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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淼淼是临近下课时才发现虞礼流过鼻血了。
体育课在上午最后一节,老俞到底还是发了善心,早五分钟下课放大家提前去食堂吃饭了。
虞礼在离操场最近那幢教学楼一楼的洗手间,正在冲洗手上干涸的血渍,刚关上水龙头,门口就传来了池淼淼呼喊自己的声音。
“在呢”
虞礼拔高声音应了一声,走出洗手间,差点就和刚要进来的池淼淼撞上。
池淼淼是问了别的同学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跑过来,首先就是双手捧起虞礼的一顿仔细观察,见她确实没什么问题、脸色也还好后,眉心这才舒展了些。
“怎么忽然流鼻血呢,太累了吗。”池淼淼放下胳膊后顺势牵住她。
“我的手是湿的,”洗完之后还没来得及擦干,虞礼下意识想挣开,但没抽动,见池淼淼并不介意这才作罢,而后才回答道,“可能是有点上火吧。”
这是她刚才还坐在操场上时和江霖讨论出的、可能性最大的结果,自从前几天肠胃炎好了之后,柳婶在家总会时不时炖点滋补的汤水让她喝,也许是进补得稍微有点过头了这才导致上火。
江霖在卫生间外等着,虞礼出来的时候看到谢楚弈也在,大概是和池淼淼一起过来的。
虞礼刚和他们对视一眼,都没来得及和谢楚弈打招呼,就先一步被池淼淼强势地拉走了。
“走吧吃饭去了,等会儿下课食堂人就多了。”池淼淼边说边把懵懵懂懂的妹妹拖走。
两个女生走远五六米,谢楚弈才莫名看向旁边的江霖,十分不解“少爷,她刚才瞪你干嘛。”
指的是池淼淼刚才扫过来的那个看起来充满责备、甚至不太友善的眼神。
江霖唇角微微抽动“也瞪你了吧。”
因为感冒而嗓子哑的谢楚弈更无辜了“明显我是被顺便扫射连累的吧”
他这公鸭嗓实在难听,江霖不掩嫌弃地眯了眯眼“你这一感冒就跟回到变声期似的。”
谢楚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现在才开始变声。”
两个人无言了几秒。
江霖“你最好不是真的。”
谢楚弈“”
得出虞礼可能是因为上火才流鼻血这个结论后,江霖随手就给柳婶发了几条消息,本意只是想让柳婶别再变着法子煲汤了,结果柳婶的关注点完全放在虞礼流鼻血这事儿上。
于是在他们吃完午餐回到教室没多久、在午休开始之前,江霖收到阿丰发来的消息,说柳婶一定要他送点清火的茶过来,现在已经放在门卫处了,并把柳婶那句“一定让礼礼多喝点”的嘱托一同带到。
那还能怎么办。少爷放下手机,认命地当起了跑腿。
没想到柳婶口中的“一点茶”居然是满满一大壶,江霖拎起超大的保温壶后先看了眼壶身上的刻度,足足有2的容量。
虞礼虽然不想辜负柳婶的好意,但凭她自己怕是喝到明天也喝不完。
她打开盖子简单闻了一下,大概判断出金银花和菊花的清香,想着这茶对嗓子也有好处,便想分点给谢楚弈。
虞礼习惯地坐在江霖旁边的空座上,非常熟稔地从这张课桌底下拿出一叠干净的纸杯。
除了纸杯外,这张桌子的桌洞里还放了两大包湿纸巾、一条轻薄的毛巾毯、一只装了碘伏止痛药创可贴等药品的简易药箱、半包极酸的梅子糖
原本这个没人坐的空位一直默认归江霖所有,但现在可以说除了那个塞在角落里的充电宝属于他外,剩下所有东西其实都是不知不觉被虞礼逐渐放过来的。
哦,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半包糖也算是江霖的所有物,因为是虞礼送他他没吃完的。
可恶她这样不就等于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了吗
虞礼不小心多抽了两只纸杯出来,再放回去也不太卫生,便顺口询问江霖要不要也喝一点
“我不用了。”少爷状似冷酷地拒绝了,下一个动作是主动把她拿完后剩下的那叠纸杯放回桌洞里。
谢楚弈从前座转过来,接过虞礼从壶里到出来的第一杯热茶,而后惆怅地叹了口气。
连叹气的声音都是哑哑的。
他就算嗓子变成这样了也还是坚持说很多话,虞礼觉得他喉咙发炎应该很疼才对,不是很理解他怎么还能做到话痨的。
“要怪就怪这次降温太突然了,”谢楚弈吹了吹杯口的热气,茶还没喝上一口呢,就开始愤愤地叭叭,“早不降晚不降,偏偏挑我去旅游、除了短袖什么都没带的时候降海边那风大得,我人都快被吹傻了”
他国庆的时候还是挑了三天坚持去看海了,突然降温当天人还在沙滩上吹了半天海风,就这种近乎于作死的行为,不感冒才稀奇。
虞礼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桌上最后剩下的那只纸杯空着。
谢楚弈继续吹着热气,虞礼也在等茶水放凉一会儿,他们似乎在怕烫这件事上不谋而合,总之都快过去一分钟了,两个人加起来还没喝进去一口。
江霖把那只空纸杯握在手里,虞礼还以为他改变主意又想喝了,随即便听他说“把内同样重感冒的也叫过来一块儿喝吧。”
