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听电话的耳廓连同下面的肩颈, 隔着一扇门被少年呼出的热气烫到,生理性的一片酥痒。
她自从当年跟他分开之后,对人的态度越来越疏离, 听到最多的评价就是独立, 清孤, 美但难以走近, 不可冒犯亵渎, 即使是谈过恋爱的男朋友,也几乎不会有机会给她“性感”这样的形容。
这条短片她确实是冲着勾引陆尽燃拍的, 也是她第一次露出自己这样一面, 相对于擅长展现“欲”的专业女演员,她其实并不熟练, 全靠理论技巧,但
陆尽燃全部接收到了。
从他乖巧嘴里说出的“性感”,意料之外的极具冲击力。
盛檀深呼吸,拍了下陆尽燃的房门:“我听不清, 你开门, 我在外面,你直接当面跟我说。”
她怀疑陆尽燃这样的语气,可能是对她有反应的, 她当场抓到他的失态,就能顺理成章认定他对她明确动心了。
陆尽燃身体卷在乱糟糟的被子里,鬓发有汗, 血液呼啸汇聚在头上, 颈边动脉剧烈地跳,也向下疯涌,他硬到炙疼。
她现在要是看到, 他就会变成一个不用再费心的到手猎物,更快失去价值。
陆尽燃半撑起身,电视上的光影忽明忽暗滑过他的脸,手机外放的声音和短片里叫“宝贝”的声音重叠,勾着他理智瓦解。
他微红的眼睛盯着门口。
短片是盛檀特意拍给他看的,她把自己塑造成女朋友的角色,对着画面外的“男友”肆意撩拨,给他看最娇柔最私密的一面,邀对方享受这种亲密。
这是她用来哄他上钩的工具,但是不是也曾经是她跟某个男朋友真实发生的日常。
她确实这样爱过别人,全身心亲近过别人。
他处心积虑才得到的一枚钓钩,着了魔反反复复看的诱饵,也许是她男朋友亲身经历过的事实。
不能想,类似这样的细节,每一次不受控地出现在脑子里,都在抽筋剥骨一样他,把心踩成烂泥。
当初他第一次跟她闹脾气吵架,就是因为嫉妒,刚上高二的那个秋天,她给他做家教的时候走神,对着手机温柔地笑,她从没有那样对他笑过,他不敢问,整夜整夜睡不着,等她再来的时候,手机放在桌上忘了锁屏,他看到那个男人给她发的微信:“檀檀,周六下午我接你去看画展。”
直面事实那一刻的感受,直到现在还活在他的身体里,他那时还不会伪装,闹了别扭,拼命要求她周六去学校看他打球赛。
她嗓音清润,摇头不同意,说有约了,他看见自己内里在病态地流血,害怕,苦涩,醋意一口口咬坏他,后来她心软,才笑着说,你要是能拿到奖杯,我就尽量去看你。
他从不参加学校的那种球赛,因为她松口答应,他那天的表现吓到同学,最后他全身汗湿拎着奖杯找遍全场,她没有来,他淋着雨跑出去,冲到办画展的艺术馆门口,看到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他给她撑伞,她穿连衣裙,化淡妆,跟狼狈的他像是在两个永远无法相交的世界。
她看到他了,跑过来,他转身走,怕她追上,更怕她追不上,全身的骨头像要在她靠近的脚步声里断掉。
他拒绝她碰触,淋湿的眼睛恶狠狠看她,等她伸手摸他头发,叫他阿燃,他又变成她脚边的狗,整个碎掉,发着抖拼不成一个正常的人。
他连一句等他长大都不配说,说了,她就再也不会管他了。
后来她一次两次约会,他都亲眼目睹。
现在,他终于成为她的例外,她专注凝视的对象,他却还是画地为牢,成倍地被那些她与别人有关的过往上刑。
陆尽燃克制着要溢过闸门的冲动,强迫自己倒回床上,慢慢蜷起身,缩成一团,手里攥住的床单被汗浸湿,发出的撕扯破裂声被浊重吐息掩盖住。
盛檀。
我疼。
好疼好疼。
身体控制不了为你胀痛。
胸口里都是孔洞,也疼得喘不过气。
你能不能真的喜欢我一点,不要到手了用完了就丢掉。
能不能没有其他人,来抱抱我。
只抱我。
“阿燃怎么还不开门”
