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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3 章
    大理寺狱中。

    永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儒雅,盘腿坐在稻草堆上,面上一片坦然,丝毫不见之前的疯癫。

    本作者珑韵提醒您最全的穿成炮灰皇子后尽在,域名

    见云舒低头进来,他仿若在自家王府般自在,招呼云舒自便。

    云舒一掀衣摆,在长凳上坐下,问道“永王叔找我有何事”

    永王看着面前的云舒,不解道“本王自觉行事谨慎,从未在人前露出破绽过。云厚弘的五石散是王居明给的,逍遥丸则是杨家借金吾卫的手献上去的。你即便知道那道密旨是假的,如何就怀疑到了我头上”

    永王确实一直隐于人后,并未与任何一方正面接触过。

    即便是京都的杨家,他也是暗中利用,让人通过番邦人将逍遥丸的药方等,送到了对方的手上。从始至终,杨家都不知道他在背后。

    所以他实在想不通,杨家、卢家被抓后,云舒为何就会怀疑到他。

    事到如今,云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云珀说他当初被云佑发现了真实身份,害怕对方揭穿,想要提前离京,但那时父皇已经下了旨意要抓他,最后还是得了你的帮助,他才能顺利离开京都,返回蜀地。”

    这还是云珀之前告诉云舒的。

    说是当时永王接了承安帝的旨意要捉他,但永王看在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份上,于心不忍,遂将他放了。

    云珀一直感念在心。

    云舒接着道“只是据我所知,父皇他至今不知道云珀不是他亲子。”

    承安帝前几日与云舒呆在一处的时候,曾多次抱怨过几个儿子反叛,甚至说到蜀王云珀的时候,也没提他不是自己亲子。

    如此说来,永王当初拿的承安帝的旨意,很可能是假的,其目的便是逼云珀反。

    因为云珀的确不是承安帝亲子,他也不可能去跟承安帝核实是否真的要抓自己。

    不论云珀反没反,这事基本不可能被拆穿。

    这也是明明云珀没有其他几人的野心,却第一个举起反旗的原因。因为在他看来,是承安帝率先要他命的。

    永王了然,随后无所谓地笑了笑,“本王倒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远在蜀地的云珀,让本王露出了破绽。”

    “其实云佑根本不知道云珀的身份,那也是本王让人泄了消息,特意让云珀听到的。”

    云舒还是有些不解,“既然云珀不是父皇的亲子,你为何没有让父皇知道”以昨日永王的表现来说,应当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可以打击承安帝的机会。

    永王笑道“那不一样。一个爱护着长大的亲子造反,自然要比一个没有血缘的儿子造反,更让他难以接受。”

    说到底,永王还是为了在各个地方打击承安帝。

    “只是本王没有想到,云珀死前,居然还会与你说这些。”

    云舒当初保下云珀的命,送回京都的消息便是云珀已经伏诛,只是路途遥远,不能将尸体送回京都。

    所以所

    有人都以为云珀已死。

    云舒只是为了给外界一个交代,也算是给云珀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但其实他并不怕被承安帝知晓云珀还活着。

    于是道“云珀没死,他每日里话多,什么都要说一说。”

    永王终于露出了惊讶之色,“你居然没杀他”

    随后他恢复平静,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云舒,道“斩草不除根,你这一点倒是一点都不像我们云家人。”

    对此,云舒只能表示,还真的不是你们家的人。

    云舒沉默着,并没有接永王的话茬。

    永王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绽后,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要不是输给了承安帝,那他便能接受。

    “本王今日请你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我母妃并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还望我死后,你莫要为难她。”

    永王没法说服自己去求承安帝,所以他找了云舒。

    他一生无妻无妾无儿无女,所犯之罪,唯一会连累的,便是金太妃。

    至于金太妃的母家,那时助承安帝登上帝位,即便后来被削弱了势力,但永王之事,也连累不到他们。

    即便承安帝真的迁怒于他们,但对永王来说,也不会有丝毫的愧疚与难过。

    此事,云舒倒是可以答应下来。

    见云舒应下,永王对着云舒深深行了一礼,道“叔父在此先行谢过了。”

    云舒离开后不久,永王于狱中自裁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想起当年永王温文尔雅地给尚未成年的皇子们上课的情形,云舒一时感慨万千,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永王此人,可悲可恨可怜可惜。

