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梨说完这话,冲着对方眨眨眼。
她槿色双眸明亮,看起来颇有精神,与她此刻虚弱的姿态很是不配。
不速之客没有被绮梨这一招蒙骗。
他黑色的外套几乎与昏暗的病房融为一体,只有那头银发在微弱的光下十分具有存在感。
“夜袭”
他重复着绮梨的话,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让绮梨毫不意外的冷哼。
“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些”
“我现在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可不就得胡思乱想嘛。”
绮梨摆摆手,一副“你还能让我怎么样”的样子。
她倒是觉得自己有理。
可惜对方不接话。
眼见双方有些僵持,绮梨只能主动开口。
“我可是有好好听你的话在医院待着,没想到琴酒先生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真就不管我了。”
“白天有条子蹲在你病房外。”
琴酒竟也真的解释自己这时候才出现的理由“你见过他们了”
看来组织早就找到她入住的医院。
但是他们没有贸然接近,或许是因为医院报了警、这几日一直有警察守在她病房外,所以他们只能远远观察。
直到她今天苏醒后联系了琴酒,而警方的人与她接触后又从医院撤离,这才给琴酒偷偷潜入的机会。
看来这医院的安保还是不行。
“见过了,我也不想让警察一直蹲在病房外。”
绮梨大致说了下自己将凶手可能性引向了试刀杀人这方面,得到琴酒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
“这种瞎话他们都信”
“小警察信了,但是带队的那个应该没有。”
这理所当然的结果没有得到琴酒更多地关注。
日本警察虽然愚蠢,但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试刀杀人,亏西园寺绮梨想得出来。
“我本来也没想过他们真的会相信。”
绮梨还在解释“只是凶器是日本刀,除了试刀杀人外,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才会用这种古朴的凶器了。”
“不是枪”
这倒是在琴酒的预料之外。
那天绮梨没有在电话里说太多她受伤的信息,琴酒想当然地以为她是被人给狙了。
谁能想到都这年头了,还有人在用日本刀杀人。
琴酒很快就想到什么“那就是近身战了,这种近距离攻击你都躲不开”
认真的
这真的是组织拥有行动代号的成员应该有的实力
绮梨从琴酒的眼中看见了怀疑与嫌弃。
“这件事懂的都懂,不懂的我说了也没有用,还不如不说。”
绮梨摆摆手,不想承认自己堂堂一个特级被诅咒师暗算的事。
“而且也没有人说会狙的就一定要还会打吧”
她呛了回去“有些人倒是又会狙又会打,一身本事好到都能得到上面的亲眼,还派出你去对接,结果呢结果人家是fbi的卧底。”
琴酒“”
听见绮梨提起赤井秀一,他表情顿时变得微妙。
“还有苏格兰,他狙击也是一把好手,格斗水平也不错。然后呢,还不是公安派来的老鼠”
琴酒“”
想起这两年接二连三抓出来的老鼠,琴酒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绮梨再接再厉,顺势往某人头上泼脏水。
“你看,威士忌都出了两个卧底,我要是你现在去查波本,毕竟他也是枪玩得不错人又能打。”
这小算盘打得,算盘珠子都快崩琴酒脸上了。
他的确是不喜欢波本,却也不想西园寺绮梨把他当傻子。
“你别把私人感情带进来。”
谁不知道波本和她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
绮梨
不是,就你还好意思说我
琴酒可是宁可错杀一千都不肯放过一个的人。
也就是波本现在看起来不可疑。
“你说得好听,我敢说,要是波本有一点是老鼠的迹象哪怕最后证明他不是,你的子弹绝对比我还快。”
琴酒没承认。
但也没有否认。
“这么能说会道,看来你伤得也不重,所以你什么时候出院”
琴酒看她现在能好好躺在床上,想来应该不是被人从后面劈了一刀。
否则她现在只能趴着睡。
但要是正面袭击,难道西园寺绮梨就不会躲
还是说这家伙已经傻到只会站着等人劈了
绮梨隔着被子,在自己腹部比划了一圈。
“那人从后面偷袭的,这里被他捅了个对穿,缝了好多针,现在能躺在这里和你说话都是我命大。”
“我看你一点都不像有事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刚打了止痛剂,等药效过了我保证能嚎到你耳鸣,想试试看吗。”
琴酒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绮梨差不多再度睡过去时,她终于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你没回击”
他看绮梨的眼神带这些恨铁不成钢“我给你的枪你当装饰了”
“那人偷袭完就跑,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能留下凶器还是因为对方脑子不好使。”
“呵,还有比挨打不还不知道还手更脑子不好的”
绮梨只当没听见,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是我也是有收获的。那人身上的装饰我有点眼熟,好像最近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什么装饰”
