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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怀疑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挑拨你与五哥的关系。”闻人雨棠怕江颂月不信,道,“以前我是很讨厌你,可今日你”

    落了回难,知道江颂月带她出来的本意就是帮她出主意改变困境,才打心里改变了对江颂月的看法。

    “其实,你、你这人也不是特别的讨厌”

    江颂月坐在桌边,心里琢磨着余望山那番话,没听见闻人雨棠别扭的道歉。

    闻人雨棠没看出来,独自道“这话我可以瞒着你,直接与五哥说的,是把你当成朋友,才告诉你的。五嫂,你觉得余望山是什么意思”

    “五哥以前根本不认识他,能骗他什么他还说五哥欺君我五哥忠君尽责,怎么可能犯下欺君之罪会不会是他想编造些虚无的罪名诬陷五哥五嫂,你觉得呢”

    闻人雨棠素来聒噪,从惊吓中恢复后,故态复萌,拉着江颂月与她求证。

    “肯定是这样那他说五哥骗你,肯定也是想挑拨离间这人死了也不省心,待会儿我就告诉五哥,让他提早做了防备”

    “别。”江颂月听见了这句,紧急阻拦住她,“这话肯定是假的,余望山已经死了,你不往外传,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些。所以,不要与任何人提这句话了,省得被不怀好意的人听见了。”

    闻人雨棠头脑简单,一听她说的有道理,赶忙答应下来。

    为了让她快些将这事忘记,江颂月喊人送水伺候她洗漱,自己则是在外面细想余望山死前那句话。

    余望山死前那句话没有任何证据,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可江颂月就是觉得奇怪,没用的谎言,他说来有什么用

    说闻人惊阙骗了他,可以理解为今日诛杀他的事情,可他凭什么说闻人惊阙欺君、欺骗自己呢

    就算他欺了,余望山怎么知道的

    江颂月琢磨许久,想起闻人惊阙离京的那两年。

    他说他是与四叔一起外出游历山河,还曾去过云州

    等闻人雨棠洗漱后出来,江颂月问“你对你五哥的了解有多少”

    闻人雨棠拢着发,满脸骄傲,“我五哥是全京城最俊秀温柔的公子,瞎眼之前,无数人想嫁给他”

    “好了,你歇着吧。”江颂月确定了,闻人雨棠就是个傻子。

    不多久,司徒少靖率人而来,亲自核验余望山的尸身,接手后续事宜,将一应相关人等押送回大理寺。

    闻人雨棠欢喜地想与之一起回府,却听闻人惊阙道“明日再行回府。”

    “为什么啊”

    江颂月与闻人雨棠有着同样的疑惑,天色见晚,到京城时该入夜了,司徒少靖率有大批人马,与他一起回去是最安全的。

    闻人惊阙道“他另有公务,不便捎带外人。”

    无法,只得留在菩提庙中。

    当晚,江颂月刚栓好房门,还没躺到榻上,闻人惊阙就问“余望山死了,

    我休妻另娶了吗”

    语气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感觉。

    江颂月瞟他一眼。若非这是在府外,怕他因眼睛不便受了伤,她真想单独住进另一间厢房。

    没理会闻人惊阙,江颂月上了榻,寝被一裹,闭上了眼。

    “冤枉了我,想就这么不了了之”

    面对余望山时,夫妻间的相互关怀烟消云散,开始了内部责问。

    江颂月觉得闻人惊阙有时候挺烦的,要是成亲前知晓他对内是这副模样、府邸那么混乱、并且身怀许多秘密,这门亲事她就不会那么主动地争取了。

    “我是做丈夫的,月萝你怎么误会我,我都是能原谅你的。”

    闻人惊阙又哀声叹气道,“可若是我做错了事,月萝,你能像我这么胸怀宽广吗”

    江颂月瞧出来了,不与他赔个罪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不想说话,翻过身,摸到闻人惊阙的手敷衍地拍了拍。

    拍了两下,闻人惊阙手一抽,躲开了她,迟疑道“你真是月萝”

    “不是我还能是谁”江颂月忍无可忍,“你希望是谁”

    “没希望是谁。”闻人惊阙笑了下,道,“今日午后余望山闯了进来,我以为是月萝你呢。幸好脚步声不一样对了,月萝,你趁我睡着出去做什么了”

    江颂月气不打一处来,恼道“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的话,跟着我的侍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分明就是他让人暗中跟着的。

    目的是为她好,她承情,可闻人惊阙明知故问,拿这个来奚落她,她忍不了。

    质问了他一声,江颂月拂了下散乱的鬓发,凶道“我现在对你十分不信任,你安静点,少惹我心烦。”

    厢房中安静了会儿,闻人惊阙幽幽的声音传来,“以前听人说,有些姑娘成亲后会变得格外凶蛮,原来是真”

    “腾”的一下,江颂月掀被坐起,怒瞪着内侧的闻人惊阙。

    闻人惊阙识趣地息声闭眼。

    确定他不会再开口了,江颂月躺下,听着山寺外呼啸的寒风,继续琢磨闻人惊阙身上藏着的秘密。

    欺君之罪没有任由线索,暂时放着,闻人惊阙骗了她什么,她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反省自身,闻人惊阙如果不是为了利用她捉拿余望山才与她成亲的话,江颂月觉得自己值得被人欺骗的,只剩下二样。