陆尽燃看着手机上盛檀的名字,他如果去开门,她过来碰他,他真的会忍不住。
忍不住对她做太多肖想已久的恶事。
陆尽燃把手机放到干涸的唇边:“不想开门。”
盛檀意想不到他这样的回答:“嗯”
陆尽燃注视着电视上釉白的女体,口吻赧然,慌乱失措:“姐姐短片里跟我熟悉的样子反差太大了,我需要适应,现在马上见你,会很不好意思。”
他软声央求:“啊救救我我没看过这么刺激的视频,只看了个开头就暂停了,我得提高自己接受程度才能把它看完,你给我一点时间。”
盛檀在门外从震惊到啼笑皆非。
门板隔音还不错,她听不见里面具体的动静。
所以他说的“性感”,就因为看了个开头拉拉链或者换衣服那他这种语气也多半不是起反应,是难为情呢是吧
这纯情小孩儿能不能长进点啊
三楼还住着剧组的人,盛檀又没法强行破门而入,而且视频不看完整,确实火候不太够,她总不能摁着他一起看吧。
小狗总能在不可思议的地方表现出难撩。
这是逼她对他更直接。
盛檀问:“今晚不能见我,明天就能了”
陆尽燃在听筒里连着“嗯嗯”两声,乖得不行:“我一晚上就能把自己调整好,明天见你一定”
“一定怎么样”
她听出他又埋进被子里了,闷闷跟她承诺:“一定不脸红。”
盛檀怀疑自己拍短片这事是失败的,对待陆尽燃这种刚开窍的小狗,就要面对面掌控他的反应,不能迂回。
隔天清早片场,盛檀好整以暇等着化完妆的陆尽燃上镜,结果可好,口口声声说不会脸红的某人,一见她,血色快漫到锁骨了,特意化的杀人妆都盖不住,让江奕调侃燃燃是不是昨晚偷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下盛檀也难免有点耳热,她镇定地手指抵唇轻咳一声,把现场拉回工作状态。
陆尽燃入镜前还是不禁逗的纯真少年,一开拍,立刻成为那个死水一样收割人命的苏白。
拍到人物表情特写的时候,摄像师抓不准感觉,盛檀上手自己掌镜,她推摄像机到陆尽燃面前,取景框里是他无可挑剔的脸。
很奇怪,这张脸不单单是视觉冲击的漂亮锋利,比如那种空洞的精修海报,他出现在电影镜头里,竟然有挖不尽的稠重故事感,不用台词,一个眼神就够把身经百战的她扯进漩涡。
他在镜头外是一池清透静水。
在苏白的外壳下,他是无底的寒潭,对他一脚陷落,就再没有回头路。
盛檀承认自己被陆尽燃的表现力勾得要命。
没有任何一个导演,能抵抗镜头下无可替代的灵感缪斯。
她为天选的苏白折服,离陆尽燃太近的拍摄角度里,他好像把她对这个人物和故事所有的情感都烧起来,让她某些瞬间产生恍惚,她就是被他付出一切去恋慕的沈秋。
两天后,棚屋区的全部戏份顺利结束,进度比预计提前一天,全组收整行装返回京市,后面的校园和室内都是重点。
而拍摄地更换,代表苏白的那场自渎戏也快到了。
因为多了一天时间,盛檀给全组临时放了个短假。
她跟大家在半路分开,了无痕迹把跟她同乘一辆车的陆尽燃也给悄悄顺走,毕竟小狗没家,这个寒假里她都是他的负责人。
盛檀再回京市,跟参加寿宴那天的心情截然不同,之前暂时扔脑后的那些糟心现实,怨怼仇恨,在熟悉的街景里都重新复活。
盛檀看了眼身旁的陆尽燃,今晚一起回家住,她对他做什么都天时地利。
车开进京市市区,傍晚六点半,深冬的天已经黑了,路灯连成河,堵车严重。
司机在征求过盛檀的意见后,打开了车里的广播频道。
先是一段天气预警,预测今晚京市有暴雪,建议减少出行,司机趁着车行缓慢,又调了几个频道,切到财经对话节目。
主持人正好在跟搭档说:“今天下午中昱集团副董陆煊突发急病入院,不知道对集团有没有影响。”
节目氛围没那么严肃,搭档闲聊:“听小道消息说陆煊从小就身体很不好,以陆家这种家庭,其实应该再多要个孩子分担吧,能力不会比哥哥差。”
