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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选”

    “夏绿。”

    宋璀错从前面的巷口走出来,就在夏绿刚要说出答案的时候。

    夏绿看到他,自己都未发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企盼。

    而郑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向夏绿靠近了一步,挡在她的前面,转脸看向宋璀错“hey,

    o”

    玩世不恭一个笑。

    宋璀错却目不斜视看着夏绿,好像面前根本没有他郑影这号人。

    宋璀错不急不慢走到夏绿面前“怎么又来这,你和这个地儿犯冲不知道吗。”

    面对她,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夏绿扯出一个不明显的笑“我想走来着”

    宋璀错伸出手“过来。”

    夏绿微愣,没动。

    宋璀错皱眉“听话,过来。”

    小六心内咆哮一句“我操”,三哥牛逼

    夏绿听到这四个字,心里窸窸窣窣塌了一角似的,他表情凶,语气硬,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柔的。

    她知道,如果她跟他走,就彻底得罪了郑影。

    郑影在听到宋璀错的话之后,挑挑眉饶有趣味的样子,表情特别腻味,夏绿偷瞥了他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每一个毛孔都透露出威胁的意味。

    夏绿一时犹豫了起来。

    但没有犹豫很久,她就向宋璀错走了过去。

    她知道得罪郑影的下场会有多惨烈,但她更明白,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被欺负被侮辱,没有人敢向她伸出手,现在好容易有个人愿意拉她一把,她不能不识好歹。

    她走过去,在宋璀错咫尺之间停下。

    宋璀错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呼吸就慢了下来。

    目光深深的看着她走过来。

    她仰脸看他“真的可以离开吗”

    他收回没被她握住的手掌,说“废话。”

    “人是我带来的。我没让她走,她就不能走。”郑影的脸上早就阴云密布,他一把扯过夏绿的胳膊,挑衅的看着宋璀错。

    宋璀错点点头,忽然一记拳头打过去,直冲郑影面门。

    郑影没有准备,被打得后退好几步,夏绿趁机挣开他,跑过去拉住宋璀错的胳膊,下意识喊道“跑啊。”

    宋璀错愣了愣。

    他的字典里没有那么懦弱的字眼。

    但她要带他逃跑

    他竟没用力甩开她。

    很快,郑影的兄弟们就向宋璀错打过来,宋璀错迎上去,小六和郑影也加入,几个人厮打在一起。

    挥起的拳头带着风,这一幕好像青春电影的片段。

    夏绿后退到墙角,吓得无法呼吸。

    后来还是有一群下班的电路工人路过,才及时制止了这场混乱。

    这几个男生都挂了彩,等工人们离开,他们眼看又要打作一团,还好这时郑影接到一个电话,叫了声“爸”,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他脸色变了变先离开。

    路过夏绿的时候,郑影递过来一个无比阴森凶残的眼神。

    夏绿只对视一眼就别开眼,不敢看他。

    郑影他们走后,宋璀错和小六走过来,问夏绿“没吓着吧。”

    夏绿脸色惨白,额头上还冒着汗,她说“你们受伤了。”

    小六咧嘴没心没肺一笑“这点小伤,洒洒水了。”

    夏绿眼里满是担忧“去药店买点药擦一擦吧。”

    她抬脚走开。

    走了几步,发觉两个男生没动,扭脸问“不走吗”

    小六挠了挠脑海,看向宋璀错,宋璀错眸子紧了紧,说“走。”

    然后他们跟着她离开这个狭窄逼仄,充斥着暴力和惊吓的小巷。

    主路上的街边就有一家天天大药房,夏绿走进去,买了一罐棉球碘伏,一沓创可贴,还有一卷纱布。

    她走出药房的时候,学校恰好打晚自习的上课铃。

    铃响的时候,小六的打火机也恰好擦起一把火,他点了烟,也给宋璀错点了一根,青烟袅袅,两个人在黄昏路灯下,旁若无人的抽起烟来。

    夏绿走过去,很想说,受伤了就别抽烟了吧。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把药在宋璀错面前扬了扬“给。”

    宋璀错看到被她挂在食指上一荡一荡的塑料袋,没说话。

    小六眼皮活,一拍脑门“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呢,先走了先走了。”

    宋璀错问“你能有什么事”

    小六笑“我作业还没写呢。”

    宋璀错用特别无语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混小子一个,恐怕从六年级起就没做过作业了吧。

    小六自动忽略宋璀错的眼神,朝夏绿挑了挑眉“嫂子再见”

    接着便风风火火跑走了。

    小六走后,剩下的两个人莫名不自在了许多,夏绿干咳了一声“你的药。”

    宋璀错听见她的咳,反手把烟摁在树上掐灭了,随手扔下水道铁缝里,接过她的药,大步流星朝着小六离开的方向走开。

    夏绿想了想跟上去“要不,我帮你敷吧。”

    宋璀错步子明显顿了顿,但没停“刚才打铃了。”

    你该上课了。

    “今天周日,晚会儿去没关系。”

    “”

    宋璀错定定看了她两秒,才说“那你轻点。”

    夏绿错愕,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宋璀错不自在的别过眼,就地坐在路沿石上,夏绿跟着他坐下去。

