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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由于事先就被交待过,领着伏黑惠出门参观的侍从并没有带他去很远的地方。

    平心而论,传承了千年的世家,从风景上自然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即使是尚且年幼、还不懂得什么是禅意、也不明白什么是动静结合之美的伏黑惠,也觉得这里的景色是优美的。

    但只是第一眼会这么觉得而已。

    明明有不少的人生活在这里,庭院却过于静谧。领着自己的侍从也是沉默垂首,只是在进入一个新区域时会介绍一下所处的位置,并不多言。

    再联想到之前见过的女性们,一股让人非常不舒服的压抑感油然而生。

    就当伏黑惠准备用自己走不动了的理由,想在就近的石凳上坐下来等办完事的五条觉来找自己时,前方回廊的拐角出现了一个人。

    伏黑惠在来这里的途中见到过一些人,但仅仅一个照面,他便意识到那个正朝自己走来的金发青年,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身份。

    “你就是那个觉醒了十种影法术的小鬼,甚尔君的儿子”

    在面前不远处停下来的金发青年双手抱胸,那双居高临下的吊梢眼像是打量着什么货物般的,评估着自己的价值。

    被看得心里不舒服伏黑惠不自觉地皱起眉,并不答话。

    五条小姐之前特意提起的话,就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家伙来找自己的麻烦吗

    尚且年幼的男孩子,还并不知道如何在别人面前掩藏自己的心思。

    禅院直哉看着伏黑惠脸上那显而易见的抵触、厌烦,扯开唇角露出一副轻蔑的冷笑“怎么不说话,是个哑巴吗本来看你是甚尔君的儿子,又觉醒了我们禅院家的相传术式,才来见你一面。没想到呵,在平民中长大的家伙就是没教养,一点规矩都不懂。”

    自以为是、看不起人,还有那极度爆棚的优越感皆令人感到恶心。

    之前就被五条觉交待过,遇到讨厌的人揍他就是,可伏黑惠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有数。

    他或许是有着非常让人看重的能力,但不代表他现在可以赢过大人,而且他内心里也并不想给五条觉添麻烦。

    短暂的思考之后,伏黑惠在不给五条觉添麻烦和不给她丢脸之间,取了一个折中的,同时也是让自己小小地出口恶气的应对方式。

    “我不想和你说话,请让开。”

    年幼的男孩子冷淡地说。

    身为家主嫡子的禅院直哉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而且用不屑的语气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的人,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我看你还真是不识好歹,今天就让我”

    禅院直哉气笑了,他放下手,似乎准备去抓伏黑惠。

    但就在这时,一路领着伏黑惠出来的、在他们在回廊上相遇时,就像一件死物杵在旁边不动的侍从突然说话了。

    “直哉少爷。”侍从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但却成功地让禅院直哉停止了想要教训伏黑惠的心思,“五条家主还在这里。”

    是了,那个女人还在这里。

    不管这个小鬼究竟是被她带走,还是就此留在了禅院家,他现在都不能动他。不然的话,绝对会被视为挑衅,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揍他。

    小时候因五条觉留下的心理阴影再次在脑海浮现,禅院直哉压下心悸的感觉,嗤笑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算你走运。”

    只是一个称呼,便让这个不可一世的讨厌鬼露出了忌惮的神情,做出了退让。

    托禅院直哉的福,伏黑惠对五条觉的认知再次上升了一个台阶。

    面前的风波似乎因为那个被提起人,就这么过去了。伏黑惠看着站在面前不动的青年,决定不跟他计较那么多,自己绕开他过去就是。

    可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伏黑惠听到青年用意味深长的嘲讽语气对他说。

    “对了,你知道五条觉为什么要从禅院家带走你吗”

    不是很想知道。脚步微顿的伏黑惠继续往前走。

    察觉到他的迟疑,禅院直哉提高了声音“机会可只有一次。”

    这一次,伏黑惠没忍住地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侧过身来盯着自己的青年。

    见状,禅院直哉满意地笑起来,用听起来非常柔和的语气说“不知道吗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吧。”

    对方微微朝自己弯下腰来,随之而来的阴影像怪物一样将自己笼罩了起来。伏黑惠清楚地看到那双倒映着自己面孔的吊梢眼里,闪动着近乎狰狞的恶意。

    “因为你是有可能杀掉她的人啊,这种利器当然不能落到其他人手里啦。”

    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的五条觉,步伐懒散地穿过晃动着树影回廊,看到了那抹托腮坐在湖边石凳上看鱼的小小身影。在他身后不远,侍从像一尊石雕般伫立在建筑的阴影中。

    “事情搞定,回去了哦。”

    熟悉的声音让伏黑惠回过神来,他抬头看了一会儿唇角含笑的五条觉,站起身来准备和她离开。

    “唔”走了两步,双手插在口袋里的五条觉忽然弯腰去看伏黑惠,“我怎么觉得你有话想和我说呢”

    无瑕的白发顺着动作从她的肩头滑落,像一把展开的扇子一样。

    面前这张和自己视线齐平的脸挡住了所有的视野,伏黑惠干脆停下了脚步。五条觉跟着停了下来,前方的侍从很乖觉地往前继续走了一会儿,才停下脚步。

    看出伏黑惠的挣扎和犹豫,站直身体的五条觉很好脾气地说“想说什么都可以哦,就算反悔我也不会揍小孩的啦。”

