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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你边给他喂食着,一边将手搭上他的手腕,直到感受指尖的脉动从未停止,手下的皮肤也并未冰冷才松了口气。

    不过以防万一,仅剩的你还是割下他的一缕头发,蹭了蹭脏污的手就把发丝塞进口袋里。

    真是困难的任务,毕竟你连面前的男孩和躺在地上已经死去人完全不认识,连名字都不知晓。

    但是你醒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昏暗,一路经过来回的奔波和漫长的战斗,天色已经完全变黑。

    这里可没有什么路灯。

    你只能勉强依靠着微弱的月光观察着男孩的状态。

    幸运的是在你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他的伤口终于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最开始的是手肘处的擦伤。

    生出来的新肉把结痂的血块顶起来,新生的皮肤逐渐变得光滑。

    一时间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你明白自己确实载入治疗系统,并且以他恢复的速度来看,应该是最先进的全方位修复系统。

    于是白皙的手指再一次捏开他的嘴,你努力最后的能量都转化为治疗的液体。

    也许是能量的匮乏,你很难集中注意力,指导将全部的注意和精力都放在转化治疗液上。

    头脑已经晕乎乎的你没有察觉到,他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

    痒。

    就像从骨头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它们随着血液的流动,冲胃一直蔓延流淌着,就连脚掌也没有被放过,飞坦恨不得拿上一把锋利的铁刀剜掉。

    这样的痛苦没有很快的结束。

    好在剧烈的瘙痒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全身传来的舒畅感,就像是泡在温热的水中,酥酥麻麻的按摩着抽搐的神经。

    焦躁和痛苦的情绪也在逐渐的被覆盖。

    回到了最原始的,孩子对母亲吻暖的眷恋,在子宫内,不需要呼吸的安睡

    令人上瘾。

    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难以言说的舒服,一起崩碎于潜意识中,如同一张纸被淹没在大海中。

    无法控制也不愿意控制。

    一双细嫩的手,轻轻抚摸着飞坦的脸颊,游荡的神经被轻轻的触摸,便不可控制的颤抖,但他无法拒绝,也无法清醒。

    这些都是你不知晓的。

    对你来说,这只是学习着波卡在你休眠前的动作。

    幼小的婴儿会无意识的向母亲学习。

    至今为止,你仍旧无法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单纯的机械半改的人造人。

    从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一瞬间,过去的一切便要随着一同远去。

    你整整等待了一个晚上。

    只可惜流星街的夜晚看不见星空。

    浓浓的血腥气味让所有想进来一看究竟的人望而却步,同时也招引来带有剧毒且变异了的乌鸦,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你身旁的人,和躺在怀里的少年。

    直到天边开始发白,久违了的阳光透过乌黑的天空,这是流星街许久未见的太阳。

    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飞坦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既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也没有感到身上的疼痛和不适。

    在意识回笼的一瞬间。

    暴起。

    紧紧掐着你脖子的男孩。

    他实在是太用力,让你的发声系统失了灵,所以你只能露出友善的笑容看着他,就将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臂上。

    拿开。

    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飞坦鬼使神差地收回了手。

    你靠着墙缓缓坐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脖子,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太好了,你醒了。”

    飞坦挑了挑眉,却没有再次对你发起攻击,因为在昏过去前,他对自己身上的受伤的程度有大概的推测。自己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把所有的损伤恢复的七七八八。

    所有的不可能都指向一个可能。

    原先的观点也被打破。

    后来出来的难缠男人,很可能并不是面前女孩的同伙,更不是地上这些人的。

    飞坦并不会感谢你。

    但所有流星人对于中立阵营的医生,都带有一定程度上的尊重。

    我帮她把追来的人杀掉了。

    飞坦已经觉得这是足够的报酬,更何况你也没有主动提出需要什么。

    不攻击我了诶。

    大脑再一次开启运转,你手疾眼快的抓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飞坦。

    “饿了。”

    他毕竟消耗掉了你的能量,不说给你什么报酬,起码把损失的东西补回来。

    收回之前那句话。

    飞坦有些烦躁的把从没有松过手的食物袋子甩给了你。

    “够了吗。”

    虽然是个问句,但其实是用的肯定语气,因为以你的小身板来看这些食物,足够一个孩子省着吃一阵子了。

    但

    你可不是人类小孩。

    “不够。”

    你不理解他的语气,只对他发出的询问作出诚实的回答。

    “”

    迈出去的腿再一次收回,一种奇怪的想法在飞坦的脑海里出现。

    我要照顾她。

    当这个想法出现后,他的脑子就像瞬间陷入了空白,几个字在脑海中不停重复的出现,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被抛在脑后

