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出不来”萧宴眉头微蹙。
这个时候京中封锁消息,只怕是有事生变,那位恐怕时日无多。
若是此时回京形势对他有利,可他以休养名义出宫,他没有理由,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回去,否则会落人话柄。
况且,即便太后和那位暂时控制了局面,他的拥随从属也会以确立太子之事叫他回宫,越是不到最后一刻,越是需要小心敬慎
“随时注意京中动向”
话声未落,院外便传来一阵嘈杂。
“临清,临清在吗临清”
萧宴临清“”
临清无言看向萧宴,萧宴也只能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去吧,把他打发走。”
如今南疆之事只能暂时作罢,届时还得派人看守住薛怀真。
是的,萧宴并不打算把薛怀真带回京城,此人容易惹是生非,在京城那片一石头能砸出好几个王孙子弟的地方,不知道他会狐假虎威闯出什么大祸,届时打草惊蛇不说,最后还得他来收拾残局。
邕州城如今已然是他的地盘,将薛怀真留在此地,也不用担心他会偷偷跑走。
临清有些头疼地出去,却还是笑着道“薛兄弟,府中不可喧哗。”
薛怀真不以为然,“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吗你也知晓我出身苦寒,惯来是被饿怕了,你那有甚吃的吗我这一顿不吃饿得慌,腿也好得不利索。”
临清“”
他以为薛怀真又惹出了什么麻烦需要他摆平,原来就这不过好在没惹事便好,只是前些日子,他不是以采买物什提前支出月银了吗他这才做了不到几天的活计,连药钱都不够还,怎地这么快连吃的都买不起了
这也太快了罢
“之前的银钱呢”临清有些狐疑。
说起这个薛怀真就一脸愤怒,“昨个我不是去换药吗回来便不见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顺走,当真是晦气”
看薛怀真的神情也不像作假,临清只得掏出一串铜钱,“这些算是赊与你,待发了月银记得还我。”
作为主子身边的心腹,他倒是不缺这点银子,可也不能助长薛怀真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
得到铜钱,薛怀真顿时喜笑颜开,“知晓,知晓,临兄放心,薛某定会归还”
届时再以旁的由头不还,以临清的性子定不会斤斤计较,他可是心里算得真真的
得了好处,临清也乐得卖个人情,这样也能方便从临清这里获得好处。
他压低声音,鬼鬼祟祟说道“林兄,待会儿若是你要出门办事,记得可别走后门。”
临清不解,而且他虽说只是奴才,可也到底是主子身边的红人,哪里需要从后门才能出去也只有像薛怀真这种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才会不清楚。
看他说得这般神秘,临清也耐着性子敷衍,“哦这是为何”
薛怀真眨了眨眼,“这后门啊,有个专门盯着人赖钱的疯婆娘,你可莫要被讹上了”
若是真被讹上,岂不是以后他的好处就少了些这可不成。
临清点点头,“成,这事我省得。我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有事你唤人,可切莫再这般莽撞。”
京中的事主子心里已有明路,他还要继续盯着,忙着呢
临清来去匆匆,薛怀真拿了铜钱与府中的小厮换了些吃食,倒也没作什么妖,主要还是怕后门的那个疯婆娘讹上他。
数日,萧宴刚从外边回来,倏地一位白裳女子猛然冲向他。
萧宴武功在身可避让,可若以他的身份应当是病弱之态,只能故作仓皇躲避得狼狈。
那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躲开,收势不及时扑倒在地上。萧宴已然知晓此人不对,亦不知对方是何人派来,明明腿上无伤,居然还故作崴脚之态,萧宴看得尤为明白。
他眼神暗了暗,面上一副关切之色,“这位小姐,你没事罢”
对方一身孝服,却是质料良好,看成色应是淮南那边时兴的布匹。手中无茧,肤色白皙光滑,可见不是权贵,也必定是富户人家,再不济便是被人精心细养用作线人
萧宴看着对方略显浮夸的演技,把线人的猜测划了去。谁家的线人这般培养,怕不是脑子也不太好,看来只是前者,只是目的不明。
地上这位装成崴脚的女子便是温从兰,她蹲在这里好些天,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且不知物价被宰了很多回,如今身上的银两已然不多,再不找到男主她恐怕就要被客栈扫地出门。
好在今日她运气不错,换了个地便遇到了男主。
