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昭立刻点头,很是有兴致地开口
“是啊,我上小学的时候搬家就和宁老,咳咳,宁教授做了邻居,他和我爸是棋友,他总提起你。”
骆昭上高中的时候对白寂严的大名还真是如雷贯耳,说起宁教授,白寂严面上倒是少了两分疏离感,目光落在眼前这个颇有些活力,好似总身在阳光中的年轻人身上,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他是什么地方看到过骆昭了。
原来是他,不过他还是没有应下这个邀约
“今日恐怕不行,中午有个饭局。”
骆昭虽然稍有些失望,但还是懂事地立刻开口
“那下次吧,下次我提前请您。”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这样下次的约定恐怕就是一个不知推到哪个猴年马月身上了,但是白寂严看着神色分外认真的人,倒真似下次就要请他一样,他淡淡点头,算是应下。
白寂严的行程几乎是可以每日打出表格的那种,和骆昭话别后面还有一堆的会议等着,但是却还是亲自吩咐了一下
“吴贺,可乐熊的项目由你接手,调研团队下周一进场没有问题吧”
后面这句话是看着骆昭说的,骆昭立刻点头
“没有,没有问题。”
下了楼,骆昭整个人都有些兴奋,连着他身边邹明都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可以啊骡子,深臧不漏啊,来之前你怎么没说你和白总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今天周五,下周一调研团队就进场,看来这是有戏啊。”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别的投资公司,大多数去了之后,介绍了项目,后面都是石沉大海的没了消息,或是三推四推地也就黄了,但是盛景这一次直接就派了调研团队,这行动力,绝对是有意向的。
骆昭还是有些小得意,抬手摸了摸鼻子
“嗨,这叫什么关系啊我就是那么一说,万一只是宁老头喜欢念叨白寂严呢,人家学霸不都招老师得意吗”
邹明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总之,今天我们成果颇丰,晚上搓一顿,烧烤我请,酒你带。”
白寂严下午回到了白氏,人才从34层的电梯中出来便顿住了脚步,眉宇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总裁办公室外站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正是他母亲身边的管家周湾,周湾见到白寂严立刻上前,脸上都是堆砌的笑意
“严少爷,夫人着人拍了一条上等的蓝鳍金枪鱼,心里惦念着少爷,特意让我过来唤少爷晚上到苏寓别院用晚饭。”
话音刚落,她又补了一句
“夫人下周的生日,这两天总是念叨少爷,少爷若是不忙,便回去看看夫人吧。”
白寂严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不愿意多看这女人一眼,绕过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知道了,下次有事儿和助理联系,不要到这里来。”
吴贺跟着他一并进去,还带上了门
“白总,去夫人那,要不要准备些礼物”
白寂严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中午的应酬难免喝酒,他胃里有些不舒服,从看到周湾之后他的神色便有些阴郁,听到落了吴贺的话神色有些发冷
“不用了,她想要的礼物会自己和我说的。”
吴贺也知道白寂严和那位从前的白夫人之间并不似寻常母子关系。
晚上,苏寓别院。
仿照苏州园林的院子,一水一木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用料无不极尽奢华,连月亮门边的小狮子用的都是玉料,只是白寂严没有什么心情欣赏,他大步穿过前堂到了设宴的湖心亭边。
从岸上看去,湖心亭中两个人正在说笑,那穿着一身苏绣旗袍的正是他母亲宋渝玲,幼年对他冷漠苛责的人,此刻却一脸笑意地听着身边的侄子说话,姿态亲昵的便像是一对母子。
“姑姑,表哥来了,表哥,这里。”
宋傅站起身向白寂严招手。
宋渝玲的脸上也带上了笑意转身
“寂言来了,这鱼是你表弟拍回来的,一直念叨着要你尝尝鲜,快坐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个对他少有好颜色的母亲开始对他笑脸相迎,白寂严对这种刺身毫无兴趣,他的胃也消受不起,他只动了一口便不吃了,他知道宋渝玲不会凭白叫他过来。
“母亲生日快到了,上周国外流出了一套红宝石项链和耳坠,我已经拍了下来,下周着人给您送过来。”
可能是要下雨的缘故,这会儿傍晚外面非但没有凉爽下来,反而让人觉得有些透不过气,白寂严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和她们打太极,撂下了筷子留下这一句话,这便是准备走了。
宋傅抬眼看向宋渝玲,宋渝玲也撂下了筷子
“一个生日难得你还惦记着,怎么看着瘦了这么多呢,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我听说你上大学投的那个叫百汇的互联网公司要上市了”
白寂严执起杯子喝了口茶,听了这话杯子遮掩住的唇角有一丝讽意
