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不见得林庭遇对公寓楼的那间六居室有多稀罕,现在里面住进一个人,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赶去学校还了钥匙,没忍住脾气,劈头盖脸把男生骂了一通,叫人家以后把自己东西看管好了别给他没事找事,男生结结巴巴地说好。
林庭遇把揪着衣领的男生往旁边一推,大步踏出礼堂,要回家照看似乎有感冒倾向的宋吟。
他眉目急切,生怕晚一步宋吟就会病倒在床,走路的时候甚至带着一股劲风,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没走出校门口,就被迎面走来的老师吩咐去打扫卫生。
林庭遇还没反骨到顶撞老师的地步,脸上挂着“我死都不愿意”几个大字,扭头返回礼堂。
好不容易送走魔头的男生全身皮又是一紧,手中的扫把打滑掉在地上,被林庭遇一把捡起来,重新塞回到他手里。
林庭遇拿着扫把在礼堂的那半小时,和他同一组打扫的男生都快哭了,大有一种想拉开窗户跳下去的冲动,为什么啊,为什么和大魔头在一组的是他
地是他拖,桌子是他擦,还要忍受林庭遇刻薄的冷脸,谁受得了。
林庭遇随便搬了几箱东西,等到活动开始,他立刻戴上帽子往外走,他在学校路边小摊给宋吟捎上一点吃的,怕宋吟等急,跑着往家里赶。
当时的宋吟正趴在褚亦州的肩膀上,全身战战栗栗地颤抖,他还记得这是谁家,正因为记得,他小脸泪水狼藉,眼中因为羞窘往外冒水。
万一林庭遇回家看到呢他还要不要做人。
宋吟丢不起这个脸,用尽力气捶打,褚亦州看他扭动得那么厉害,怕他身体还好端端的,人却气得厥过去,良心发现停下了恶行。
中途褚亦州因为亲得太急,被打了几巴掌,那掌掌到肉的掌掴一点都不轻,他脸上和手臂都有红痕,下巴有一道指甲刮出来的血印。
他被伤得可以说有点重了,但他连脸色都没改一下,盯着宋吟说“以后别来了,那个男生心思不单纯。”
宋吟因大动干戈还没缓过来呼吸,一听这话就接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好人”
假冒别人的丈夫,甚至于是私闯民宅,随便拎出来哪一个都能看出这人心术不正,还好意思说别人心思不单纯。
褚亦州面对这样的诘问,就像面对小孩的无理取闹,直接忽视过去,拍了拍宋吟的后腰,“我们回家吧。”
他迎上宋吟的眼神,声音低得如同从齿缝中溢出来的“自己的家有什么不好再差也好过阿猫阿狗的家”
宋吟一口气卡在喉咙,这里没有别人,阿猫阿狗影射的只能是林庭遇,他还能从这几句话中听出男人对他乱跑有所不满,但他凭什么不满
宋吟喘息几瞬,嘲讽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个来回就要说出来,男人却突然霍然起身,抗麻袋一样把他扛起来,他一愣,照着人体脆弱的地方打“我不回,我不跟你回去我要报警”
“报警
”褚亦州完全没放心上,稳稳地扛着人,低声,“你试试看有没有用。”
彼时林庭遇回到了公寓楼下面,他一手提感冒药,打算回去泡上热水给宋吟喝,另一手提温热的煎饼,让宋吟喝之前垫垫肚子。
进电梯按下楼层时,他在内心思考有没有遗漏的东西没买,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林庭遇走出去,和一个男人擦身而过。
林庭遇有一秒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那男人脸颊有一对巴掌印,他没有看太清楚,但某种雄性圈地盘的直觉让他加快速度,直奔回家。
他啪地打开门,第一时间是往里看,但没看出什么林庭遇就突然看到门口和他近在咫尺的宋吟,满腹狐疑被焦急覆了过去。
林庭遇不顾东西是否会摔烂,甩手就把东西扔到地上,手忙脚乱走上前查看,嘴里念叨着“怎么在门口站着,门有没有打到你”
“没”宋吟心不在焉道,“没打到。”
前几分钟男人确实要把他强行带走,是他退了一步,发誓晚上自己会乖乖回去,才让男人放心地走出这扇大门,但他余悸未消,恐怕再站会就要晕倒了。
宋吟强忍异样,躲躲闪闪地出声道“我想睡觉。”