主持人赞同:“确实是这样,不知道陆明铂怎么考虑的,就陆煊这一个经常住院的长子,以后中昱集团这么大的家业能撑住吗。”
搭档赶紧叫停:“行了行了,打住,再聊下去,咱节目要没了,谁不知道陆明铂疼儿子,疼得恨不得给陆煊摘星摘月。”
红灯变绿,路上拥堵疏通,车继续往前开。
陆尽燃听着节目,目光毫无温度停在窗外浮华的街景上,暗色玻璃映着他五官,线条显出凌厉森然。
直到他手腕被温热的指尖碰了碰,他眼底风干的灰烬像被吹开,热度上涌,转头看向盛檀的时候,完全变回她最熟悉的乖崽模样。
“你饿吗”盛檀问。
陆尽燃摇头。
盛檀说:“要是不饿,我就让司机绕段路。”
前面再过两个路口就是南湖湾别墅区,从跟盛君和水火不容开始,她有段时间没回去看了,有点放心不下,今天这个路线正好经过,只是别墅区太大,开到自家门前还要一段距离,需要绕一会儿。
陆尽燃没异议,盛檀就交代了司机,话刚说完,她手机响了,来电人显示杜阿姨。
盛檀皱了下眉,杜阿姨是南湖湾别墅的邻居,住前面那栋,从窗户能看见她家,以前妈妈在世时结下一点情谊,这两年她不在,杜阿姨会帮她看看家,有事打电话。
现在她打来,肯定是出状况了。
盛檀接起,杜阿姨开口就问:“檀檀,你回南湖湾了”
“在路上,正准备回去,”盛檀察觉不对,“怎么了吗”
杜阿姨说:“那就奇怪了,我看你家里房子亮灯了,好像还挺热闹,等会儿我上二楼窗户看看啊”
“哎,院子里那是你爸”噔噔脚步声后,她提高音量,“还带个女的他二婚了”
盛檀有所预感的脑中嗡一声。
盛君和不在疗养院,带蒋曼回南湖湾别墅干什么趁她出去拍摄,这就要领着新欢进门了
盛檀自己没意识到手在颤,等忽然落进了烫人的掌心里,被用力包裹住,她才冷静下来回过神。
别顾着生气。
别这个时候冲动。
在盛君和给她介绍蒋曼的那刻,就早晚会有这一天,她要对盛君和做的事,也不是歇斯底里做无用争吵。
她的报复工具就在身旁。
只是时候还没到,再等一段才能彻底摊牌,让盛君和跟蒋曼反目,现在她应该按兵不动,甚至粉饰太平。
目前越平和,她跟陆尽燃关系曝光那天就越刺激。
不过今天,可以先给他来点开胃菜。
盛檀反手抓住陆尽燃,给盛君和打电话,那边迟了半天才试探接起:“檀檀,你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上回因为闻董的事你生气走了,我还以为”
盛檀冷笑:“父女哪有隔夜仇,我回京市了,路过南湖湾,正要去看看。”
听筒里传出东西掉地的声响,盛君和不安说:“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回家吧,要是有事物业会联系。”
“是吗,”盛檀靠向椅背,看着车拐进南湖湾大门,“物业不会告诉我,我爸带着未婚妻趁我不在偷偷回来。”
盛檀说完,果断把电话一挂,扭头望向一脸无辜的陆尽燃,笑了笑:“阿燃,跟你妈见面,你还敢对姐姐亲近吗。”
她没指望小白兔能回答,等车停在别墅门口,她准备推开车门的关头,陆尽燃猝不及防倾身过来,唇几乎压着她耳边,只说了一个字:“敢。”
五分钟后,南湖湾a19栋别墅客厅里鸦雀无声。
盛君和板正地坐在沙发上直喘粗气,片刻后破罐破摔地搂住蒋曼,沉声说:“既然你带弟弟回来了,就坐下一起好好吃顿饭,这房子装修可都是你妈经心的,你要是砸了可别后悔。”
盛檀摁下怒火,听他提妈妈一次,厌憎恶心就更重一层,她扯了扯唇角:“我要想砸,就不会心平气和进门了。”
她手在大衣口袋里攥成拳:“你们今晚是要住这儿不回疗养院了”
盛君和见她没那么激烈,以为她准备接受了,人也跟着放松下来:“腿好多了,就带你蒋阿姨回来认认门,我们今天先住一楼客房,等结了婚再上三楼主卧,住之前会重新翻修,你不用担心用你妈的东西。”
盛檀深深呼吸才能忍下来。
