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弱示人,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获得怜惜,滔天的罪过都能消弭,可至少在谢栖面前不是这样的,雪白的肉被攥着、挤压,又是那副面向他人时才会有的,可怜兮兮,仿佛被人欺负狠了,泛红的眼周,恳求若态地望着他。
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夫妻俩,是云灯最在乎的。
所以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希望他放过。
可是,不会的,真当云灯用了惯有的神态来恳求什么,谢栖只觉得升腾起来前所未有的施虐欲,好像看他情绪崩溃的哭,倒也成了一件趣事。
起码目前来说的确是这样。
谢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云灯,不错过云灯脸上任何细微的神色,他蓦然紧了紧那只手,云灯也顺势几乎坠下眼泪。
其实不疼。
力度大概和做体检时,血压计收紧时差不多。
也如同云灯所愿,那对夫妇,始终没有往后看一眼的想法,云灯小着声音说了声对不起,心里却在惊疑未定。
很确信,鬼使神差的动作绝非本意。
知道剧情的人云灯相信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哪怕知道了剧情,可作为书中世界的一员,仍旧要被牵着鼻子走。
这样云灯稍微忌惮了些。
谢栖松开手,云灯如释重负地坐会了原来的位置,再也没有逾越半分。
短短的一段时间,交锋数次,可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完全没有惊动前面的男人女人。
到学校的距离不算远,忽略掉红绿灯的时间,实际上还能更快。
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多,千里迢迢来送孩子的家长,独自背着大包小包来的学生,还有红袖章的志愿者维持秩序,乱中有序。车子驶入校园,云灯跟着谢栖先下车,苏成双和云兴文去找停车位。
到处都是车。
“学费交了吗”
“嗯。”
云灯也记着这事,缴费的截图存在了手机中。
除此之外,两个人之间再没有话要说,昼光从树冠的罅隙中洒落,宽敞的林荫小路,铺满斑驳的阳光,高几届的学生开学早些,到处可见。
但谁都是拔尖的长相,哪怕先前云灯被压得很,没什么热度,也频频引来不少人驻足。至于谢栖,则是实打实上过热搜的状元。
排队的人多,炽热的阳光毒辣,云灯唇色鲜亮水红,皎白的面皮晕着一层淡淡的绯色,薄汗涔涔,像是带了妆,抬着手臂遮挡着太阳,白得像会发光。
谢栖低着眼看了眼云灯,嫩白的手臂上浮着一层明亮白光,眼睛则是沉在阴翳下,记起来云灯的身体一直不好。
上辈子被云家人和那些围在他身边的男人护得紧,年年不顾长阶长亲自去求护身符,见紧促的风都见不得,更不用说直接曝晒在日光下。
哪怕不一样了,这具身体还是孱弱得厉害,他心想,云灯日日算计这个那个,争宠爱争关注,却记不得带把遮阳的伞。
排队
报名的人成了长龙,谢栖的视线盯得云灯莫名其妙,以为还在纠结自己扯他耳机的事,抿了抿唇,默默错开眼。
“你先找个阴凉,我去给你报名。”
谢栖不给他说什么的机会,想说的话都噎了回去。那边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看过来,手中还紧紧拿着手机,像是想要微信,又不敢直接过来。
云灯看了眼谢栖,他面色平静,有些冷感的长相,拒人于千里之外,先入为主地觉得那些人应该是想来要谢栖的联系方式。按照往日的习惯,还要刺他几句,可他又莫名觉得,谢栖不太好惹。
他跟谁都一样。
也不太像预知梦中所展现出来的形象,漠然不亲人,世界熙熙攘攘,都与他无关,以看乐子的态度作壁上观。
目送谢栖从视野中离开,云灯本欲找个不那么燥热的树荫下等待,方才还在探头探脑的人走过来,阳光炙烤过的短袖扑满阳光独有得唯独,躁红着脸来讨要。
云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高兴,莹润水红的唇肉翘了起来,调出来二维码给他们扫。
加完以后,没多久,谢栖就回来了。
一并带回来的还有两瓶水,滋滋冒着冰气,是从冰箱里才拿出来那种。
云灯抱着沁着凉气的水,柔嫩的手心被冰得有些通红,他舍不得松开手,报好了”
“嗯。”谢栖看叶没看他一眼,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喉结伴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乌黑的发垂着,昼光白亮,穿过他的身上,冷白的皮肤在发光,漆黑细密的睫毛也在发光,正燥热的夏日,被泼了一瓢凉透的风。