林庭遇看出宋吟状态不佳,进门前让他先吃东西后喝药的章程全忘光,连忙点头说“你想睡哪间那间是我平时睡的,如果你想睡,我进去换张新被褥。”
宋吟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衣服,“不用。”
他本来就因为刚刚的事心虚,更不可能鸠占鹊巢给人家添麻烦,于是随便指了个房间,“我睡那间就好。”
林庭遇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那间房是他这里最小的一间,他私心是想让宋吟住更宽大的,但他了解宋吟,宋吟肯定不肯。
宋吟见他点头,说了句晚安就往房间那边走,那声晚安不知什么缘故低低软软的,激得林庭遇脑子一热,一把捉住宋吟的后衣角,急切说“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他这一拽没控制好力道,衣服从上往下滑,暴露出天鹅似的脖颈,再扯一点,肩头都要露出来。
宋吟“”
他停下脚步,有些睁大眼睛地看向林庭遇,脸上浮出惊奇,如果林庭遇那票权贵兄弟也在这里,一定会认为他们的哥们脑抽风了。
因为这句话不光是礼不礼貌的问题,已经算是性骚扰的程度,何况他把人家衣服都扯了
宋吟皮肤偏白皙,脸上任何一点点难堪都很清晰,但念着林庭遇将他收留的恩情,咬唇,隐忍不说。
林庭遇看着宋吟颤动的眼睫,舌尖一咬,想反手给自己一耳光,完了,宋吟肯定以为让他留在这里的代价,就是要脱衣服给自己一番。
“不是”林庭遇颤抖着。
他松开宋吟的衣服,尾调发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没有带行李,等下洗澡没有换洗衣服,我先拿给你我的穿,身上那件我洗了晾上一晚,明天就可以穿了。”
宋吟呼了口气,不动声色整理好衣服,“不用,我自己洗,没事的。”
他这次不给林庭遇任何对他动手的机会,说完就朝房间走,几步到了门口。
林庭遇在后面看着宋吟有些避之不及的背影,对自己失望透顶,他眼神灰暗,但还谨记着自己要照顾好宋吟的饮食,嘟嘟囔囔开口“吟吟。”
他在后面喊“明早起来我给你做早饭。”
宋吟关门的手一顿,半晌飘来一声嗯,那声嗯轻轻的,细听藏着点敷衍。
关上门后,宋吟抿了抿被过分对待的唇,刺痛涌上来的那一瞬,他低头,眼神中带着分决绝,那是他要做重要大事之前惯有的表情。
没有明天了。
他之所以答应那男的要回去,是想把人引走,其实根本没想过要回去。
在男人来之前,他已经填好了便利贴,而且也买好了明天中午的火车票,前往便利贴背后的邮筒地址。
地址在a市附近的省份,在火车上待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能到。
到时候他把便利贴一塞,这个世界就再也和他没关系了。
林庭遇晚上有喝一罐冷饮的习惯,他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喝了一口,见宋吟房间的门缝是黑的,想宋吟已经睡下了,便安心回房间。
事实上宋吟还没睡。
房间里拉着一盏小台灯,宋吟坐在凳子上,漂亮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旁边的窗户拉了一条小缝隙,夜风拂进来将他身上带出燥热。
宋吟手腕紧绷,电脑上正在制作的东西应该让他尤为紧张,他咬着唇,后背和衣服的中间黏黏糊糊的,都是汗。
如果有人把手从他衣角里伸进去,就能从那身爱不释手的白嫩皮肤上面摸到一手水,半晌他牙齿微松,“这样应该可以了”
宋吟的嘴唇本来就遭到过长久的吮吸,现在又被他自己咬了那么多次,嘴唇不仅红,还肿,不过这点刺痛比不过他目前的紧张。
电脑上一段由他剪辑的视频自动播放着,先是揭露了基地的蝇营狗苟,再是说明了基地的核心成员有哪些,这些成员是如何运作的。
还有一份指纹对比,是宋吟之前去张婷婷宿舍采集的,结果出来了,两人根本不是同一人。
视频的最后有一份名单,上面是宋吟记得的所有被替换领导的姓名。
将这些东西整合到一起后,宋吟把视频发到了一个大型平台上,没带任何tag。
现如今娱乐平台当道,晚上正是人们疲惫一天后消遣的最佳时间,也是流量最大最汹涌的时候,许多网红都在这个时间发布视频。
