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平易近人、体恤亲友下属的好老板,摩拉克斯在跟朋友起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矛盾以后,大半夜来探访当事人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其实他本来早就想来看看棱游今天的“伤势”如何,偏偏这位好兄弟下午一直忙着跟归终、赫乌莉亚她们打牌作诗,聚众饮酒烧烤,真是好不痛快所以摩拉克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人单独详谈。
直到现在。
虽然有的醉酒之人回家时间很晚,但根本瞒不过有心人的观察
如今这位白发蓝眼的青年懒懒散散地倚在门上,双臂抱胸,浑身酒气不算浓烈,但那白皙细腻的面颊皮肤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微微泛红,反而显得褪色者的气色比很多时候要好。
寻思着大概是自己看花眼的摩拉克斯礼貌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毕竟就算大家是并肩作战千百年的好兄弟,如果始终盯着兄弟酒醉后的胸膛打量也显得怪怪的好像他是个南通还是别的什么不怀好意者。
下一秒,摩拉克斯无意间看见了好友那沐浴在月光下而显得愈发白里透红的面庞肤色,不由得微微一怔棱游的皮肤原来是那么好的吗
作为一位平时主推精致生活的魔神,摩拉克斯在欣赏之余,甚至开始思考对方到底是何时瞒着自己开始学习护肤技巧了
“喂喂喂回神,给我回一下神”
褪色者不满的声音唤醒了正在略微神游的摩拉克斯,她真的是无语死了。
这个傻直男上司大半夜穿着睡衣跑来找自己,好不容易敲开门却又一言不发,一会儿不是盯着自己胸膛打量就是看着脸瞅,然后就开始自顾自地走神咋的,这辈子没见过好兄弟那冷硬的面庞和钢铁一样的双开门胸膛是吧
“我说啊,你是不是最近喝酒太多了”她皱眉询问。
摩拉克斯连忙予以澄清“我近日来滴酒未沾,神智十分清醒。”
褪色者
这人竟然还有颜面说自己“神志清醒”
瞧瞧吧,自己天天走神,要不然就是偷偷叹气或者私底下露出一副黯然伤神的迷茫模样,简直就是老年痴呆在即的征兆褪色者暗中腹诽不已,浑然忘了自己身上似乎少了某些伪装衣物。
不过褪色者真的很困,想睡觉,因此直白地问了“所以你大半夜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摩拉克斯望着那双写满了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黯淡蓝眼睛,缓缓地开口控诉“这深更半夜,大门口吹着冷风棱游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请。”褪色者面无表情,一副“我是不懂待客之道的蛮夷”的神态。
摩拉克斯“”
他用那双略微上挑的漂亮鎏金色眼瞳默默地盯着褪色者,一言不发,然而眼神里的委屈和控诉意味几乎要化作实质了。
相处那么多年,他早就知道位活泼过头的友人对哪种攻击方式是“无法免疫”的。
果不其然,后者很快就受不了这种视线攻击,败退下来,撤身让开一条进去的路。
擦肩而过时,摩拉克斯还清楚地听见对方嘴巴里大声的嘀嘀咕咕。
“真是服了你这老六了。”
自觉胜过一招的摩拉克斯决定无视这句吐槽。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到屋内,走在后面的褪色者把大门随手一关,室内果然温暖了许多。
然而当她的视线随着率先进入客厅的摩拉克斯背影而转动时,忽然看见了自己的那条可疑的白布还搁置在主位旁的那张椅子上
作为老朋友,摩拉克斯就算在外头贵为岩王帝君,到朋友家做客也不会抢夺主位的位置去坐这是他对朋友们的尊重。
也就是说,他一定会坐在主位旁边那张椅子上,然后任何一个眼睛只要视力正常的人都可以轻松看见自己随手扔在上面的贴身衣物
草
褪色者的背后似乎有一股寒气猛地窜上后脑勺,她过去的确是有纠结过这个性别问题要不要向小伙伴们袒露真相但不是以这种在好兄弟面前突然社死的方式啊
她立刻拔腿冲过去,想要阻止摩拉克斯看见那些“不该看的东西”。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站在椅子前的俊朗魔神疑惑地看着这光泽度、柔软度明显是被人所使用过的白色布条,又联想到了褪色者今天脑袋“撞伤”这件事,难道说这是对方使用过的绷带
想到这里,摩拉克斯背对着朋友,下意识地弯腰伸手想要去拿起这“绷带”来看看,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愧疚自责的神情。