    只是虽然云舒答应了永王不会为难金太妃,但金太妃还是在永王自裁后不久,郁郁而终,随着永王一并去了。

    监国诏书下达的时候,云舒并没有在宫中。承安帝与朝臣等了许久,也不见云舒来宫中接旨。赵苒更是急得团团转,觉得夏王殿下是不是对他之前的言行不满,这才不来接旨。

    最终,还是萧芜提议,将诏书亲自送过去。赵苒一听,顿时就要求与萧芜一道去,顺便给夏王赔礼道歉。

    无论如何都得劝夏王接下监国诏书,好让朝廷正常运转起来。

    不然承安帝话都说不了,大雍朝廷可不得乱了套了。

    而除了萧芜与赵苒外,一起去的还有京中老臣、众臣。

    如此多的人来请命,请云舒接下圣旨,云舒倒也没有矫情。

    而他监国的第一件事,便是连下三道禁令。

    大雍范围内禁止买卖五石散与逍遥丸,一经发现,买卖同罪。

    大雍范围内禁止种植逍遥丸原料,一经发现,所有参与者三年起步,最高斩立决。

    此前吸食过这两样,导致依赖成瘾的,一律送往由薛神医坐诊的医馆进行强制戒毒。未成功戒断者,禁止返家。

    这几道禁令,对于普

    通百姓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毕竟不论是五石散还是逍遥丸,都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消费得起的。

    那是贵人们的消遣,尤其是京中的纨绔老爷们。

    别的不说,第三条禁令出来的时候,薛神医的医馆前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云舒也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京都那些不事生产的纨绔老爷都是什么德行。

    但如今谁都不敢不遵这几道令。

    没见买卖五石散和逍遥丸的杨家、闫家家主已经被砍了脑袋,就连卢家那个什么少爷,都被强制送进去戒毒瘾了,说是戒完后,还得继续蹲大牢。

    那些送他们过来的父母兄弟,甚至是子女,看到瘾君子们一个个痛哭流涕不成人样,也明白了夏王的良苦用心。

    这些瘾君子,哪还有一点理智可言

    杨家在得到逍遥丸的配方和种子后,在自家的几处农庄里,大面积种植了赛牡丹。

    萧谨行他们在拿到杨家的供词后,便杀到那几农庄里,将与赛牡丹相关的所有东西付之一炬,不留下一粒种子。

    杨家的配方是永王利用番邦人透露给杨家的,而永王的配方,则来自于南边的异域人。

    云舒在得到消息后,除了彻查大雍境内外,还令人严查境外人群,防止再有人将这么要命的东西当做货物卖到大雍来。

    除此之外,云舒还下令让工部的器作监,抓紧制作已经在西州广泛运用的农具,争取在开春之前,可以让百姓们用上新的更高效的农具。

    同时云舒还令吕衡带着人,将西州的赋税等政策重新整理一遍,按照京都实际情况,实施新的税赋。

    而这新实行的税赋,明显对农户们更为友好,减轻了庄稼户的负担。

    以前重农抑商,商人地位低,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商业发展越来越快,商人们辗转天南海北赚得盆满钵满。云舒自然不能白白放过如此大额的税款。

    虽然新赋税挖了商人们的心头肉,引得他们心生不满,但云舒紧接着下达了另一条政令。

    而这条政令完全就踩在了商人们的心坎上,让他们欣喜若狂,甚至恨不得多提些税点才好。

    科举制虽然从原先的由高官推荐,改为了平民可自行报名参加,但是这个平民也是分等级的。

    例如商人为贱籍,他们的子嗣便不得科考。

    而云舒的新政令,便是从今年开始,商人子嗣可参加科举。

    这一举措,令多少商人家庭抱头痛哭。他们原先以为迫于生计入了市籍之后,便是彻底断了子孙的仕途。

    没想到有朝一日,子孙们还可以与他人同等参与科考。

    如此一来,商人们解决了后顾之忧,自然没有人会说夏王的半句不是。

    人人喜笑颜开,尤其是家中有钱后,雇了先生教导子女的家庭。

    见面先问一句,你家今年可要参加院试都说院试过了就是秀才,说不得今年我家就会多一名秀才公了。

    除了商人们

    高兴,农户们也笑逐颜开。

    夏王不仅减了他们的税,还让朝廷将新农具租给他们,这租金也不用先付,而是到了秋日后再用粮食抵。

    这不就相当于白用嘛

    当然了,若是不差钱的,还可以直接买下来。

    如今人人都夸夏王殿下为民做主,是顶顶好的殿下。

    虽然云舒被封了太子,但大家还是习惯叫他夏王殿下。

    当然了,这里也有人不高兴。

    那便是原先紧握教育资源的世家豪门们。

    但如今京都的几家世家一起倒了,就连卢家的一支都快被拔干净了,其他人哪里还敢乱说话。

    至于学子们

    前些日子京中学子带头闹事,如今还在大牢里关着呢,今年的春闱都赶不上了。其他人如何还敢闹事

    面对即将多出来的竞争者,他们只能安慰自己,他们多读了那么多年书,哪里是这些今年刚能参加院试,连生员都不是的人可以超越的

    即便今年参加不了春闱,三年之后这些刚有资格科考的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有这种想法的,主要还是京中学子,或是其他地区那些世家贵族子弟。