不过宋吟在这个点发并不是要紧抓流量,而是他做好视频后,恰好是这个点,所以他恰好就在这个点发了。
说实话宋吟做这个视频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甚至没有加任何可以调动情绪的bg,只是讲述故事一样把现有资料合成起来,点击发布。
幸好内容足够劲爆,而且和所有人息息相关,宋吟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发布,引起了轩然大波,再一经推流,夜猫子群体轰动了。
本来宋吟还考虑要不要在其他几个平台也发一个,看到后台激增的评论,觉得好像没有必要。
某乎小说家开始进军其他平台了别说,编的还挺新颖,这什么专门做给人换脸手术的基地,能不能把我整成吴彦祖
太离谱了吧,作者发的这一份名单有那么多大领导,小心把你抓去蹲牢子。
盲猜这个视频等会就得没,我先存一步。
作者真勇啊,这份名单把小半个领导界都狙击了,真不怕其中哪一个把你告上法庭。
没有人信吗我觉得可信度很高,我男朋友一周前失踪,回来后就变了,抽烟喝酒c以前不会做的现在样样都沾,而且昨晚他去洗澡的时候,我看到他腿上一片光滑,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男朋友之前救人腿受过伤,右腿脚踝那里,有终生都去不了的疤痕
天呐,如果是真的,身边的人到底该怎么分辨真假
宋吟没有因为哪一条评论而改变脸色,他退出娱乐平台,将所有资料和他想出的处理方案一并发送到了公安局的邮箱。
看到发送成功的标识,宋吟将网页点叉,接着点回娱乐平台看舆论有没有继续发酵,如果能发酵到人尽皆知是最好的。
如他所愿,这条视频还在以发疯般的速度传播,惊骇、不可置信、恐惧,这些情绪几乎从那些评论中化为实质溢出来。
宋吟一一看过去,在滑动到某条评论时,突然顿住了。
那条评论的主楼是愚昧的不信派,唯恐天下不乱地在视频底下开起了玩笑,和他一样的人还有很多,楼中楼堆起了好几层。
一般不信的评论宋吟是不会管的,但这条
哈哈我不信,除非把我舍友整成我的梦中情脸,前几天我们学校来了个美人,我这几天想着他都冲痛了,楼下发图片,只给看衣服和腿
莫非是校友,对个暗号,175穿制服如果是的话,老婆这几天在我梦里被我用铁棍按摩了无数遍,现在已经离不开我的铁棍了,你别想了
楼上你老婆昨晚刚被我的铁棍顶到干呕,现在还在我怀里睡觉呢,哭得好可怜,明天起来要跪着给老婆赎罪
畜生,法律还没消失呢
老婆,老婆,再见不到你,我整个人都要疯掉了你知不知道
宋吟“”
看着熟悉的i,还有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宋吟沉默以对。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风格的网友,按在鼠标上的手微微战栗,半分钟后电脑被他含着点愤怒地用力关机,屏幕黑掉后映出他紧绷的下颌。
宋吟并没有在那份羞窘里沉浸太久,他关了电脑,轻声走出房间,看了眼林庭遇紧关的大门,毫不犹豫走出公寓楼。
他今天不会回
家,也不会留在林庭遇这里,他有预感如果今天见不到他人,那个男人还会回来找他,他必须得先跑。
宋吟拿出手机给林庭遇发了一条信息,感谢他的收留,并且告诉他自己还有事先走了,发完就准备把手机扔垃圾桶里。
他抬起手伸向垃圾桶,还没扔下去,猛然顿住看向一边。
树丛旁边伫立着个高大男人,看到他便问“去哪”
宋吟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想起在他怀中无尽的恐惧和害怕,胳膊一抖“你不是回去了吗难道你一直在这里等”
褚亦州没回他,可能是距离太远没听清,也可能因为其他缘由,总之他走向宋吟,低声问“去哪”
“回家。”
“撒谎。”褚亦州说。
他略抬起一点眼皮,朝不远处看过去“这边是回家的路”
宋吟硬着头皮挤出声音,“走错了,晚上太黑,辨别不清方向。”
其实是很蹩脚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信,更别说男人了,男人沉默地看着他。
