有孕,便只得骗一骗祁晓,夸大司岚的病情。

    若是祁晓对司岚尚存一丝怜悯,那么于司岚腹中的孩子便是福音。

    “我探过殿下的脉,脉象很弱,灵力亦是有溃散之态,想必近日难捱,恐有性命之忧,我灵力不如君上,君上不若留下来,陪着司岚殿下。徐姑娘那处,君上可以下一道亲令”

    她话未说完,祁晓似笑非笑地打断他,眼底是她所熟知的冷漠。

    “紫衿,放肆。”

    毫无起伏的语气,却凉薄至此。

    什么时候,连一个神官也敢欺瞒于他

    紫衿跪了下去,“是臣逾矩,臣知错。”

    “本王的决定,何时由你僭越”祁晓转过了身,姣好的眸子丛生冰霜。

    灵力的威压袭来,紫衿不得不弯了背脊,几近伏首。

    她还是第一次见祁晓发这么大的火。

    “君上,那”紫衿忍着灵力威压的侵袭开口,“请君上再借臣一缕灵力,臣会在此照顾司岚殿下,直至君上您大婚前夕。”

    祁晓闻言收回了威压,在虚空中留下一丝灵力,冷冷道“随你。”

    祁晓最终没有留在凌云间,不止是今日,此后的每一日,直至大婚前夕,祁晓都不曾来看司岚一眼。

    仿佛西境便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是以,司岚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别人,当然此处也没有别人了,只有紫衿在他身边。

    “你”司岚撑起身子半靠着床榻,他讶异地瞧着床榻之上的阵法,而那阵法中央,正凝着一颗血珠,“这是你的心头血”

    见司岚开口,紫衿这才放下心来,脱力般散了阵法,面上浮现一丝苍白之态。

    那滴血珠确是她的心头血,毕竟司岚腹中的孩子特殊,没有祁晓的灵力灌溉,她只能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引,扩大祁晓留下那一丝灵力的效用,也算是勉强稳固了胎象。

    紫衿压下体内灵力翻涌,朝司岚行了一礼,“殿下,我尽力了,只能帮你到这里。”

    “可是,你为何要帮我”司岚在昏迷之前不过是试探,毕竟紫衿是祁晓的部下,他并不知晓紫衿愿不愿意替他保守秘密。

    那时他没有别的选择,哪怕不是紫衿,换作别人,他也只能尽力一试。

    但他没想到,紫衿竟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便是心头血都愿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