带女人住她妈妈的家,她妈妈的主卧,还要把一切痕迹都抹掉。
蒋曼一直瞄着陆尽燃的脸色,趁机打圆场:“先先吃饭吧,这还是咱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阿姨做了不少菜,还买了蛋糕,檀檀快过来尝尝。”
餐厅的圆桌上摆满盘子,盛君和话里话外想提闻祁,被盛檀怼回去,让他断了白日梦。
等气氛怪异地吃过一旬,蒋曼把买来过二人世界的蓝莓蛋糕切开,一人手边放了一块,拘谨地笑着说:“檀檀,我这还是听你爸说过,你从小就最爱吃蓝莓蛋糕,才买的。”
盛檀面无表情舀了一勺。
盛君和见盛檀没发脾气,父亲架子又摆出来:“别顾着自己,让你弟也吃,你说你,带着好好一个大学生拍什么电影,娱乐圈多乱啊我看你弟都不怎么说话,是不是你总欺负他。”
“燃燃以后就是你亲弟弟,都得在一个户口本上,是一家人,”盛君和强调,又朝陆尽燃放柔语气,“燃燃,别怕你姐。”
陆尽燃无害地弯了弯眸:“我姐姐对我很好,我不吃,是因为第一口要给她。”
说完,陆尽燃在饭桌上当着盛君和跟蒋曼的面,拿勺子舀了自己的蛋糕,动作自然熟练地递到了身旁盛檀的嘴边。
盛檀抬眼,看见蒋曼手里的筷子一松掉下去,正慌忙捡,盛君和神情也隐隐凝固住。
她畅快地一笑,偏了偏头,张口接住陆尽燃的勺子,吃下他喂的蛋糕,目光转到他脸上,挑眉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陆尽燃又舀了一勺。
他这次把蛋糕送向自己,停在微湿的唇缝前,眼睫垂下去。
盛檀以为他顾虑蒋曼,存心支着脸颊问:“嫌弃姐姐用过了”
陆尽燃摇头,把蛋糕放进口中,没怎么咀嚼直接咽下去,唇舌在盛檀用过的勺子上亲密相贴。
“盛檀你怎么”
眼看着盛君和脸色异样地要发难,盛檀把餐具一推,拉着陆尽燃起身:“行了,你不是想看我们姐弟情深吗,还挑什么刺,今天到此为止,我跟弟弟还得回家。”
正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来的狂风骤然吹响落地窗玻璃,在窗缝中发出凄厉嚎叫。
盛檀过去把帘子一拉,外面竟然已经暴雪纷飞,吃饭这不到一小时的功夫,积雪至少没过脚腕,势头还在持续加大。
别说叫车,这种天气自己开车也走不出别墅区大门。
盛檀翻看了一下天气预报,直到凌晨都显示暴雪预警,今晚看来别想走了,怪她没把车上广播里的话当回事。
她放下窗帘,回头说了一句:“晚上走不了了,我睡我二楼的房间,阿燃跟我上去,住隔壁客房。”
保姆出来收拾餐桌,盛檀不想再看盛君和的嘴脸,转身上楼,陆尽燃低声说:“姐姐,我晚一点上去。”
盛檀猜他跟蒋曼有话说,毕竟母子,她不置可否“嗯”了声,走到二楼后,她朝上面三楼主卧看了看,忍不住对妈妈的思念,又继续往上走。
保姆整理好就回房了,盛君和的腿还不是很方便,蒋曼把他送进一楼客房,又找理由出来。
她穿过客厅,在一楼最偏僻的一个洗手间外站住,诧异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呕吐声。
是陆尽燃
蒋曼第一反应是自己做的东西有问题,忙轻轻敲门,一张口才发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合适。
多年前她刚被陆明铂选中,进那套房子照顾才四岁的陆尽燃时,她很土地叫他小少爷,被男孩子幽冷的黑瞳望过来,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后来她壮着胆自顾自叫他“燃燃”,但那时他年纪小,如今再见,她非常清楚,这个孩子不但没有变正常,当初所有的早慧,阴戾和可怕都在跟他共生,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眼睛。