宋吟白齿露出,咬住下唇,忽然反应过来其实他是不应该害怕一个冒名顶替的人的,这是个伪劣品,恶劣至极,他清醒后马上往前走,片刻又停下来“别跟着我。”
他看着男人,忍耐道“你回你家。”
相比他的恼火,褚亦州眸光平静“我现在就在回家的路上。”
“那是你家吗非法入室、冒名顶替、强”宋吟含糊了下“强吻。这里面哪一条拿出来都可以治你的罪,你再跟我,我就把你送警局了。”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威胁,言尽于此,男人该知道再跟下去会有怎样的后果。
褚亦州看着他,半晌开口“我发现,你从来不关心你真丈夫去了哪里,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假的了么”
如同平地炸惊雷,宋吟后背出了一身汗,他讷讷地看着男人,眼睛睁得滴流圆。
怔愣了几晌,他捏了捏湿濡的手心,不由分说抬起脚,男人的手工皮鞋上顿时有了个脚印。
褚亦州“”
脚这种地方毕竟脆弱,哪怕是褚亦州,也皱了下眉。
两秒也或许是三秒,褚亦州把人夹起来朝车那边走,宋吟是怎么打他也好,骂他也罢,最后还是被他带回了家,宋吟被按在卧室床上,听男人说“睡觉,别想着跑。”
宋吟和他对视了会,面无表情地躺床上提溜起被子,把一个后脑留给了他。
褚亦州在卧室里待了半小时,见宋吟是真老实了没有再想着跑,便走出去关上了门,不过他没走,还在门口停留了一阵。
宋吟想他是多此一举,火车票是明天中午的,既然今晚被带了回来他就没想着再跑,闭上眼就睡,迷迷糊糊中听到男人也进了自己的卧室。
即使没有闹钟,第二天八点一到,宋吟就被神经的重压叫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匆匆穿上衣服逃跑,到了外面
便拦了辆车准备去火车站。
在此之前他毫不犹豫地把手机扔了。
十点钟左右宋吟到了火车站。
这天不是什么法定节假日,火车站的人并不算多,宋吟本身是不喜欢拥挤的,现在的人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他定的是一张硬卧,他手头那么窘迫,能定到睡的地方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只用睡一个晚上,就算身体素质再差,也能忍受,毕竟一睁眼就能到地方。
宋吟找到了卧铺的位置,他是下铺,用不着攀上爬下,把挎包往墙角一放,坐到了床边休息。
他来得比较早,和他在同一个包间的其他三人还没到,火车还有二十分钟才发动,窗外窗明几净,耳边的喧闹不绝于耳。
两分钟后,他的对面上铺来了个人,宋吟刚想往回收收脚,外面猛地传出撕心裂肺的哭闹,尖叫一声比一声大,“啊放开我”
宋吟眉心一跳,站起身往外看,只见前面隔着几个包间的地方,有两个眉眼有八分相似的男生站在那里。
不,只有一个是站着的,另一个跪倒在地上被用力抓着后脑勺的头发,脸上的泪水和恐惧洪水一样流出,他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眼梢带怒,只会讷讷地重复“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
抓着他的男生使劲一拽,地上的吃痛后仰,头皮都快撕裂了“闭嘴你还嫌不够丢脸看看车里有多少人,你是在扰乱公共秩序”
兴许是看他拽得太严重,旁边的人不忍心看下去,诶诶两声劝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嘛,你看他都哭了。”
男生被旁人阻挠,嘴角抽起小小的弧度,想笑,但又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表情,以至于声音都有些许古怪“没事,我在教训我弟弟,他不想回老家。”
“我就不回”本来还在抽泣的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是假的,我死都不会和你走。”