    至于此前被云舒只关了三天就放了的外地寒门子弟,则根本没有那么多想法。

    大雍人那么多,没有你,也有他,能不能考上,主要还是看自己的硬实力。

    学子们各有想法和打算的时候,云舒此前答应的学子交流会,终于办了。

    主持此次交流会的,便是李老太傅。

    而参与者,除了京都各大书院的学子外,还有许多外地学子,其中就包括不远万里,从西州赶来的一群人。

    余子安拍着胸脯对边实道“边院长您放心,我们这次一定让他们看看我们西州天团的厉害,绝对不丢您和殿下的脸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人顿时起哄道“是”

    边实将手中卷着的书,狠狠地敲了一下余子安的脑袋,“你都跟谁学的到了京都还学不会好好说话,你什么人,就敢自称天”

    余子安揉着脑袋分外委屈,在西州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多规矩。还不是他们想说什么说什么,如今怎么就连说话都不行了

    云舒刚巧进来,碰到边实教训余子安,笑着道“这西州天团是本王说的。”

    之前余子安等人帮云舒制香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云舒就夸他们是祖国的花朵,西州未来的希望,这天下以后就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可以称之为西州天团。

    没想到他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余子安他们记了这么久。

    边实见云舒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太子殿下。”

    其他的学生自然也乖乖地俯首拱手行礼,礼仪倒是端庄不少,至少不像在西州时那般散漫了。

    看来边实带他们来的一路上,特意教导过。

    云舒示意他们起身,随后坐下与边实说道“此前京都

    纷乱不断,到了今日才有空过来看看你们。”

    不论是边实,还是学生们都听说了京都最近发生的事。他们光是听都觉得心惊胆战,更别说处于漩涡中心的殿下了。

    他们担心得几日都吃不好睡不稳,余子安甚至跟其他人抱怨,京都的人眼睛都瞎了,看不到殿下的好,居然如此算计殿下,尤其是皇帝。

    吓得梁方第一时间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要人命的话来。

    后来还是边实再次教育,才让余子安意识到这里不是西州,说话得过三遍脑子,确保万无一失了,才能说出来。

    学生们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已经一年多没见的云舒,多少有些拘谨。

    如今已经九岁的边静姝,这次也跟着一起来了。她是此次西州学生里年纪最小的,也是唯一一名女学生。

    她歪着头看着云舒道“殿下,以后您还会给我们上课吗”

    殿下已经是太子了。

    听说监国太子很忙很忙,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当他们的老师,给他们继续上课。

    这是所有学生都担心的问题,见边静姝问出来,其他人顿时叽叽喳喳起来。

    云舒见状,温和地招呼他们找个地方坐下,别一直站着。

    “课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样上了,不过有时间的话,本王还会去看你们上课的。”

    虽然不能上课,让学生们有些沮丧,但是听到殿下还会去看他们上课,顿时又斗志昂扬起来。

    云舒笑着道“你们怎么光想着上课就不想早点毕业,然后来帮我做事吗”

    这下就连最胆大的余子安都有些不自信起来,“回殿下,我,我学得还不好,怕给您搞砸了。”

    云舒每次看到这些富有朝气的学生,都觉得心情开朗了几分。

    他闻言,笑着道“学得好不好,可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的。几日后京中有个交流会,会有天南地北各地学子参加,到时边院长会带着你们一起入场,刚好测一下你们到底学得如何了。”

    “什么交流会各地学子都会参加”

    学生们是既激动又紧张,差点就要蹦起来,出去跑几圈缓解一下激动的心情。

    等到学生们重新安静下来,乖乖坐好,边实才有些担忧道“殿下,您真的打算让他们参加学子交流会吗各地学子普遍以诗文见长,我担心”

    如今的科举,考的多半是文章,但西州学院教得很多很杂,还偏格物致知,与其他学子根本不是一个路数的。

    云舒却道“既然是学子交流会,那我们西州的学子,自然也可以参加。至于交流的内容,大家各有所长,他们有他们擅长的,我们也有我们擅长的,边院长不必太过担心。”

    边实见他这般说,也放心不少。

    云舒拍了拍一旁余子安的肩膀,笑着道“怎么说也是本王一手办的西州学院,如今就让他们看看,到底是他们那些学子厉害,还是我们西州学子更胜一筹,如何”

    余子安等人被云舒这么一鼓舞,顿时士气高涨,高声道“好”

    颇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边实也被他们的氛围感染到,唇边也挂了抹笑。

    这是他时隔三年,带着数十名学生,以一名学院院长的身份,再次回到京都。

    京中的那些旧相识们,那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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