他说得好神秘,虞礼一时都没听懂“是谁呀”
谢楚弈倒是默契十足一下就懂了,笑道“还能有谁,范弛呗。”
毕竟他去海边可是拉着范弛一起去的。
虞礼还不知道原来范弛也感冒了,但一想也很正常,只无奈地抿了下唇“还好你没带邹茵一起去。”否则怕是也免不了生病这一遭。
她忽然提到邹茵的名字,谢楚弈和江霖瞬间都愣了一下。
江霖率先接了句“你不知道”
虞礼感到莫名“知道什么”
“就是,”他迟疑半秒,还是几乎脱口,“老谢分手了啊。”
“
”
虞礼睁大眼看着江霖“啊”
于是江霖看向谢楚弈“啊。”
身为事件中心人物的谢楚弈“啊”
诡异的对话后。
虞礼总算消化理解了这个突来的事实,怔怔地“分分手了啊。”
理解是理解了,但要完全接受似乎还没那么快。
突然,实在是太突然了,明明之前他们感情那么好。
为什么会分手呢什么时候分手的呢为什么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呢
谢楚弈屈指蹭了下鼻子,有意轻松道“分了,早分了,怎么邹茵没告诉你啊。”
后半句用了玩笑的口吻,但虞礼一时难以笑出来,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甚至她们偶尔在微信上还会聊几句,虞礼一直没察觉对方有什么变化。
谢楚弈更觉好笑“妹妹啊,我都跟你一桌吃了这么长时间的午餐了。”
以前可都是跑去跟对象一起吃的。
闻言虞礼略感尴尬“我以为你们只是普通的吵架。”就是吵得时间长了点。
其实仔细想想,貌似也能窥见端倪。
比如确实好久没看到邹茵在谢楚弈的朋友圈点赞或评论了,在学校里也没再看到他们俩有什么互动过。
看出她似乎有些惋惜和低落,江霖下意识说了句“没事儿,都过去了,他俩也算和平分手,没闹的太僵。”
谢楚弈也紧跟着附和“是啊,哎其实分手也很正常啊,校园恋爱嘛,谈不出什么轰轰烈烈,新鲜感一过就分了,毕竟能有几对真的走到最后啊啊。”
最后那个“啊”字是吃痛喊出来的。
因为被少爷在桌子底下偷偷踹了一脚。
接收到警告的眼神后,谢楚弈自知多嘴,于是噤声后端起纸杯将热茶一饮而尽,末了将空杯倒扣了一下,示意这算自罚一杯了啊。
江霖懒得理他,看向虞礼,看到她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后举起保温壶为谢楚弈又续了一杯茶。
“不是要叫范弛来吗”她倒完后说。
江霖这才想起来似的,又踹了前面人一脚,颐指气使般发号施令“去叫啊。”
那发条信息不就行了么。谢楚弈虽然如是腹诽,最后还是好脾气地连连说“行”,拍拍裤腿起身便麻利地去了。
国庆之后高三的放学时间有所调整,比原来推迟了四十分钟,相当于一节课的时间。
同时晚上也开始增设自习时间,不过晚自习并不是强制性的,虽然会有老师看管,但基本上还是留给大家写作业或自行复习为主。
话虽如此,据夏涟漪说,每天来上晚自习的同学也挺多的,他们班教室大概能坐满三分之二呢。
虞礼原本也隐隐动了想来的心思,可这样就要麻烦阿丰大哥晚上再来接送自己,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拒绝就是了。
她犹豫着询问江
霖的想法,却听少爷想都不想直接说“晚自习有什么好来的,又不讲课也不考试的。”
“但是大家能来的都来了。”虞礼说。
这种感觉就好像做一道附加题,而且是那种能力范围内、但有点繁琐的附加题。
表面上看做对了加分,做错了或者不做也不会扣分。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讲,如果绝大多数人都做对加分了,那么剩下少数没做的人不就等同于“扣分”么。
江霖听了会儿,没被她带偏,反而听乐了“这哪儿一样了,你得搞清楚咱参加晚自习的目的是什么,但凡这是强制的、或者有老师明确说他要在晚上讲课,那咱不来可能是亏。可现在情况就是来写作业的,那在哪儿写不是写,是家里坐着不舒服还是你非得苦一苦自己啊”
那倒也是。
虞礼被他三言两语说服了,便也没再纠结这件事。
江霖则好像是为了让她对于“在家写作业有多舒服”有更深刻的认知,晚上又是主动端茶又是主动拿水果的,还特意给她那张椅子多铺了层柔软的毯子,本来就很软了,虞礼再坐上去感觉就像陷进了云里。
江霖趁机又往她怀里塞了个软乎乎的玩偶熊。
这熊还是他前段时间非向虞礼讨来的,理由是她房间玩偶那么多、分他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是很不讲道理的强盗言论,但虞礼还是大方给了,还特意挑了个自己觉得抱着很舒服的可爱小熊送给他。
虞礼眯着眼抱了一小会儿,很快清醒回来,果断把小熊递还回去了。顺便起身把身下垫着的柔软毯子拿掉,靠枕也换了个稍硬些的。
“虽然是这样,可是太舒服也是不可以的”她边折着小毯子边很是严肃地提醒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