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听出他话中诧异。
“怎么”
“韩某只是有些惊讶,”韩啸风回神道,“千面神偷轻功妙绝,擅长易容,也有独门秘法可以收敛气息,甚至精通各地俚语,扮演各类人物毫无漏洞,极难发现。”
陆见微是个技术专精的语言天才啊。
这样的人才,确实值得骗过来磨一磨。
在马厩关了几天,应该也磨够了。
“他擅于易容,如何辨别他就是梁上君”
韩啸风说“几年前,指挥使抓过他一次,记录了真实容貌,只要洗去面具,就能辨认。”
“抓过”陆见微的目光投向温著之,“玄镜司的牢房也没关住他”
温著之回望她,神色平静。
记完账的张伯适时说“听闻裴指挥使又放了他。”
“确实如此。”韩啸风解释,“梁上君所作所为,并未真正触犯玄镜司的律法。”
陆见微了然。
“那便请韩使帮忙辨认一下,我抓到的是不是梁上君。”
韩啸风“韩某的荣幸。”
三人一同前往马厩。
温著之自推轮椅,下台阶侧边斜坡时,轮子忽然错位,倾向旁边空地。
陆见微恰好在他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后领,用力拽回,再狠狠往下一压,借他身体的重量调转轮椅方向。
“”
沉默蔓延几息。
温著之抬首,诚挚道“陆掌柜,多谢。”
“不用客气。”陆见微收回手,笑道,“保护住客安全,是客栈职责所在。”
她余光落向对方衣领。
领子被她用力拉扯,前襟全都挤在前颈处,后颈空了一大片,隐约露出嶙峋的颈骨和坚实的肩背。
衣衫不整,稍显狼狈。
但这并不重要。
陆见微在心里问“小客,你看见没”
“看见什么”
“某些人伪装起来,不比神偷逊色。”
“”
陆见微也就拽他衣服的一瞬间看到了。
她伸手拽住的时候,对方背肌倏然紧绷,却又迅速放松。
一紧一松间,肌肉线条格外漂亮。
温著之淡定地整理衣领,推着轮椅前往马厩。
马厩内,武林盟六子全都睁大眼睛,怒瞪陆见微,眼里写满了控诉。
神偷则不然。
他顶着一张寻常的脸,惨兮兮地哭道“陆掌柜,陆女侠,陆前辈,我对客栈真的没有恶意,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儿”
“当然不是人待的地方,”陆见微慢条斯理道,“这是马厩。”
梁上君哭笑不得“陆掌柜,这几个人得罪了您,我可没得罪您啊。”
“东流城外,云来客栈,若非你偷盗白玉灵芝丹,我们便不会耽搁行程。”
“这是个误会,谁知道东流双侠那般不讲道理。”
“是吗”陆见微挑眉,“我记得你那日吃着面条,倚着门框,瞧热闹瞧得挺开心的啊。”
梁上君双手被缚,要不真想抹把脸。
“我就这点爱好,陆掌柜,我真不是故意要看您的热闹,而且有燕前辈在,东流双侠讨不了好。”
“我无所谓你看谁热闹,只能说,碰上我算你倒霉。”陆见微不为所动。
她仔细观察梁上君的脸。
易容术果真妙绝,面具和皮肤严丝合缝,做表情毫无僵硬之感,一点异常都瞧不出来。
“陆掌柜,你别这么看着我。”梁上君羞涩地低下头,“怪不好意思的。”
“”
戴了一层面具,脸皮也厚了不少。
她唤来张伯“把他拎出来,用水洗干净,卸了面具。”
张伯依言,拎出后惭愧道“掌柜的,我不通易容术,不会卸面具。”
面具需要用特殊的药水卸去,否则遇水就化,还怎么长久地保持
韩啸风适时道“韩某可以帮忙。”
“有劳。”陆见微笑着颔首。
“陆掌柜客气了,”韩啸风说,“其实我也好奇此人是不是梁上君。”
梁上君“”
感觉成了一只被围观的猴子。
早知道沦落至此,他在进入客栈前,一定会制定更加周详的计划。
无数次的成功滋生了傲慢和自负,让他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云来客栈的失败,他安慰自己只是运气不好。
凭他江湖第一神偷的名号,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识破
他胡思乱想着,被张伯带去后院,兜头浇上一盆凉水。
“”
呜呜呜呜,他以后一定谨记,惹谁都不要惹八方客栈
韩啸风也跟去后院卸面具。
后厨飘来饭菜的香味,檐下的灯笼也被点亮,夜幕降临,天上星光隐现。
马儿打了个响鼻,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望着厩前一坐一立的两人。
陆见微拍了拍马脸,问道“武林盟这么多天没来人,温公子,你说是为什么”
“武林盟内设不同分堂,堂与堂之间略有纷争,听闻俞少侠所在的天魁堂与文昌堂曾有龃龉。”