    等到意识恢复清醒,飞坦瞬间抽回手,被他拖的走了一路的你已经吃完几个小时前他给的东西。

    很多都是过期的食物,不过还好没有发霉,所以都是可以利用的能量。

    回复了一半能量,双脚已经有了力气。

    就在他松开手的瞬间,你借着力站了起来。

    “我们去哪里找饭吃。”

    你其实刚刚已经听到飞坦的肚子在叫,所以主动的关心下他。

    “跟着就可以。”

    越来越烦躁,飞坦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有什么在阻止着自己更深一步的去想。

    长久没有进食的低血糖,导致飞坦的脾气越发暴躁。

    原本他就是从十区跨到十一区寻找那个女装波卡的,结果人没找到,还莫名其妙的跟多了个拖油瓶。

    稍稍侧过,脸看着一脸写着天真且愚蠢的你,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又消失了。

    仅仅存在一瞬间的想法,又变得毫无印象。

    飞坦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拿着手中的刀,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由几个大垃圾组成的破烂房子。

    “修一下刀。”

    你跟在他的身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墙上琳琅满目的各色武器,不过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共同点不完整。

    “小子,你从哪里捡来的小孩。”

    独眼的老头一眼便将目光移向你,和大部分的人一样,用打量物品的眼光衡量你的价值。

    “这是酬金”

    “不是。”还没来得及思考,他便立刻否认。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飞坦又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起来。

    以前从不觉得被当做物品打量有什么不对劲,此时你却感到不适的症状。

    不喜欢。

    你皱眉躲到飞坦的背后。

    说来也奇怪,在男孩醒来之前,你对他是仍旧保持着警惕。

    但当他的眼睛睁开与你对视时,对他就莫名的生出了几分信任。

    伸出手拽了拽他包扎着的衣角,比起原先,这件衣服要比他原来的坚韧许多,看着平平无奇,却意外地质量非凡。

    不然你也不会用这件礼物来包扎。

    “他有吃的。”

    你指了指的是男人柜子旁边的饼干,扭过头询问他“你要不要呀。”

    就在意你话音落下的时,原本不再关注你的独眼老头猛的抬起头,还算友善的目光迸发出强烈的杀心。

    “不需要。”

    在常年会有争斗的地方,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去杀一个工匠只为了几块饼干。

    虽然偶尔也会有例外,但目前他并不打算这样做,因为如果这个老头也死了,那他的刀就修不好了。

    最起码要等到他修好刀。

    飞坦漫不经心的想着,又拎起你走了出去。

    “现在带你去找吃的。”

    还有修理刀具需要用的报酬。

    “哦。”

    你不理解为什么他不去向大人要一点食物,根据人类社会学的观察与参考,绝大部分成年人对孩子都抱有善意,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独生老人。

    只是一点食物,幼崽只需要对长者发出请求,就可以得到了。

    也许是他的妈妈教过他,不能不劳而获

    你努力的寻找逻辑,最后终于说服了自己。

    并且更深一刻的意识到了面前的少年,究竟有多么的品德高尚。

    太善良了吧

    先是帮自己解决了麻烦,然后还带自己见一见可靠的长辈,知道自己没有吃饱之后,还主动的去寻找食物,并且这么小的年纪就选择自力更生。

    看向他的目光多出了几分敬佩。

    你突然走快了两步抓住了他的手。

    “加油”

    飞坦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这人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换做平常在自己烦躁时,有人在耳边不停的括噪,飞坦早就一刀抽上去让他们闭嘴。

    对。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尽管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他还是立刻掐住了你的脖子,将你死死的按在墙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你艰难的呼吸着,不明白自己是否是哪里伤害到他,或者说让他对你产生了敌意,面对他的质问只能茫然地摇摇头。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袭击大脑。

    你用力的抓住掐着脖子的那只手,才勉强发出了声音。

    “不要,不要这样。”

    “飞坦。”

    骤然停止。

    站在你身前的人立刻倾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飞坦波托欧。”

    女声回荡在小巷里,你的意识被抽离躯体,仿佛正在第三方观看着这一幅滑稽的场景。

    银发女孩抬起手,脖子上的淤青昭示着先前遭遇的不幸,脸上却挂着从未出现过的真实的笑容。

    “到我这里来呀。”

    好像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又好像被其他的人所操控,你觉得脑袋晕晕乎乎,肢体的动作与思想不受自己的控制。

    原本倒在地上的飞坦,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反而像是你,金色细长的瞳孔如同只能倒映出他人的镜面。