眼见这个场面,还在客厅里狂奔而来的褪色者吓得亡魂都要从嘴巴里冒出来了,情急之下,她直接瞬间把自己的胳膊变成了好几米简直跟某个吃过“橡胶果实”的草帽小子能力一样然后就跟在饭桌上竞赛抢夺肉食一样,她拼了老命地伸长了自己的手
三秒钟后,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同时诞生了。
好消息是褪色者在这场“抢夺贴身衣物”的比赛中快人一手,率先夺取了自己的布条
而坏消息是狂奔而来的她由于用力过猛,没能及时刹住车,一头撞在了毫无防备的摩拉克斯的背上
只听“砰”的一声,两个人纷纷摔倒在地,作为被压在下面的那个“垫子”,遭遇背刺的摩拉克斯更是不慎压碎了面前的这张厚重木椅子。
谁能想到来醉酒朋友家,还要充当垫子的那一天呢
还好作为岩神,防御力强那是天生拉满的天赋值,摩拉克斯也仅仅是头晕眼花了两秒钟就缓过神来。
他注意到,棱游同样两眼晕乎乎地从趴在自己身上,而那根引发了战争的白色布条早已不知道被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藏在哪里去了。
“棱游,你没伤到哪儿吧你还好吗。”
摩拉克斯没有生气,更没有指责对方为什么要好端端地突然把自己撞翻在地这
种小事。
毕竟在他看来,只要棱游别再突然拔出自己的脑袋或者脊椎骨,手挥舞着这自产自销的武器同时嘴里大喊什么“棱游脊椎剑”之类的地狱笑话,那就可以算是平安喜乐的日常等级了。
“唔”
褪色者像是撞懵了的猫崽,勉强支棱起眼冒金星的脑袋,支棱了三秒后又受不了,索性把脑袋重新搁在摩拉克斯的大腿上,整个人看着特别可怜但可爱。
摩拉克斯从满地的木渣碎屑里坐起身,忍不住怜爱地伸手摸了摸这倒霉友人的脑袋。
还好,褪色者那本来就傻乎乎的脑袋没有更进一步的遭受创伤。这让摩拉克斯松了口气。
其实他今晚本来是打算查看对方头顶“伤势”的。虽然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承认棱游脑袋上鼓起的那个包是自己害的但谁让他是个有良心的好朋友呢
摩拉克斯自我表扬了一句。
事实证明,要不是他今晚来得急,恐怕等明天早上,褪色者头上那个鼓包都早已痊愈了。
看来并无大碍。
然而在这个稍微放松下来的时刻,摩拉克斯忽然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腿上那被沉沉地压着的柔软和热度他顿时整个人僵住了
因为这不是一个男子汉胸膛肌肉该有的硬度和柔软啊
啊啊这怎么回事
“呼呼”
这个时候,心力憔悴的某个醉酒憨批终于扛不住头晕眼花的诱惑,一头昏睡在了朋友的腿上。
她睡得很沉,简直跟婴儿的梦境一样香甜,甚至还开始略微地打鼾。
然而摩拉克斯整个人都傻了,他感觉自己脑袋里好像突然被灌入了很多水,亦或者身躯被冰封冻结了那样,难以驱动正常的思考逻辑
“棱游棱游”
他小声地叫唤着,试图唤醒这个已经睡着的人,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褪色者还搁那儿酣睡不已,还砸了咂嘴,就是没有醒来的半分意思。
也许这个时候,有人会伸手去摸摸好兄弟胸前的“柔软”到底是真是假,但摩拉克斯根本不想这么做如果是真的,自己岂不是非礼了异性友人这样不好。
但如果是假的,那就是个恶作剧,里面绝对藏着陷阱
以他对棱游的爱玩闹品性了解,他早已看穿了这场多半是恶作剧的本质,连同刚才把自己撞翻在地的古怪行为全都一定是对自己今夜突然造访的报复和不满。
唉。
想到这里,摩拉克斯幽幽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叹息起来。
“棱游,这些时日你总抱怨我时常走神,对诸多事务不再上心。事实上,就连归终、若陀他们也有类似感想”
“我对此同样苦恼不已,时常反思这是否为某种罕见病症。但思来想去,却总是抓不住那病根的源头到底为何。”
“所以,我今日下午便去拜访了
几位医者,仙人与凡人都有。”
这么低声述说着,摩拉克斯的思考再次回到了今日下午,回到了那几位陆续拜访的医生得出的结论上。
当然,在前往璃月拜访凡间医者时,他还是明智地换了个平平无奇的凡人马甲去诊断的。
“心思积郁,患忧之苦是什么拖累了你的神识,帝君”
“依我看,不像是磨损,更像是人为的念头过重。”
“或许这位先生你该休息一段时日,远离此地,再观察此类症状是否有所好转。”
但所有的诊断,所有试探或者委婉的话语,都浓缩凝结为最后一位凡人医者那爽朗又见多识广的笑容面庞上。
“依老夫之见,你这是心病小伙子,你怕是有心上人了吧”
心上人。
摩拉克斯在过往数千年里,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个柔软又温情的词语有朝一日会与自己有所牵扯,正好比他从来没有想过某个称兄道弟了上千年的好哥们其实是女儿身。