    真的吗我不信。

    下意识的,伏黑惠这么想到。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对自己的内心反应感到无语。

    看到男孩子脸上的怀疑和嫌弃,五条觉哈哈哈地笑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揉揉他的脑袋“我还不至于像某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一样喜欢骗小孩啦”

    某个家伙又是谁

    念头在伏黑惠心里一闪而过,他没有在意。

    头皮上传来掌心干燥的温暖,犹豫的伏黑惠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地望着五条觉问道“我的术式,会对五条小姐产生威胁吗”

    伏黑惠对五条觉的实力没有概念,但心里知道她很厉害、非常厉害,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

    可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做到那个人口中那样的事情,他担心自己会被人利用,伤害到帮助自己的五条觉。同时,他也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和五条觉说这件事情。

    她这么厉害,应该会有自己的安排吧

    “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的五条觉有点诧异地拉长声音,然后很爽快地承认了,“认真起来的话的确会有点麻烦,但最后赢的人肯定是我啦。”

    这个回答基本从侧面说明了,五条小姐接近自己并非像那个人说的那样,是想把能伤到她的利器握在手里。

    虽然就算事实果真如那人所说,伏黑惠也觉得没关系。

    因为五条小姐并未伤害过他们,也没有强制要求他们做什么,甚至还帮了他们。所以,就算是因为他具有这样的“价值”,才被她关注到也没关系。

    但伏黑惠还是忍不住因为这个“价值”被否定而感到轻松和开心。

    “看来就这么一会儿,就有人和你说了很了不起的话嘛。”五条觉若有所思地道。

    能很清楚看见咒力的六眼,是不受物体阻碍的、360度的远距离视野。但是由于它自动收集垃圾情报的被动,五条觉从小时候起就学会了过滤无效信息流。

    没有特意去观察的时候,位于视野远处的东西会被她的大脑自动过滤掉。

    现在从伏黑惠这里听到这种话,她开始回忆之前漏掉的情报。

    “啊、果然是直哉啊。”

    伏黑惠到底年纪小,五条觉和禅院直毘人交谈的时间又不算很长,是以,小孩根本就没能彻底走出她的特殊视域。那他在中途遇到的人,自然也在视域范围里。

    对方选在这个位置,可能已经是顾忌了她视域范围的结果。

    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她到底能看多远,所以预估的不够还是翻车了。

    伏黑惠跟上五条觉的步伐,把之前遇到禅院直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走在前面领路的侍从听着身后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内心为禅院直哉捏了把汗直哉少爷,希望这位没有在视线里发现您的身影,也懒得去找您吧。

    但有时候,人越是祈祷什么,命运就越会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五条觉本来的确是没打算因为这个专程去找禅院直哉的麻烦。

    因为在她看来,直哉那种烂橘子一样的大脑不管说出什么发言都是正常的,况且,那些话虽然很明显的是为了挑拨离间,但也是某种事实。

    可是眼下视域里看到的那些咒力流告诉五条觉,那个小烂橘子今天不被揍一顿好像不太行。

    于是,当领路的侍从意识到身后好像过于安静,而没忍住转头时,才发现那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一个连咒灵都看不到的废物竟然敢抬起头看我还敢反抗我今天就教教你规矩”

    在伏黑惠那里碰了壁的禅院直哉,虽然在走之前报复性地说了一番话,换来了小男孩震惊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但他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原本禅院直哉是想去训练场找几个人出气,但是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打扫院子的禅院真希。

    禅院真希,是禅院家特别一级术师禅院扇的女儿,从血缘上来说是禅院直哉的堂妹。

    放在其他的家族里,真希至少都会被称一声小姐,但是在这个封建又实力至上的家族,看不见咒灵的真希处于谁都可以来踩一脚的最底层。

    年幼的她不仅被父亲厌恶,还要和其他的侍从一样,做着打扫之类的粗活。

    禅院家没有咒力的女性,命运向来如此。

    只是因为真希下意识抬头的行为,本就看不起这个堂妹,认为她给自己家族蒙羞的禅院直哉立即改了注意,决定找她出气。

    比真希大11岁的禅院直哉完全没有欺负小孩的罪恶感,在他心里,只有强者和弱者,而弱者,就该被强者踩在脚下。

    再说,他是最有希望成为次代家主的人,还不能教训一个连咒灵都看不到的废物了吗

    最重要的,女人就该乖乖的跟在男人身后听从命令,而不是敢抬起脸看他

    禅院直哉像往常那样一脚踹倒了真希,口中谩骂、嘲讽着她。

    禅院真希并不是第一次被禅院直哉欺凌了,反抗无果的女孩子没有痛哭流涕,她咬着牙护住脑袋蜷缩起身子,在心里痛骂发疯的禅院直哉尽量让自己分心,减少一些痛楚。

    忽然,那些落在身上的踢蹬像是被按了暂停一样,突兀地停止了,禅院直哉的声音也消失了。

    空气里飘来的,只有一道轻快的女声。

    “我说怎么大老远的就听到吠叫声,原来又是直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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