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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间似乎产生了一些微妙的隔阂。
送礼物收礼物本该是开开心心的事,过程发展却出乎预料的糟糕。
江霖心里堵着气,仅仅克制着没有将情绪直白外泄就已经很不容易。
虞礼虽然隔天一大早就在餐桌上对他道了歉,可除了换来对方一句生硬的“没事”外,似乎并没有将矛盾妥善解决。江霖依旧面无表情,很明显地拒绝与她对视,也很少出声交流。
这几天虞礼本来就消沉,原本江霖时不时发起新鲜的话题,还能引她多说点话,现在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了,餐桌上就只剩下瓷质餐具偶尔碰撞的声音。
微妙的气氛连柳婶都看出来了。
不过柳婶不清楚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况且也向来觉得两个孩子之间偶尔闹点小矛盾也很正常,因而并没有想刻意插足调和,只是在他们安静吃完早餐准备上学去之前,将打包好的双层保鲜盒递给江霖,里面装的是刚切好的梨块。
“秋天多吃梨是好的,能预防秋燥。”柳婶叮嘱他,“和礼礼一人一盒啊。”
江霖拎着保鲜盒答应了一声。
一回头,虞礼站在连通车库的门边等自己,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过来。
有时候眼神也能说话。
但江霖还是立刻偏头避开了,生怕多跟她对视一秒就要忍不住心软。
他当然还在生气。
就算她十分钟前刚温声软语地说了“对不起”。
光对不起有什么用。
她根本就没理解到点子上
虞礼是想解释的,可江霖看起来一副暂时拒绝沟通的态度,上了车不是闭目养神就是扭头故意去看窗外风景,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找不到。
想跟他解释,自己昨晚那句“不要再做了,太浪费时间也没有太大意义”的意思是,现在备考时间都那么宝贵,他花那么多时间在学习以外的事情上是浪费他自己复习的时间。虞礼更不希望江霖因为她而浪费时间精力,没有意义、更不值得。
可明明想得很清晰,解释的说辞出口时却总是莫名词不达意。
也难怪他那么生气。
虽然实际上江霖最不爽的点在于她没有给出自己最希望得到的反馈。
花时间、花精力、就算是手指受了点小伤,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心甘情愿的做这些,目的是想让她感到惊喜和高兴,想让她从这段消沉的情绪中缓解出来,总之想让她开心一点。
可江霖得到的反馈却是她皱眉说的一句“浪费时间、没有意义”。
换谁来都会生气吧。
气过之后又感觉很扫兴,更感觉到汩汩的难过。
“我昨天就说吧,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要折磨自己买个现成的礼物多直接还没那么多事儿”
得知大概来龙去脉的谢楚弈第一时间为少爷送上亲切的冷嘲热讽。
“我是来听你马后炮的”江霖冷漠地把自己一叠作业拍给他,让他帮自己往前传。
谢楚弈传完作业,很快又转过来,莫名兴致勃勃“哎呀不管怎么说,我肯定是坚定站在兄弟这边的啊。”
江霖视线朝虞礼那边匆匆眺了眼,收回目光,对谢楚弈挑眉“所以你说她有多过分。”
“那简直太过分了”谢楚弈拿出自己擅长的做作演技,演出一副强烈的同仇敌忾,情绪高涨到就差上手拍桌了,“她怎么能这样好心好意还不领情我看就是给她惯的惯得无法无天”
他每句话每个字都喊得饱满,情绪夸张得像演话剧。
说完后本以为会得到少爷满意的认同。
结果江霖沉默了一会儿,反而冷静沉吟“其实也不完全怪她,是我自己要送她礼物,又不是她主动要的。”
谢楚弈“”
“而且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她哪里有被惯坏的样子,没有比她更乖的了。”
谢楚弈“”
哦,要我说“她有多过分”的是你。
结果我真说了以后,开始护短反驳我的也是你。
恋爱脑的话是压根听不了一点
谢楚弈呵呵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了,赶紧跟妹妹和好去呗。”
“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脾气”江霖又换上一副冷酷的表情。
这人变脸速度之快令谢楚弈咋舌。
“”
“,”江霖微微颔首,“当然得晾晾她,我怎么可能马上理她,起码得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谢楚弈吃一堑长一智,没马上下定论,而是继续呵呵着多问了句“那少爷是准备和妹妹冷战几天啊”
江霖听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几天到中午吃饭就差不多了啊,明天可是她生日。”
谢楚弈再次“”
就知道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太明显,江霖挑眉问他怎么了。
对于眼前这位没原则又不自知的少爷,谢楚弈扯出一抹虚假的微笑,笃定自己是预言家“说真的,我都不敢细想哥们你未来会昏头到什么程度。”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