可无论如何,陆尽燃再危险,他确实救过她,在当年她儿子生命垂危缺钱的危难时,他甩给她想象不到的巨款,她永远亏欠。
所以她跟盛君和恋爱后,陆尽燃找上她,要以她儿子的身份进盛家的时候,她虽然不懂原因,还是无条件答应。
连盛君和也不知道陆尽燃跟她的真实关系。
如今看来,陆尽燃完全是为了盛檀吗。
蒋曼又敲了敲,硬着头皮叫:“燃燃,你没事吧。”
很快门被拉开,陆尽燃眼角有血丝,嘴唇仔细清理过,漱口多次导致唇色很红,他说:“对蓝莓蛋糕的应激反应。”
蒋曼一愣,应激这不是盛檀最爱吃的他不应该排斥啊。
“对不起啊,不该给你的,”蒋曼讷讷道歉,“我看新闻,你哥又住院了,你爸妈不会再强迫你回陆家吧。”
陆尽燃一言不发。
“高中那年他们强行带你走,你命都要没了,还烧烧炭,”她嘴边自杀那两个字不敢说,“要不是你实在情况太不好,他们也不可能还让我去照顾你。”
“你后来拼命跑回京市要看的人,为保她才接受你父母操纵三年,还宁愿给他们给他们下跪的那个人,”蒋曼憋不住趁机问,“就是盛檀吗。”
蒋曼还清晰记得那天大雨,她吓得躲在保姆间,从门缝里看到陆家那对永远脸色冷漠的父母,对陆尽燃说:“不是骨头硬吗,不是不服软吗,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你想保她,就先跪下让我看看当儿子的态度。”
蒋曼身上一抖,见陆尽燃一直不说话,什么也不敢再问了,唯恐他动怒。
陆尽燃往外走,经过她时,声音极淡,漠然吩咐:“做好你份内的事,看住盛君和。”
盛檀坐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翻看在三楼主卧找到的档案袋,里面是妈妈住院期间的各种化验检查单,当时她对盛君和过分信任,这些都是他整理的,她还没系统地看过。
盛君和把它随意夹在书柜里,估计早就忘了。
盛檀翻到一小半,终于听见陆尽燃上楼的声音,她把档案又装回袋子放进包里,起身打开房门。
她一眼发现陆尽燃异样,抬手摸了下他眼睛:“怎么有点红,跟你妈吵架”
“没有,”陆尽燃看着她说,“可能过敏,没事。”
盛檀勾住他指节,把他带到隔壁房间,里面设施一应俱全。
她简单扫一眼,并不需要太上心检查,因为这个暴风雪的晚上,她根本就没打算让陆尽燃在这间房过夜。
在棚户区不方便,他纯也就纯了,对于短片不肯正面回应,也由他去了。
但回到京市,在盛君和咄咄逼人的情况下,她没耐心再跟他循序渐进慢慢来。
她要的就是他最快陷落。
含蓄的不行,那就直白的,看他还怎么躲。
喂个蛋糕盛君和都看不惯,等他知道她是怎么玩这个便宜弟弟的,看他疯不疯。
盛檀温声交代陆尽燃两句,就要回自己房间准备,她刚扭过身,肩膀被他轻轻扣住,少年干净的怀抱不敢太用力,从后面半困住她,头低下来,摩挲她发顶。
“新环境,我有点紧张。”
盛檀问:“撒娇,还是想让我陪你”
陆尽燃像被激到,忙向后退开以证清白,邀请的暗示已经给完,他又回到稚嫩新手的状态里:“都不是,是怕你因为父母关系,厌恶我了。”
盛檀翘了翘唇。
什么厌恶,需要还来不及。
她装作若无其事回房,把门虚掩着,然后拉开箱子,找出单独放好的睡裙走进浴室。
这间房面积大,里面有独立浴室和衣帽间,浴室的位置就在房间一进来的门口。
浴室的玻璃门,和她的房门,距离极近,而浴室又刚好和隔壁客房相连。
她在这儿干什么,弄出点响动,陆尽燃都能清晰听见。
盛檀开花洒洗澡,故意把声音弄大,沐浴液是沁人的花果香,占满暖热空间。
她洗完只简单擦了擦,长发半湿的披散开,穿上跟短片里同一件黑色吊带短裙,胸口被滴下来的水珠洇湿。
