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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活着
    看完那些熟悉的字迹,右繁霜的手抖得厉害,她甚至不敢去深思,这些信都代表了什么。

    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促使着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急促地一封封去翻,里面或是夹着支票,或是夹着各国的钞票货币。

    他温暖的话语和毫不犹豫签下的支票数额,让右繁霜几乎不能呼吸。

    她紧紧捏着信,泪光颤抖。

    阿言根本没有死

    他没有死。

    只是他病没有好不能回来而已。

    她的眼眶酸胀。

    难怪阿言全家都离开了这个城市,是陪着他在澳洲治病。

    当年阿言的妈妈说阿言没了,原来只是骗她。

    阿言妈妈本来就很不喜欢她,所以骗了她。

    而李月娟和右轩为了钱,也隐瞒了这个事实。

    右繁霜连哭喊都没有力气,剧痛如利刃刺进心脏,她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无声地大颗大颗落下。

    世界似乎都在眼泪中颠倒,所有一切都是虚幻。

    她把那些信件收拢起来抱在怀里,不断收紧胳膊,把那些信件贴近心脏,似乎这样,那些信件就可以带给她微薄的温暖,可以离他近一点。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太好了。

    他没有死。

    右繁霜哭得不能自抑。

    巨大的欢喜冲击着她,三年来她从没有一刻这么开心过。

    只是阿言为什么要给她寄钱

    李月娟如此贪得无厌,为了这些钱,他们把这一切都藏起来了。

    甚至为此藏住了他活着的事实。

    三年以来,她都以为他已经永远离开了,每天都在绝望中反复,恨不得和他一起死。

    可他还活着,却没有人告诉她。

    此刻,右繁霜才后知后觉明白,为什么做保洁的李月娟,能给右轩买那双相当于她两个多月的生活费的运动鞋,李月娟为什么能口口声声说要买钢琴给右轩,因为他们拿了苏忧言的钱。

    他们用的,都是阿言的钱。

    右繁霜泪如泉涌。

    她把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在地板上拼命找着一样的信件。

    她的手被箱子划伤,可她却丝毫不顾,任由手背鲜血往下流,找齐之后,她捧起那些信,小心翼翼地一封封叠好塞进包里。

    她擦干眼泪打开门,右轩刚回来,看见她就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倒着水。

    右繁霜却忽然夺过右轩手里的玻璃杯,用力往地上一砸,玻璃渣子和水瞬间溅了一地。

    右轩骂道“神经病,你发什么疯我要告诉妈。”

    右繁霜却双眸血红,语气冰冷平直“你活到十几岁就只知道告诉你妈是吗,你是巨婴吗,你看看你自己,肥头大耳,诸事不成,除了花钱和找你妈,还会干什么”

    她的泪水模糊了眼眶,泪光颤抖。

    右轩不能明白,依旧梗着脖子反驳“又她妈没花你钱”

    右繁霜的心很疲惫,不想再给右轩解释,她从地上捡起玻璃碎片,径直走向阳台,阳台放着右轩洗干净的新球鞋,双双都价格昂贵,是李月娟的薪水绝对不足以支付的价格。

    右繁霜握着碎片,在球鞋上划了几道,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房子在一楼,右繁霜咬牙哽咽,把鞋全部从楼上推下去。

    右轩听见声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吼道“你她妈在干嘛”

    他看自己的鞋全都被推下去,而楼下就是垃圾斗,他惊慌失措,连忙跑下楼去捡自己的鞋。

    右繁霜才像解脱了似的,松了手。

    玻璃片带着鲜血坠在地上。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却忍不住迎着风流泪。

    他们怎么能花阿言的钱。

    明明她和阿言之间,从来都没有过这些。

    他们的行为让她如此难堪和卑劣。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们原来是拿着苏忧言的钱随意挥霍。

    甚至于冤枉了她偷的那些钱,都是阿言的钱。

    她怎么能毫无察觉

    他们如此这么令人憎恶,为了一己私欲把阿言还活着的消息藏起来,连陌生人都很难做到如此狠心,可这些却是她的亲人。

    为什么世界如此悲哀。

    陈晏岁去医院处理好伤口不久,却接到了右繁霜的电话。

    他犹豫片刻后接起来,那头响起的却不是右繁霜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您是这位小姐手机里最常联系的号码,肯定认识她,能来后街酒吧接一下她吗她醉得没办法自己回去了,这边还是不太安全,能尽快来吗”

    陈晏岁本想说不认识,但却按下怒气,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他到酒吧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右繁霜一个人躺在沙发上,面色苍白,脸上还有泪痕。

    无比脆弱而单薄,平白让人起怜惜之心。

    他走过去,倒了一杯酒,坐在了右繁霜旁边,将酒一饮而尽,才推了推她,冷声道“右繁霜,长本事了,你知道一个人来酒吧有多危险吗”

    右繁霜的眼睛哭得肿了,肿得睁不开,听见声音时很想睁开眼睛看是谁,可怎么都睁不开。

    陈晏岁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右繁霜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他的一瞬却泪盈于睫,她忽然起身紧紧抱住了他。

    陈晏岁的腰被一双纤瘦的手臂环住,听见她脆弱的哭泣。

    他的身体僵住了。

    而右繁霜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

    陈晏岁僵了一僵,才徐徐道“右繁霜,原来你是会对我哭对我闹的。”

    他曾经以为,无论他怎么做,右繁霜都不会对他敞开心扉。

    右繁霜抬起脸,泪水从那双清透的眼睛中流落,脆弱而楚楚可怜,令人不自觉心悸“我如果知道他们会这样做,绝对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怎么办那些钱

    陈晏岁的眼皮垂下,眸光晦暗“算了,已经过去了。”

    右繁霜却哭得更厉害“还有,她们抢走了你送给我的小雕塑,还把它扔进了湖里,怎么办,我真的努力去捞了,可是静湖的水好深,我真的找不到,我再也找不到了,阿言,怎么办啊”

    陈晏岁努力想了想,才想起来,谈恋爱第一天,和右繁霜去抓过娃娃,当时右繁霜指了娃娃机里的一个钥匙扣,原来那是岩鸽雕塑。

    陈晏岁怎么都没想到,她落水竟然是自己跳下去的,就为了和他一起抓的那个小雕塑。

    陈晏岁的眼皮垂下,在昏暗交错的灯光中,他低声道“一个玩具而已,再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