没错,也只有此人这般好相貌,才能当得上小说男主毕竟小说男主都称得上是容貌绝佳,不然怎么可能当得了男主
而且他真的好温柔啊她可以
萧宴见对方痴痴地看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看来只是一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恩将仇报的戏码。
“你没事罢前方不远便是百草堂,你若是有事便前去瞧瞧。”萧宴温和说道。
顺便也瞧瞧脑子,只看脸不看人心,怎么被人卖了都不知晓。
温从兰看痴了,下意识想摇头说没事,可好不容易才找到男主,还是这般好看的人,她必须得死缠烂打
她一脸愁色,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眼眶这才有些湿润,欲语还休道“我没事”
萧宴“”
先不提演技太过浮夸,还当着我的面掐自己的举动,单说你这个模样像是没事的样子吗这是想要以退为进啊
萧宴是谁宫里什么戏码他没见过
萧宴莫得感情,装作看不出的样子,顺势而为,“无事便好,告辞。”
温从兰的戏本已然编好,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看不出她是有隐情,暗骂男主呆头呆脑。
可转念一想,男主这般心思简单,岂不是越容易对她死心塌地
温从兰压下心中喜意,连忙唤道“公子等等,公子”
温从兰“”
再看,人呢
男主这是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了吗怎么走得这么快
男主不在,温从兰也没心思再演戏,有些气恼地站起身,迁怒围观看戏的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
围观者恰好是出来换药的薛怀真,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单纯幸灾乐祸,想要看萧宴被这个疯婆娘讹上的好戏而已,这也能扯到他果然不愧是疯婆娘
他腿现下已然好了些许,唯恐转头被这疯婆娘讹上,边跑边走,如同见了洪水猛兽,还不忘骂道“当然没见过你这般伤风败俗的女子啊”
薛怀真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温从兰便认出了他,张望了下四周,可此地离知府大门前不远,地上的石子早已被下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时间没有东西给她扔,只能脱下鞋子朝薛怀真丢去。
“又是你你个下三滥的坏胚子看打”
这个时代民风尚未开化,女子的脚很是私密的事,只有丈夫才能看,可温从兰是现代人,完全不知道这个概念,即便知道也不当一回事,可薛怀真知道啊
薛怀真跑得更快了,边跑还边回头骂“不知廉耻的荡妇”
果然是见讹人不成,妄图用清白赖上他,然后讹钱
“啊啊啊你找死站住”
薛怀真“你以为我同你一般傻”
站住还不得被讹钱傻子才会站住。
这里离后门不远,薛怀真忍着腿疼,一溜烟跑进门里,拍着胸口喘了口气,“还好我跑得快”
旁人看得奇怪,也是好心,“你怎地跑得这般快莫不是被狗撵着了不是我说你,你这腿啊”
薛怀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打住打住,有你这么咒人的吗不过别说,外边有个专讹人钱的疯婆子,还好我跑得够快,不然就被讹上了。”
“我也瞧见了,那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一直盯着男子瞧”
“我也是那天我回去,冷不丁一身白衣黑发,直把我吓得够呛关键那双黑黢黢的招子还直愣愣地盯着你瞧,可瘆人了”
传闻越传越离谱。
“你听说了吗咱们后门有个专杀人的女鬼,若是你瞧见她可赶紧跑,当心没了命”
“什么咱们后门有个女鬼已经杀了十个人了官府不管吗哦等等,我们老爷便是知府,我的天,这女鬼杀人杀到咱们知府上来了”
“这可怎么办有个女鬼已经屠了一城,现在跑到咱们府,说要杀光所有人而且那女鬼法力高强,居然可以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想骗不知情的人去杀害”
薛怀真听说这个传闻,额头冷汗直冒。
天呐太可怕了,那个疯婆娘居然是女鬼而且他还骂过对方
到了萧宴这里,还是临清告知他。
“主子,您最近可有听闻府上的传闻”
萧宴“”
一提起那个白衣女鬼,萧宴顿时便想到那个心怀不轨的不明女子。
默了半晌,萧宴道“临清,你当知此间无鬼神,不过是把控人心的手段罢了,人心比鬼神亦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