陆见微调侃“听闻温公子听闻的消息很多,想必是有特殊的消息渠道。”
“陆掌柜抬举了。”温著之笑道,“温某只是想寻找续命的药,不得不多方打听。武林盟的事不算秘密,只是陆掌柜久居深山,未曾听闻罢了。”
陆见微回归正题“两堂龃龉,与来不来人有何关系”
“武林盟紫微堂之外,天魁堂武力最高,此六人为天魁堂青年一辈的中坚,他们在陆掌柜面前全军覆没,天魁堂面上无光。”
“所以”
“天魁堂行事鲁莽,霸道蛮横,试图将你当成替罪羊,全了武林盟的面子,却作茧自缚,成了江湖的笑柄,武林盟不乏蠢人,也不乏聪明人。”
陆见微若有所思“天魁堂想捞人,武林盟其他分堂以此为由牵制它,都在看它的笑话,故迟迟没有派人来。”
“嗯。”温著之摩挲寒玉萧,“文昌堂弟子多机敏,擅舌辩,常处理对外事务。”
陆见微了然“武林盟乃武林圣地,胸怀博大,自知天魁堂弟子蛮横无礼,想来会给我一个交待。”
他们若查过她的过往,必定知晓她“重金赎人”的行事作风。
这种说和的事情,自然会派遣文昌堂弟子前来处理。
至今未现身,估计是想借此给天魁堂俞渐声几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看到仇家水深火热,还不用自己动手,何乐而不为
两人一问一答,听得马厩六子一愣一愣的。
“那群刻薄鬼”俞渐声低低咒骂。
陆见微笑眯眯道“倒也不必如此,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命价值几何”
“姓陆的,你关我们这么多天,从没想着杀了我们,是因为顾忌武林盟吧”俞渐声冷哼道。
陆见微“若非一人价值二十万两,你们早就混在肥料里浇菜了。”
“二十万”俞渐声瞪大眼睛,“你抢钱啊”
小客也诧异“你之前不是说一人五万怎么突然涨价这么多”
“先前是我低估了,这些江湖帮派的财力比我想象的雄厚得多,一个青龙帮就能轻易掏出七十万两,武林盟可是江湖巨头,区区一百二十万又算得了什么”
小客“”
陆见微叹气“千里楼和黑风堡听到后,肯定会偷着乐。”
她的格局本可以更大一些。
“温公子,你觉得多吗”
温著之摇首“俞少侠污蔑你在先,其余五人截杀你在后,不论是名声还是性命,都远不止二十万两。”
此话陆见微爱听。
她拾起清理马粪的铲子,对准俞渐声的咽喉。
“想卖便宜些也不是不行,在你们身上留几道疤怎么样要是还嫌贵,那就一辈子留在这儿,跟这群可爱的马儿作伴。”
俞渐声“”
其余五人怂如鹌鹑。
等级越高的武者越惜命,也越在意脸面。
在陆见微面前,他们的尊严已经荡然无存,马厩偷生的日子,将是他们一生洗不清的耻辱。
他们如何不恨
每晚的梦里,陆见微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乞求他们的原谅。
他们废她武功,断她经脉,碎她丹田,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让她没日没夜地忏悔。
一觉醒来,依旧是粪便与尿液齐飞。
绝望如斯。
“掌柜的,洗干净了。”张伯快步过来。
陆见微扔掉铲子,转身走向厅堂。
她对神偷的真面目不感兴趣,她好奇的是,温著之引来神偷,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厅堂内,梁上君跪坐于地,浑身湿透,水淋淋的头发凌乱披散,低垂着头。
薛关河几人围在旁边好奇打量,眼里满是惊异。
“陆掌柜,面具已经卸了。”韩啸风拱了拱手,“确认是千面神偷无疑。”
陆见微颔首,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向梁上君。
“神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梁上君缓缓抬首。
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面白如玉,眸似晨星,鼻尖一颗痣端的是点睛之笔,丰润的唇瓣微抿,极尽俊丽之姿。
他怔怔望着陆见微,眼眶微红,如涂抹了花汁,委屈道“陆掌柜,云来客栈一见,我被你的风姿深深折服,久久不能忘怀,我来此,就是为了消解相思之苦。”
陆见微挑眉“美男计对我无用。”
她心里面只有搞钱。
但不得不说,一个神偷长成这样,属实浪费了。
梁上君“”
这个女人没有心
“温公子,神偷给你请来了,你欠我的账怎么算”陆见微无视神偷乞求的眼神。