    宋璀错的眉骨和手背上都有伤,夏绿先给他处理眉骨上的,她用碘伏盒里自带的镊子夹出一个棉球,对他说“疼的话你告诉我。”

    宋璀错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看着她。

    夏绿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轻轻点在他的眉骨上,触碰到的时候,他的睫毛明显颤了颤,夏绿问“疼吗”

    宋璀错反问“你觉得呢。”

    夏绿说“又不是我受伤,我不知道。”

    宋璀错冷笑“我不是人啊”

    哪个人流血不会疼

    夏绿被噎了一下,再下手,劲儿使大了些。

    宋璀错倒抽一口凉气,往后躲了下“你他妈杀人啊”

    夏绿说“我看电视上你们这些混混都不怕疼。”

    电视,又是看电视。

    “你一高三生不好好学习,成天看电视。”宋璀错夺过她手里的棉球,自顾自擦拭着伤口,不让她伺候了。

    夏绿动动嘴,没话可说,又去拿创可贴。

    等他擦好伤,她微微起身,凑近往他眉骨上轻轻吹了吹,然后把创可贴贴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她想坐回去,屁股还没沾地,宋璀错忽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夏绿吓了一跳。

    宋璀错呼吸早已变急,脸也一分一分的阴沉下去“你欠揍”

    夏绿眨了一下眼,想了想才说“那要不你自己弄吧。”

    宋璀错凶巴巴瞪了她半天,才把她松开。

    他站起来说“不搞了,小伤,觉不着。”

    夏绿把碘伏装进塑料袋里,拎着站起来“那好吧。”

    一时沉默了下来。

    宋璀错插兜望天,下颌线锋利的像匕首开刃的那端。

    夏绿为自己脑海里这个奇怪的比喻而吐了吐舌头,想了想,她说“那我回去上课了。”

    宋璀错扭头看她“去呗。”

    夏绿点头“那我走了。”

    他没说话。

    她顿了顿,然后往学校走。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放学门口等你。”

    她转身,不解。

    他没语调的问“你不怕报复”

    夏绿冷不丁想到什么,内心的恐惧像晕开的黑墨水,瞬间在心底弥漫开来,她眼睛里亦染上担忧,点了点头,比刚才要乖巧好多。

    “那我一打下课铃就出来找你。”

    宋璀错微怔,才说“去吧。”

    夏绿又转身,这次没回头,一直走进学校里。

    宋璀错在原地目送她进学校,刚想转头,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他警惕转身,小六一张大饼脸在眼前放大“三哥”

    “操。”宋璀错骂,“你鬼啊哪冒出来的”

    小六面不改色“我压根没走,就躲在后边绿化带里。”

    宋璀错眯起眼,一把掐住小六后脖子“你他妈再给我鸡贼”

    他再清楚不过,小六躲那边,无非是想偷看他和夏绿,看完了铁定大嘴巴添油加醋传出去。

    小六嗷嗷叫“靠,疼疼疼”

    宋璀错哼了一声,把他丢开。

    小六摸着脖子“不过我不是啥也没看见吗,三哥,不是我说,你也太不行了,人家女孩都凑上去了你也不知道亲,要是阿青指不定就地开战了。”

    宋璀错冷冷一个眼神扫过去“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得了,别在她面前提。”

    “哎呀,我知道,人家是清纯挂的。”小六拿腔拿调。

    “还有,别再叫她嫂子了。”宋璀错说,“她是好学生。”

    小六摇了摇头“唉,知道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忙问“我刚才就想问的,这会再不说我怕我忘了,那个三哥你刚才干嘛没听完嫂夏绿的回答就窜出去啊。”

    “关你屁事。”宋璀错叼上烟,往公车站走。

    小六跟上“诶,三哥,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害怕夏绿选郑影,你面对不了”

    宋璀错停下步子,扭脸看了一眼小六,眼角眉梢都挂着“我很不耐烦”。

    小六顿时把嘴巴闭上,并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宋璀错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但小六的话,在心里久久回荡,烦,以至于要抽更多的烟来驱赶。

    夏绿回到班里,班主任并不在。

    同桌看到她手里拿着药袋,写纸条问她“她们又欺负你了”

    夏绿借着看后黑板挂钟的余光,瞥了眼梁家姐妹的位子,才发现她们不在,她把纸条退回给同桌,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没事。

    回班里平复了一会儿才静下心来,英语刷题集明天一早要上交,她决定先写英语。

    一整套题写完,夏绿看到作文的后面,跟着一句莎翁的小诗

    roses have thorns, and siver fountas ud

    couds and ecises sta both oon and sun

    and oath canker ives  seetest bud

    玫瑰花有刺,银泉有烂泥,

    乌云和蚀把太阳和月亮玷污,

    可恶的毛虫把香的嫩蕊盘据。

    她默读了两遍,心潮像逢了汛期,泛起激荡的涟漪。

    她拿起笔,在诗的一侧,写下一句话夏绿走在荆棘里。

    玫瑰花有刺,银泉有烂泥,夏绿走在荆棘里。

    人们看到这行字,想到这个画面,是会感叹,再美好的事物也会被伤害,还是欣慰,哪怕伤害存在,美好依旧是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