少爷想是想的趁中午吃饭的时候找机会抛个台阶出来,慢慢跟虞礼恢复对话,其实这一茬说简单也就简单过去了。
虽然还是心有不满,还是想要较真,可谁让她明天过生日呢。
江霖想到上个月自己生日时虞礼曾提过的那句“寿星最大嘛”,无奈地微微弯唇,那还能怎么办,马上就要她最大了嘛。
何况和她置气,他自己也不舒服。
江霖心里都已经成功说服自己了,甚至都找好了原谅她的理由,结果上午最后一节课前的课间,从教室后面走过的夏涟漪路过江霖座位时突然留下一张纸条。
纸张一看就是从作
业本上撕下来的,整齐叠了三叠,江霖莫名地拆开,看到横格线上清秀整齐的熟悉字迹,一眼就认出了是虞礼写的。
居然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纸,都赶得上一篇小作文了。
江霖下意识正襟危坐,捏着薄薄的纸张,从默读第一句话开始心里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卡在上课铃响之前终于读完最后一个字。
而后缓缓深吸了口气。
谢楚弈转过来想跟他要支多余的红笔,还没开口就被少爷黑测测的脸色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江霖将那张小作文按照原先的折痕折回去,纸张在他手里发出窸窣声。
“我改主意了。”他沉声。
趁着老师还没走进教室,谢楚弈飞快地追问“啥”
“我拒绝中午就原谅虞礼了,”江霖愤愤地将手里的折好的纸张胡乱塞进桌洞,看起来是真的没好气,挤着齿缝宣布,“晚上再说”
谢楚弈“”
大哥这有什么区别啊
事实上虞礼只是将自己本来的想法写了下来而已。
她觉得自己讲不清楚、江霖看起来又不是很愿意和她沟通,便只好将想表达的写下来给他看。
虞礼自认为写得很清晰了,除了解释自己昨晚的口不择言外,也论证了他做那种礼物有多耗费精力、浪费的那些时间于他而言是多大的损失,为了江霖自己好,虞礼都真心希望他不要再做了。
教室后面的黑板报早就不再花里胡哨,而是换成四个简单的大字高三必胜
两侧白墙分别贴着数条红色的警句,例如“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天波易谢,寸暑难留”、“春光不自留,莫怪东风恶”等等。
包括几乎每天都有老师在课堂上苦口婆心地鼓励大家相似的话语“你们现在要好好珍惜每分每秒,不要懈怠,还以为高考很远吗其实近在眼前了啊就算很累了也要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尘埃未定、不进则退啊”
周遭所有的一切早就都在提醒虞礼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了,只是她最近才真的感觉到那股急迫感扑面而来。
在这次考试滑坡退步后。
这次的失利仿佛罩下一只巨大的钟,尽管大可自我安慰没考好主要归咎于外在因素,然警钟还是急促地敲响了。
又响又急,节奏越来越快。虞礼尝试着想要跟上钟声,却感觉格外吃力困难,发现自己无法适应新的节奏,这才愈发沮丧。明明是相对擅长的领域,却突然间连让自己满意都无法做到,继而便是油然而生的惶恐与焦虑。
越是如此,便越是深感时间紧张。
便越是对江霖这种明显浪费时间的行为感到忧虑。
托夏涟漪帮忙转交的那张纸条并没有得到江霖的回复,甚至在学校一整天,江霖对自己都有点爱答不理。
可她明明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为什么他还是在生气呢。
虞礼一方面想不通,另一方面又觉得有点委屈。
最适合倾诉的池淼淼这一整周都没来学校,也让虞礼时常感到心里空了一块,池淼淼去哪儿了、在做什么,她通通一概不知。每次看向身边空荡荡的座位,担忧和淡淡的寂寥总是同时升起。
种种因素叠加,原本只有一点点委屈的心情也开始膨胀,乱七八糟的情绪倾泻而出、无所遁形,最后虞礼自己也不太高兴了。
于是和江霖两个人真的演变成了起矛盾的冷战状态。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先说话,僵持的气氛直到晚餐结束都没恢复。
说实话江霖早就觉得这份“冷战”超出预期了。
下午想着回家车上就可以缓和气氛了,车上无果,那就晚上吃饭的时候找机会破个冰,餐桌上依旧无果。
最后他把希望寄托在晚上的学习时间上,一块儿写作业,那讲题时总免不了要沟通交流吧
打定主意,江霖特意将自己房门大开等着虞礼过来,他自认为这是个明显求和的信号。
等了一会儿,听到上楼梯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听到虞礼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步子慢慢靠近、再靠近
然后是隔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江霖一愣。
再然后是隔壁房门啪嗒关上的声音。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江霖眼睛缓缓睁大、睁大、再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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