“嗯,下半年吧。”
“寂言,小傅这两年也弄了个投资公司,有什么好项目你也带带你弟弟。”
宋傅拉了一下姑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姑姑,你别麻烦表哥了。”
“一家人怎么叫麻烦你说是不是寂言”
白寂严撂下杯子,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句
“嗯。”
宋渝玲笑着接话
“寂言,盛景是不是要和新洲建投合作开发芜湖那片地啊我看那项目也不小,你呀步子还是别迈那么大,这资金动的太多也容易出问题,芜湖的规划中不是有个美食街的建设项目吗你看,要不你就交给小傅做好了,你们是兄弟,他多帮帮你,也省的你一个人那么累。”
白寂严抬头,看向了宋傅,眼中的笑意不见底
“去年海城的一个美食城建造完毕之后存在严重的污染问题,现在还在扯皮,我上周和规划局,环保局的人吃饭的时候,听说,区政府有意要求美食街的承建单位交不少于一亿的保证金,若是表弟想做,下周我帮可以帮你牵个线,让你新洲建投和相关部门的人吃个饭。”
宋渝玲也是面上一僵,宋傅赶紧开口
“姑姑就是看着我太闲了,想给我找个事儿做,我哪负责过那么大的项目啊,还是不去给表哥添麻烦了。”
白寂严从苏寓别院出来,靠在了车后座上,扯开了领带,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出来喝一杯。”
半个小时后,金川福汇的卡座上孟胥气的脸都青了
“真亏他们敢提啊,你这个妈真是偏心眼偏到了家了,为了芜湖开发的项目,你喝到胃出血进医院的时候他们在哪现在倒好,项目下来了,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美食街的项目。”
孟胥一口干了杯子里的威士忌在,尤不解气,他比白寂严小一届,出了校门就到了盛景工作,转眼都七年了,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七年白寂严是怎么过来的,每次听到白家和他那个妈的事儿,都能一次一次刷新他对家庭认知的下限。
白寂严晃着杯子里的酒,这是个清吧,音乐没有那么喧嚣,摇晃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那人盯着杯中的酒开口一句话也没有,孟胥再次开口
“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啊,徐家自从你外公走后这几年可是没落了不少啊,去年几个标都漏了,你那个舅舅瞧着不是个多能干的人,倒是你那个表弟有些小心思。”
白寂严仰起了头,那蓝色深邃的星空顶让人眼神迷离,霓虹射灯正扫到他的眼睛上,眼前白芒一片,耳边喧嚣似乎都离他远去,依稀间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小男孩
“妈妈,你要去哪你别走。”
穿着白色小衬衫的男孩儿快步从楼梯上飞奔而下,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在空旷的别墅中,前面的一身黑色裙装的女子头也不回地上了门口的车,小男孩追到了车前边,车窗上迎着女子有些克制又癫狂的面容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张脸。”
怨毒的眼神似乎看着的不是儿子而是一个仇人。
时光辗转,快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个面色癫狂满眼恨意的女子,渐渐变成了一身苏绣旗袍,会对他笑,会关心他,却更显虚假的女人的脸,他忽然笑了出来
“呵,小心思,我身边最是不缺的就是有小心思的人。”
他举杯一饮而尽,另一只手却死死掐住了胃部,还不等孟胥问出声,白寂严就踉跄着去了卫生间。
此刻一边的一个圆形卡座上,骆昭手中拎着一个空瓶子,好似阔少爷一样拍着胸脯敞亮出声
“同志们今天可以尽情地喝,我买单。”
一边的邹明拉了拉他的衣服
“哎,你又有钱了这家可不便宜。”
骆昭退到他身边小声开口
“这家酒吧老板是我姐后宫之一,这儿的酒一半都是我们家的,能打折。”
“今天我们要拿下骆总。”
骆昭单手转着手中的琉璃杯,扫了几个想和他喝酒的开发部的人
“嘿,行啊,我可是酒缸里泡大了,说一句千杯不醉都谦虚了,放马过来。”
骆昭的酒量不是盖的,但是啥好酒量的人也得上厕所,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酒和已经快爬下的同事
“你们啊,不行。”
他刚一踏进卫生间,便听到了一阵阵干呕的声音,这都快十二点了,酒吧的卫生间最是不缺喝多的人,他也没在意,拉开了拉链就开始放水,一边放水还一边吹着口哨。
忽然他一个侧头在一边反光的金属条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他骤然睁大眼睛回头,白寂严刚推门从卫生间的里面出来,他一脚踩空了一下,卫生间刚拖过地又滑,他的身子瞬间便向边上倒去。
骆昭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的身子,那人很瘦,他常年撸铁,倒是扶住了
“白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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