    “要保护好我。”

    你无法控制的这出这句话,而在最后一个发音落下时,你失去了意识,顺着背后的墙,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的好孩子。”

    遥远的女声在似梦非梦中轻声呼唤着你。

    身体好像回到了曾经浸泡的营养舱内,银色长发的女人透过玻璃想要触碰你,却无法得到你的回应。

    “我完美的”

    “完美的作品”

    不是的。

    就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你立刻反驳她。

    我是妈妈的孩子。

    我是妈妈深爱的孩子。

    “是啊,你当然是我深爱的孩子。”她没有反驳你,还是顺着你,向你倾诉,就像是热恋期的少女,语气中只有期待和执着。

    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永恒的”

    在后面的话语你已经听不清,但那不是想得到的答案,所以再一次的否认和抗拒。

    不是的。

    我是玛卡。

    你再一次反驳她,尽管不记得他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和你说话,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但你只记得一件事。

    玛卡,是妈妈的好孩子。

    “是,是我的好孩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终于从被迫休眠的状态里摆脱,而映入眼帘的便是重伤的妈妈 ,和躺在另一边的地面,生死不知的飞坦。

    四周的一切都化作了废墟,足以见先前战斗的激烈,四周的人早就能跑的都跑了。

    毕竟谁又不知道十一区的疯子波卡

    对。

    波卡。

    我的妈妈回来了。

    波卡的眼神不再清澈,曾经短暂出现过的理智也随之消失,将鲜血当做口红,涂满了整张口唇,鲜艳的红裙被壮硕的胸肌撑裂,里面缠满绷带,隐隐的渗出了血迹。

    “妈妈。”

    你不知如何形容。

    但如果让你做一个选择,那么希望永远让他这样抱着你,永远不会将目光从你身上离开。

    哪怕得到了幸福,完成任务。

    也绝对不要与他分离。

    你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产生了恐惧,又或许恐惧早就已经出现,只是不曾知晓,不曾感触。

    真可怕啊。

    害怕再也看不他,也害怕他如同之前那样,看向你的眼神不再充满母亲的温柔。

    我是妈妈,永恒的好孩子。

    妈妈也是我永恒的母亲。

    唯一与不可替代。

    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妈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你把头贴到波卡的胸口,期待他像英雄一样说出自己是如何打败了困难才找到了自己。

    “因为你是我的宝贝呀。”

    他温柔的摸了摸你的头,又小心翼翼的从自己背着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件全新的裙子。

    “看,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裙子啦。”

    鲜血染上纯蓝色的长裙,蓬松的长沙拖在地面沾染上黑色的灰土,拖地的大蝴蝶结在背部,就像大部分女孩都喜欢的泡泡裙一般。

    可爱,梦幻,

    你从未穿过这样的裙子,也从未表达过这样的喜好。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小心翼翼抬起头向妈妈。

    “这不是我的衣服,我不喜欢这样的裙子。”

    “是吗”

    他的脸上却不见半分的难过,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灿烂的笑容,眼中就像泛起星星点点的光。

    “果然你最喜欢这个了对吧,玛卡。”

    “我的宝贝,我的好孩子。”

    波卡似乎并不能听见你所说的话,粗暴的将衣服套在了你的身上,哪怕这件衣服对你而言实在是太过宽大,袖口都止不住的往下耷拉。

    “真漂亮呀,玛卡一直都是像公主一样可爱”他掐着你的腋下将你举起来,就像打量着一个漂亮的玩偶娃娃。

    “这是生日礼物呀,只有蛋糕的话也太寒酸了。”

    说着又将你轻轻的放下,双手捧着脸,丝毫不顾及手上残留的血迹,会不会沾染上脸上杂乱的妆容。

    “今天是你的生日呀,玛卡。”

    “不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妈妈。”

    你对自己的计算能力相当了解,和妈妈相遇的日子才短短的度过几天而已,更何况昨天才得到了生日的礼物。

    “妈妈是不会忘记的,等爸爸也来,我们就切蛋糕吧,爸爸给玛卡弄来一个很大很漂亮的蛋糕。”

    波卡自顾自的说着,脸上又露出笑容。

    你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明按照以往的程序来说,只需要反驳就好。

    “今天是你的生日呀,玛卡。”

    于是你这一次终于回答了波卡想要的话语,就像所有依恋母亲的孩子,乖巧可爱的抱住了他。

    “我最喜欢妈妈啦。”

    摇了摇他的肩膀,似乎在太阳的折射下,原本银色的头发也化作金色。

    “妈妈,我好期待生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