盛檀站在镜子前看自己,水汽模糊,她伸手拂开,仍然觉得面目可憎。
她恶劣透了。
盛檀淡笑,忽略心脏从刚才开始就已然变奏的跳动,拎起洗手台上一瓶玻璃质地的乳液,选好位置,手指一放,让它重重落地。
“砰”的砸碎声里,她适时发出吓到的惊呼,同时手抚了下颈边。
还是有意外的,瓶子边缘撞到了洗手台,导致半空就裂了一点,有个碎片飞过她脖子,刮出一道小口,有点刺疼。
隔壁立刻响起急促脚步,陆尽燃好像两三秒就赶到她门外,他叫她,她故意不出声,他焦心推开没关严的房门,径直闯进浴室。
她赤脚站在一堆碎玻璃中间,茶色眼睛里惊吓未消:“阿燃”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陆尽燃制止:“别动会扎伤”
瓶子很大,碎片太多,分散得到处都是,陆尽燃穿着拖鞋,大步踩过去,环着腰把盛檀提起,想让她踩在自己鞋上。
但身体一贴合,尽力想要忽视的重点,都成为烧红的烙铁,烫在他每一寸感官上。
浴室高温还没散,空气里全是暖香,水汽在镜子上滑落,也沿着她额角和小巧下巴滴到他的锁骨。
她长发湿润,随着类似拥抱的动作黏在他颈间,那件在短片里看过,让他平静不了的吊带裙,现在就穿在她身上。
没有内衣,薄薄布料把她弧线勾勒,那个遮不住的领口完全暴露在他眼里,雪白潋滟。
有根紧紧抽拉的弦发出不堪忍受的铮然响声,研磨神经,几欲断开。
裙子下摆只到她大腿,梦里想象过的布料滑润触感,已经落在他手中。
盛檀光裸双臂绕过陆尽燃的后颈交叠,为难说:“这样我踩不住,而且”
她侧了侧头给他看:“脖子划伤了,好疼。”
他没办法再把她放下去找鞋,她双脚离开的这一块范围,多半被他带过来碎渣,不安全了。
陆尽燃闭眼,俯身要把盛檀抱起来,手压在她肩头和腿弯。
盛檀却轻呼一声:“腿后面好像也划伤了”
那只剩下一个方法能用。
陆尽燃喉结下压,咬住牙关,直接把她面对面托起来。
盛檀呼吸紧促,皮肤深处溢出细微战栗,她抱着陆尽燃脖颈,被炙热手掌隔着聊等于无的睡裙托住,她细长双腿藤蔓似的绕在他紧窄腰后。
心脏在擂鼓般疯狂搏动。
陆尽燃托着她往外走,把满地玻璃踩出咯吱声,接近浴室门口时,外面并未上锁的房门却陡然间被敲响。
“檀檀,睡了没,有话跟你说。”
盛君和声音传进来的一刹那,盛檀下意识缠紧,而陆尽燃的腰背早已灼人。
脚下一块最大的玻璃成了障碍,陆尽燃踩中,没站稳向前抢了一步,盛檀的脊背垫着他的手撞到浴室门上。
盛君和闻声又敲了敲,问:“檀檀你弟在他房间吗,我敲他门也没动静。”
盛檀身体跟陆尽燃紧紧相贴,被他按住腿根托稳,抵在门上。
她腿绞着他的腰,胸口跟他亲密无间,微微变形,被他心跳震得不断起伏。
可陆尽燃的表情她完全看不见,只是突然间呼吸一窒,他似乎忍无可忍,埋头在她颈边,嘴唇蹭过了她流血的口子。
盛檀仰起头喘气,保持平静说:“有什么事我刚洗完澡,他应该已经睡了。”
外面的盛君和“哦”一声:“我就是不放心,想上来告诉你,让你跟弟弟亲,不是没分寸,都是大人了,你注意点,别把弟弟带坏。”
弟弟此时此刻就在她颈窝里,舌尖刮上她的伤。
盛檀在本能发抖,她抑制着身体的正常反应,不屑笑:“不用你提醒,我和陆尽燃只是最单纯的姐弟情。”
这一刻的背德,禁忌,报复的快感,都累积成要爆开这小空间的炸药。
盛君和还在义正言辞说话。
盛檀眯起眼,脸颊染红,轻缓咬住陆尽燃的耳垂,感受着自己胸前由他带来的压迫,厮磨般压低声问:“阿燃,什么感觉。”
陆尽燃骨节绷得狰狞,手指深深陷进她白皙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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