男生脸色微变,眼中涌起滔天的愤怒,啪地一巴掌摔到他脸上“你疯了,我是你亲哥哥,你信网上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也不愿意相信和你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你脑子被驴踢了”
自然界天生的性别差异,男生大部分力气都大,而且他这一掌是用了想教训人的全力。
实在是有点重,地上的弟弟脑袋偏到一边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半晌他爆炸般扭动起来大声道“你才不是我哥哥”
火车上的人越聚越多,已经有乘务员赶来要处理闹事者,弟弟哭着喊“我哥哥老实了二十多年,绝对做不出拿老人积蓄去赌博的事,你现在带我回去,是因为在老人那里没了诚信,你想让我去借钱拿给你赌博对吧你个人渣”
聚集的人群一个两个露出讶异,宋吟那段视频本来就让许多人半信半疑,如今亲眼见到这么一出,心情更是微妙。
“哥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附近投过来的视线让他升起尖锐的恼火,抬起手就打,连续几个巴掌往弟弟脸上招呼,“操蛋,老子让你说人
渣我是人渣,你就是人渣的弟弟。”
“啪”“啪”狠劲的几巴掌,把弟弟打得口腔破皮,另一半脸高高肿胀起来,嘴角流下鲜血,慢慢的眼神开始恍惚,似乎要晕倒。
乘客被那种把人往死里打的劲头吓到,没几个反应过来的。
宋吟冷下脸,几步上前按住那人的手臂,对方挥动的幅度让他肩膀吃痛,勉强应付下来,被阻碍的男生怒骂着扭过头“谁啊”
男生正要挥起拳头,一阵喷雾突然涌到鼻尖,男生眼神一散咚地倒地。宋吟没管他,蹲下扶住弟弟,扭头对完全傻住的乘务员说“报警。”
“报警”乘务员慢慢回神“哦哦哦报警,是要报警”
这场闹剧只持续了七八分钟,警察上车将男生拷走,弟弟口齿不清地向宋吟道了谢,也被带走做笔录。
那弟弟流血流得衣服上都是,宋吟扶他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一点,他看着手上的血,脸色有点白,向乘务员问了厕所方向,就朝那边走。
乘客纷纷回了自己包间。
离火车开动还有五分钟,最后一批乘客在关门前上了车。
宋吟还不知道,他所在的包间来了一个男人,男人轻而易举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然后将目光锁定住他的卧铺,非常精准而且没有迟疑。
似乎知道这张床上睡的是他。
宋吟上车后嫌热,把外套脱下来放到了铺上,现在那件外套被男人拿了起来紧紧攥住,用力到手背都起了青筋。
这件外套是宽松型的,尺码不大,平时盖着光滑白皙的皮肤,有着令人意乱情迷的香味。
火车开动起来,窗外景物疾驰,内侧玻璃映出一个拿着外套的身影,高挺的眉目,衣架子似的身材是褚亦州。
褚亦州警惕心不低,他早上推开门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当即拿出手机查看位置,在看到持续不动的红点后,他立刻意识到宋吟把手机丢弃了。
于是他查了宋吟身份证下的记录,查到宋吟有一班明天中午去邻省的火车票。
他睡前就料定宋吟不会老实,但没想到能不老实到一天跑三回,甚至还要跑到省外,他故意买了宋吟上面的硬卧,准备逮人。
可现在人呢
褚亦州将视线从卧铺上收回,踏步往外走,衣服还在,里面的几块钱也在,说明人还在这趟火车上。
他出去就朝左边走,旁边也是一样规格的四人硬卧,褚亦州看了一眼淡漠地收回目光,但下一秒,他又重新看过去“”
里面的四个人死一般的静默,肢体和表情都有一定程度的僵硬,在听到外面有停住的脚步声,他们一同望了过来,与褚亦州对上视线。
气氛更僵。
晚上接连梦到宋吟、不打算再履行职业操守、一上午都在追踪客户妻子行程并且还买票上了火车的许知行“”
发疯了几天压抑过头想要世界全他妈毁灭、癫疯后不再畏惧许知行、在黑市找到宋吟踪迹马上买票想要把人抓回来的陆工“”
窥视到褚亦州的手机、发现宋吟要去邻省而且不打算回来、立刻丢下工作买到火车最后一张票的白言“”
一早发现宋吟不在马上动用关系找宋吟、利用特权买上火车票的林庭遇“”
好巧,都是老熟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