“现在去看看宿舍。”云灯还不是很口渴,只是贪恋水的凉气,抱着不松开手。
谢栖喝完一口水,拧上瓶盖,云灯的嘴唇润润的,常年养尊处优,他站在阳光下看向树荫下的云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水润得很。
眼中那点藏不住的心思一瞬间就被猜透了。
本来是不用住校的,喜欢云灯喜欢被人夸被人瞩目,他虽然没说话,只跟在了云灯身后。
宿舍有梅兰竹菊四园。云灯在梅园,四人间,其他人来得都早,云灯进来时,连卫生都打扫好了。
正在涮拖把的少年正要把拖把放进卫生间,看到站在门口的云灯不由得眼睛睁圆了,下意识说了句国粹“卧槽”
床上铺被子的男生刚装好床帘,一把撩开伸出脑袋,在看清楚云灯的长相时也愣了愣,随后不太自在地默默缩了回去。
看得出来三个室友家世应该都不错,不过也不至于太有裨益,学习上还得靠他们多多帮助,云灯下意识在脑海中衡量了一下,旋即绽开温和的浅笑,“你们好呀。”
长得漂亮在哪都能吃得开,更不用说云灯这种楚楚可怜,艳丽又清纯的脸蛋,只是随意这么一站,都仿佛不在同一个次元。
几个男生自告奋勇要帮云灯搬行李、铺床,毕竟云灯看上去就像是不太会做家务那种,估计爸妈舍不得让亲自做事。云灯
若无若无地视线落在了谢栖身上,从进门开始到现在,谢栖就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打算。
“小灯,那是你哥哥啊”
顺着云灯的视线看过去,看不清楚脸,只依稀看到过长的腿,高高的。
云灯看着谢栖垂下来的手,指骨比寻常人要长出一截,泛着冷冷的玉色。他垂下眼帘,随口道“不是哥哥,是我养的一条狗。”
他走到门口,将谢栖从视野盲区拉入宿舍之内,视线仰着,潋滟着薄薄水色的眼眸也就全神贯注地看着谢栖“喂哥哥,你说是不是”
嚣张得完全忘记了方才在车中是怎样服软。
用对待其他人那样的方式就想要谢栖也跟着沦为不二之臣。
拙劣的陷阱只粗糙地用了几枝玫瑰来遮掩,可怕得是,他正在心甘情愿往下跳。
谢栖喉结一压,漆黑狭长的眸子看了其他人几眼,立刻就有人打圆场“对了,云灯,你行李是不是还在楼下,我们一会帮你提上来。”
云灯本来就是想膈应一下谢栖,闻言倒是柔着声音解释“我可能不会住校,来宿舍这边看看。以后会跟大家一起上课,麻烦啦。”
小礼物是从家中带出来的,刚好有三份,给每个人都发了。
分完礼物,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云灯看着来电人,迟疑了下,还是接通了。
他走出宿舍,长廊中来来往往都是今日的新生,他趴在栏杆上往下面看,有一个小花园,有小凉亭和小河。
“哥哥,开学了吗”
云灯托着脸颊,”嗯,开学了。”
“那来数三下,来数三下。”少年的声音蛊惑动人。
云灯隐隐约约能够猜到什么,不过还是顺着少年的意思,声音很轻的“一。”
“二。”
“三。”
车子出现在楼下。
他看到宋北砚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电话还在接通。
“喂,哥哥,怎么不说话了”宋北砚叭叭按了两下喇叭。
云灯看着他幼稚鬼的行为,有些好笑“别扰民,砚砚。”
“那下楼,我现在就想见到你。”
“人这么多,你不怕嘛。”
“不是很怕,再说了,好学生会追我这种烂人吗”
云灯想着,何止。
宋北砚的天赋只是不在读书上,技能点在了声音和作曲上,现象级不是开玩笑,粉丝又疯又病又死忠,真的像在养蛊。
云灯慌慌张张“马上。”
挂断了电话,转过身子却看到了谢栖正站在不远处。
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但宋北砚很躁郁,哄起来麻烦,云灯没想太多,下了楼。
车厢内温度凉爽,隔绝一切燥热,云灯被按到副驾驶上,就看到宋北砚降下一半的车窗。云灯撑了撑身子,准备把车窗关上,“你是一定要把人引来”
他话都还没说完,听到外面传来对话的声音“那个人侧脸看上去还有点像宋北砚,只不过副驾驶是有人吗”
“还真是,确实像。”
“不对,这就是吧。”
云灯推了一下宋北砚,“有人。”
宋北砚按着方向盘,踩了油门,车窗悠扬合上。侧脸线条优越,嘴唇很薄,绷得紧紧的,阴郁而美艳,随了他母亲的长相,攻击性很强的俊美。
他嘴上没把门“哥哥,你推我做什么,脸这么红,被发现也没什么。”
“迟早是我老婆。”
听到他在说更深一层的关系,云灯隐隐有些期待,又有些焦虑不安。他没有那么多憧憬,只是感觉顺心,顺心之下,则是一种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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