是的,虽然先前在第一眼将那白色布条错认为绷带,但到底是跟几个好姐妹相处过上千年的魔神,很多事情和物品用途他早已知晓,只是有时候一时半会没有及时联想到罢了。
摩拉克斯是如此坚信着自己将如磐岩般历经千劫而巍然不动,却不知从何时起,忘记了周遭的一切都是在变化的。
局势会变,人心会变,就连他自己同样会变。
所以,就算是他这样的人,也会有得“相思病”的这一天啊
“棱游。”他的唇齿间呼出这个名字,就像是要呼出一段不为人知但又甜蜜中夹杂着几分痛苦的心事,“其实,我对你”
他那后半句话语低沉得几不可察,听得让人心急如焚。
尤其是装睡的褪色者。
更是急得恨不得跳起来摇晃对方衣领,好让这哥们说出后续的话语。
大点声拿出你平时在公众面前演讲的气势和音量来,怎么什么都听不见
其实她先前那十几秒确实昏睡了一下,但后面稍微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打鼾之余还能听某人的心事独白以及八卦,顿时美滋滋地继续装睡下去。
可怎么这事儿就跟她有关了摩拉克斯,你小子到底对我怎么我欠你摩拉了
她等了好久,枕头先生都不再说话了。
褪色者只好悄悄地睁开眼睛一条缝,结果发现摩拉克斯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自己。
“嘿嘿。”
被人发现偷听,褪色者也不脸红,摸摸后脑勺就爬起来,令摩拉克斯那饱受压迫的大腿顿时为之一轻。
“你都听到了多少”摩拉克斯问。
“从你发神经的去看病开始听的咯。”褪色者不假思索。
岩神眼眸微微垂下,那就几乎是全部的内容了。
褪色者此时还没意识到某人的病根就在自己身上,还在
跟这位好哥哥挤眉弄眼,勾肩搭背“诶,摩拉克斯你到底心悦何人说来听听,我好替你参谋参谋”
她说来说去,也不嫌弃两人此刻坐在地上,旁边还倒着一堆木椅的残渣,这画面相当的煞风景。
4本作者天之方兮望美人提醒您最全的综原神当不成艾尔登之王的我转行当提瓦特魔神尽在,域名
然而摩拉克斯眉眼平和,下定决心,开门见山道“你。”
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敲诈出劲爆大瓜,褪色者顿时大喜过望的爽朗一笑“哈哈哈哈居然是我嘎”
她当时就吓傻了,下巴惊得合不拢嘴。
成日自封为“恶作剧大师”的褪色者,这回终于尝到了被人惊吓的滋味。
“你在跟我说笑,对吧”
她祈求般地看向摩拉克斯,神色里依稀可见几分撒娇求饶的意味。
摩拉克斯相当认真地回答“我从不在正事上与他人开玩笑。”
眼看自己要玩脱了,褪色者急得仿佛是热锅上的一只蚂蚁,坐在地上转来转去的。
“可、可我是男的啊”
“哦先前那布条你又作何解释”摩拉克斯严厉但不失温柔地反问道,换来了褪色者支支吾吾的呆滞表情。
“况且,纵使你身为男儿身,我也不介意。”他轻声说。
摩拉克斯是一位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人。
因此他是真的这么想的,所说言语不过是实事求是,并非是单纯的哄人欺骗。
问题是我介意啊我还不想当南通哇
感觉真要是以“男子”的身份去谈恋爱,不管是对对方还是对自己,都算不上一段公平的恋爱关系啊
一时间,脑子空白的褪色者急得都快哭了。
她本来今夜喝了酒,脑子就不灵光,还突然遭遇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是大脑死机。
直到那人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膀,安抚着她慌乱到难以置信的情绪。
“坦然地面对自我内心未尝不是一种勇气。这便是我从此次心路历程里得到的教训。”
“我其实我”
褪色者嗫嚅着嘴唇,抬头看向他,在摩拉克斯那满是鼓励的目光中,最后神情崩溃地给了他的肚子一拳。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等遭受重击的摩拉克斯缓过劲来,眼前的人儿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今晚都算什么事啊
他忍不住扶额叹气。
不过看着面前敞开的大门和客厅里的种种家具碎屑,摩拉克斯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始打扫起卫生,他还贴心地顺手捏了一张新的石质椅子摆回了空缺处。
起码,等她回来,便能看见新的家具了。
不过无论如何,两人的事情,总算是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至于今后的日子也只能继续努力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