“大约这么长的棍子,很细,”绮梨伸手比划了一个长度,“上面好像绑着很多蝴蝶结,还有装饰,应该是浅色的,但是我没看
清,不过再看一次我肯定能想起来。”
她似真似假地描述着。
琴酒“”
什么鬼。
“你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还有事”
绮梨叫住正准备转身离去的琴酒,看见对方扭头,她抬手指指窗户“房间里消毒水味道太重了,你能给我开下窗么,一条缝就好。”
琴酒““
果然还是那个西园寺绮梨。
怎么她一受伤就变得更麻烦了
看见琴酒真的去开窗,绮梨又得寸进尺“我住院这段期间,让组织的人都撤了吧。”
“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
“我不觉得那个袭击者还会再来第二次。”
绮梨信誓旦旦。
那两个袭击者现在应该在咒术高专的牢里。
除非他们有五条悟的本事,否则绝不可能轻易逃出。
“就算真的来了,我也不觉得底层的人能挡住他们。”
再菜的诅咒师也比普通人能打。
那些诅咒师针对她来最好,没必要牵扯到一般人,引起更多的关注。
“你这话就好像已经确定那个凶手不能再来找你了一样。”
琴酒冷不丁地从窗户走向病床。
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朝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西园寺绮梨伸去。
“因为他们虽然失败,但是目的已经达到了。”
绮梨不闪不避,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双槿色的眼在黑夜中也依旧是亮晶晶的,看得琴酒原本朝她脖子而去的手转了个弯,又落回大衣的口袋里。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绮梨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她在忽悠琴酒。
她不在乎那些诅咒师会不会再来,但是组织的人绝对不能再留在这个医院。
“你猜他们为什么不用枪”
“谁知道。”
琴酒懒得去猜那些人的心思。
绮梨伸出三根手指“袭击者是剑道高手、用刀比用枪更擅长;为了让人查不出凶器来源;或者有特殊的信仰或是执念。”
“也有可能是试刀杀人。”
琴酒冷嘲。
绮梨只当没听到他的嘲讽“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让人查不到他们的情况下杀了我。”
“然后”
“我活了下来,而他们用来捅我的刀被警察拿走了。”
琴酒觉得绮梨打止疼剂把脑子也打坏了。
“如果我是他们,你现在非死不可。”
为什么她会以为她现在是安全
“他们要是你,就不会用那么麻烦的方法来杀我了。”
绮梨说得信誓旦旦“我没有在其他地方结仇,你觉得他们针对我的刺杀只是想让我死吗”
琴酒好像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绮梨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说,试图将琴酒带进沟里。
“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我死,而是没有什么比当街杀死一个组织成员更能往组织脸上抹泥,现在我重伤入院,但是他们想打组织耳光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这话惹来琴酒不悦的瞪视。
显然他并不喜欢绮梨的这个说法。
“当然,我菜我承认,不过这种事一般不都是从最弱的开始吗”
绮梨瞪了回去“如果换成你去杀fbi,你会先从赤井秀一开始杀”
琴酒嗤笑“为什么不会”
行吧。
绮梨懒得和他辩论赤井秀一是不是该第一个死。
她继续引导着琴酒“既然组织的人能查到我住哪个医院、并发现我门口有警察守着,他们应该也可以,毕竟通常救护车只会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
“如果警察也抱着凶手会潜入医院继续暗杀我的想法,明天他们就会去查我入院之后住院患者的信息。”
“他们一开始就想要隐藏身份,就绝不会冒这个风险,倒是我们的人,别没把对面的人抓出来,自己却暴露了。”
琴酒倒是不在乎一两个底层成员。
但是绮梨的话听着倒也没错。
“难为你这脑子还能想到这些。”
“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能干,只能想这些来打发时间了。”
绮梨试图摊手,但一不小心又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她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抬头就看见琴酒已经走到了门口。
“如果前辈这么不放心我的安全的话,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绮梨只有在要搞事的情况下才会叫人前辈。
琴酒实在不想理她,但绮梨的话却更快一步。
她说“你可以亲自留下来陪夜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