    太后的疼宠、家财,这两样她白送给闻人惊阙,人家都未必肯收。

    那就只能是美色了。

    闻人惊阙贪图她的美色都成亲了,贪图就贪图吧,有什么可欺骗的

    江颂月苦心琢磨到半夜,也没弄明白,听着越发嘈杂的风声,算算时间,决定暂不想这些了,先睡下吧,明日事情传开,得回府安慰祖母呢

    才闭上眼没多久,听见了闻人惊阙的呼唤。

    “月萝。”

    江颂月第一想法是闻人惊阙有事

    要起来,可能是睡不着想说说话、渴了,或是起夜,不管是哪样,她都该出声,扶着他下榻的。

    刚要应答,记起余望山那句话,鬼使神差地,她假装熟睡,没有动弹。

    她听见被衾摩擦声,很快,一具热腾的身躯贴上她的后背。

    寺中厢房简陋,不若府中温暖,闻人惊阙靠过来,身上的热气很快把江颂月围拢,暖烘烘的。

    闻人惊阙的手也从她腰上跨了过来。

    闻人惊阙很喜欢这样抱她,两人吵架前,常这么相拥而眠,吵架后,江颂月多加了床褥子从中隔开,没让他抱了。

    此时的江颂月有点紧张,因为闻人惊阙没有继续喊她,很明显不是有事要她帮忙,而是要趁她熟睡,做一些不能让她知晓的事情。

    趁她熟睡亲吻还是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

    她不介意这样的亲密行为,但是以前全部由她主导,换做闻人惊阙来,江颂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将人推开。

    她尽量放松,不让紧张的情绪暴露在身体上。

    身后的闻人惊阙已经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拿出了寝被。

    背对着闻人惊阙,江颂月也没敢睁眼。

    她感受到闻人惊阙在她手背的薄纱上抚了几下。

    江颂月的手背有擦伤,回来后由侍婢清洗过,上了伤药包扎好了。

    闻人惊阙的力道很轻,但因为她手背上的擦伤,带起了一些细微的痛感。

    江颂月心想,睡不着就玩她的手,闻人惊阙也是够幼稚的。

    很快,这想法就没了影,因为江颂月感觉到手上缠着的纱布松了。

    今日跟着她出来的侍婢,是她从江家带去的,做事很是严谨,包扎好的纱布不会无缘无故松开。

    是闻人惊阙解开的。

    江颂月愣住。

    他看不见,能这么顺利地解了她手上的纱布

    误打误撞解开的

    显然不是,他已经有条不紊地将江颂月手上的纱布一圈圈松开了。

    退一步来说,假设是他摸索着解开的。

    他看不见,解开她的纱布做什么待会儿要怎么缠起

    江颂月眼睫一颤,飞快地张了下眼睛,确定屋中烛台还未燃尽。

    辨别来人、识别身旁人的动作,可以解释为声音、气味、热度等等的不同,静止的物品,一个盲眼人,如何能有条理地摆弄、包扎

    除非他没瞎。

    这个想法让江颂月气血翻涌,心跳加速。

    剧烈的情绪转变被她控制住,她没动、没说话,呼吸也竭力维持,可脉搏的跳动隐藏不了。

    闻人惊阙偏握在江颂月腕上的手一顿,目光从她手背部的擦伤,移到她侧过去的脸颊上。

    侧躺在床榻上的人乌发蓬乱,粉面酡红,樱桃红唇闭合着,俨然是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样。

    闻人惊阙借着取下纱布的动作,拇指偏移到脉

    搏处,细致地感受了下,确信自己没弄错。

    他快速回忆了下方才都做了什么。

    抱过来,抓手,这些都没问题,只有拆纱布的动作过分流畅。

    一个瞎子,不该有这么流利的动作。

    然而此刻停住,会将装瞎的嫌疑放到最大。

    于是闻人惊阙没停,拆开纱布后,俯下身子在江颂月手背上亲了两下,放弃下榻取水重新清理擦伤的计划,转而从枕下取出一瓶伤药,抖动着,刻意放缓速度,一点点倾洒在伤口处。

    再之后,他的动作更慢,捡起纱布,小心地缚住擦伤与药粉后,闭上眼睛,慢吞吞地包扎起来。

    手上动作缓慢,心中快速思量着应对法子。

    仅凭拆纱布的动作太过顺畅来断定他是装瞎,证据不够充分。

    江颂月假装熟睡,应该是在犹豫,在观察他是否会有下一步行动。

    闻人惊阙这晚的本意是查看下她的伤口、为她重新清洗包扎,现在计划有缩减,没有了需要大量借助目力的行为。

    但江颂月等着他有所行动,他总要做出些什么。

    转移下她的注意力也好。

    闭上眼包扎确实没那么简单,耗费了些时间。

    终于把江颂月的手包扎好后,闻人惊阙将她的手放回到寝被中,倾身向前,朝着记忆中的方位压了下去。

    他闭着眼,真切地盲目亲吻。

    至于唇会落在何处,他自己也不知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