温著之失笑“陆掌柜定个数。”
“武林盟一人二十万赎金,神偷还不够格,就五万吧。”
温著之还没回,梁上君先不干了。
“什么叫我不够格我可是江湖第一神偷,多少人想抓我抓不到,他们算老几不过仗着武林盟撑腰,本身有什么建树”
“梁兄言之有理。”温著之颔首,“五万两有损你的威名。”
梁上君瞥他一眼,“你倒是会说话。”
“倘若你能替我办件事,我便用不低于二十万的钱财赎你,如何”
“什么事”
“偷东西的事。”
梁上君“不对啊,你用钱赎我,我替你偷东西,到最后陆掌柜得财,你得物,我能得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只是你若不愿,便要继续与马相伴。”
“挺好,至少马没有这么多心眼。”梁上君放弃抵抗,“陆掌柜,你们是合谋骗我来的吧我不玩了,你把我绑回马厩。”
阿耐从外头跑进来,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怕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怕公子的要求你完成不了。”
梁上君不屑“天下没有我偷不了的东西。你也别想激我。”
“大言不惭。你偷得了东流双侠,偷得了那些小门小派,你能偷得了武林盟、逍遥宗和擎天殿”
梁上君“我只偷我认为该偷的东西。”
“什么是该偷的东西”陆见微好奇,“是因为持宝之人手上沾了血”
梁上君朝她眨了眨桃花眼。
“确实如此。”
陆见微懂了“你想做自以为是的孤胆英雄。”
“自以为是”梁上君轻叹一声,可怜兮兮道,“陆掌柜就是这般看我”
“不然”
“他们抢夺宝物,手刃无辜,难道不该叫他们尝到教训”
陆见微“你所谓的尝到教训,就是让他们失去宝贝这个代价比起被他们杀害的无辜,未免太轻了。你拿到宝物后,又如何处置”
“换成钱财,捐了。”梁上君垂眸道,“我不喜欢杀人。”
陆见微转而问“温公子要偷的东西是什么”
“陆掌柜见谅,我只能告诉梁兄。”温著之歉然道,“若你将他交给我,我愿出五万两。”
“成交。”陆见微干脆利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梁上君急道“不是不少于二十万两吗”
“那是你出店的自由。”陆见微说,“五万两,只是买你一次单独询问的资格,你真的很贵。”
“”
阿耐捧出五万两,嘀咕道“陆掌柜要价越来越高了。”
“你好没道理。”薛关河不满反驳,“明明是温公子自己说的五万两。”
“还不是”阿耐止言,轻哼一声,拎着梁上君就走。
三人进了通铺房间。
陆见微要是想听,随时都能听到。可她既然答应了温著之,就要讲究诚信。
“掌柜的,饭做好了。”薛关河适时提醒。
陆见微扬起笑容。
“开饭”
梁上君是借用道具压制的,五万两算是赎金,应充入客栈账面。
五万加上之前的二十六万,足足有三十一万。
温首富是真的有钱。
这样的大主顾就应该多多合作。
不过片刻,通铺房门开了。
梁上君踉踉跄跄出来,满脸沮丧,跑到陆见微面前卖惨。
“陆掌柜,你还是继续虐待我吧,温公子的事我真办不了。”
陆见微语调温柔“我虐待你”
“不是,是关押我。”他勾着肩背,似有些颤抖,“您继续关押我。”
陆见微“浪费粮食。”
“那您放了我”他面露喜色,“陆掌柜,您真是人美心善”
陆见微笑道“你武艺不俗,怎能一直埋没在马厩里以后打扫马厩的活儿就交给你。”
这么好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梁上君“”
罪不至此啊
薛关河等人热烈欢迎,八方客栈再添一名伙计。
“掌柜的,伙计房不够了,他晚上睡哪”岳殊问。
“通铺空了一间,住那儿,也方便温公子随时与他交易。”
“好嘞。”
梁上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前途无亮啊。
半夜,客栈灯光全灭,黑夜笼罩下,一道身影从通铺闪出,如一片柳絮,轻盈飘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悄无声息地越过前院,正要踏墙而去。
一只无形的手强势压下,极为熟悉的力量将他掀翻在地,发出沉闷的撞击。
三楼传来女子的轻笑。
“用了寻常客,失了内力,竟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愧为江湖第一神偷。”
梁上君无语望天。
他自闯荡江湖后失手的次数屈指可数,近期的两次还是栽在同一个人手里。
“既然神不知鬼不觉,陆掌柜又是如何知晓的”他苦笑问道。
陆见微“你有独门绝技,我也有。”
“服了,我真服了。”梁上君瘫在地上,“陆掌柜,在你手底下干活,我也不亏。”
“夜深了,莫要扰人安眠。”陆见微无情吩咐,“明早别忘了打扫马厩。”
梁上君龇牙咧嘴爬起来,捂着闷痛的胸口回房。
翌日清晨,陆见微从坐定中醒神。
她洗漱完毕,刚下楼,阿迢就堵在面前。
“他醒了。”
冯炎被六级武者击伤时,就已经接受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如同废人一样活下去。
他睁开眼时,没有尝试催动内力。
郑大路坐在床边,魁梧的肩背一动一动。
这是在哭
“吸嗦吸嗦”
冯炎
“大路。”他张口喊了一声。
郑大路背脊僵住,忽地转过身,捧着一大碗面,面条从嘴里挂到碗里。
他惊喜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说“上使您醒了”
嚼碎的面渣直喷过来。
冯炎“”
什么伤感,什么悲愤,全都碎成渣渣。
郑大路抱着碗跑出去,片刻后,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走进来,端着一碗药,瞧着有点面熟。
“喝了。”药碗凑到嘴边。
冯炎下意识张口,苦涩的药汁灌入嘴里,他皱起眉头,目光从少女淡紫的嘴唇掠过。
灵光乍现,他惊恐闭上嘴。
这不是胡九娘的徒弟胡阿迢吗他在望月城见过的她给他喂的到底是什么药
药汁顺着嘴角流到床上,淋湿了肩颈。
他死死闭着嘴,拒绝喝药。
阿迢蹙起眉头“喝。”
不他不要喝
阿迢无奈,放下药碗,离开诊室后,恰好碰到陆见微下楼,便堵在楼梯口,跟她告状。
“醒了挺好。”陆见微见她没动,问,“还有什么事”
阿迢犯愁“他不喝药。”
“为什么”
“不知道。”
陆见微没想到堂堂玄镜使还怕喝药,遂走进诊室,与冯炎纠结的眼神对上。
“陆、陆掌柜”冯炎又惊又喜,看到跟着进来的阿迢,又迟疑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陆见微见他神情,便已了然。
“你受了重伤,韩使与郑使带你来求诊,阿迢是店里的伙计,负责治愈你的伤势。”
冯炎脑子终于转过来,面露愧色道“阿迢姑娘,方才是我误会你了,还弄撒了你的药,实在抱歉。”
“误会解开,可以喝药了吧”陆见微揶揄道,“要不要把你们韩使叫来”
“不用不用。”冯炎满脸羞红,腾地坐起来,端起碗就咕噜咕噜喝下去。
喝完之后,胸口的闷痛渐渐消减,丹田和经脉竟有轻微热感。
他惊道“我没成废人”
“上使,您说什么呢”郑大路跑进来,“是陆掌柜出手救了你。”
冯炎感激不尽“陆掌柜,您救我两次了。”
之前在客栈,若非陆见微护他三人,他们根本无法从千里楼、黑风堡等势力的包围下保全性命。
陆见微“你们韩使出的钱,我只是拿钱办事。”
冯炎这哪是拿钱办事,这是拿再多的钱都办不了的事啊
八方客栈悠哉过着日子,江湖小道消息甚嚣尘上。
武林盟弟子追杀陆见微,反被困在八方客栈;青龙帮上门找茬,却狼狈奉上几车贺礼;玄镜司紫衣使上门求诊,陆见微出手驱除六级内力,青衣使免受经脉寸断之苦。
除却第二条,另外两条都让江湖客们侧目。
陆见微是谁
武林盟弟子的战力什么时候这么烂了
青衣使受的应该只是小伤吧,神医谷都不敢这么吹。
临近江州城的路上,几人驾马飞驰,身后缀着一辆马车。
罗连环面露急色。
“我说过,陆掌柜能救师兄,你们非不信,耽搁这么长时间,师兄白白受这么多苦”
葛长老叹道“当时俞少侠明显要捉拿陆见微,我们若是寻她救人,武林盟会如何想”
“管他们怎么想”罗连环柳眉倒竖,“他们无能,查不出害死三个师兄的凶手,还想找人背锅,简直无耻至极”
葛长老“只是俞少侠行事鲁莽,事发之后,武林盟不也决定去江州赎人赔礼吗”
“哼,周家的案子拖到现在还没个动静,武林盟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连环,慎言。”葛长老无奈道,“去了江州,咱们说不定会碰上武林盟的人,你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了。”
罗连环气鼓鼓道“知道了,我又不傻。”
随后又嘀咕“自己干的龌龊事还不让人说,真是蛮横无理”
葛长老“”
所幸一路快马加鞭,江州城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