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学长,你的串好了。”
“贺学长。”
“贺学长”
旁边人叫道,一拍他的肩膀,“再不拿你的串要烤糊了”
“哦哦。”贺枕流回过神来,他赶紧手忙脚乱地从烧烤架上将自己的肉串拿下来,牛肉被火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贺枕流张开嘴咬了一口,顿时烫得龇牙。
“咳咳咳”
他咳嗽了半天,接过一旁人递来的水杯,灌下去半瓶水,这才好点儿。
“谢谢。”
“别客气,贺学长你没事吧”
“没有。”
这次来的有十几个人,大家支了两个烧烤炉,分开围着一圈坐着。
林加栗没跟他坐在一起。
贺枕流偷偷用余光瞟了瞟她,她正跟一群人欢声笑语地聊天吃烧烤,看不出来神情有什么异样。
在原地坐了一会儿。
贺枕流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天文社社长,“我问个问题。”
社长吴乐凑过来“学长,您说。”
贺枕流“晚上帐篷的安排你们是随机的吗”
吴乐“帐篷倒也不完全是,不过的确有考虑过你们报名时候的偏好,比如你们两个人的名字在一张单子上,就会优先考虑把你们放在一起。怎么了吗”
贺枕流卡了两秒“我的意思是”他又不自然地咳嗽两声,压低了声音,
“两个人睡的帐篷,难道不会按性别分吗没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比如aha跟aha,oga跟oga。
贺枕流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跟林加栗会睡在一起。除非除非是她要求的
贺枕流紧张地看着吴乐。
吴乐警惕地回看他。
吴乐“学长,你不会是在动什么歪脑筋吧”
贺枕流“”
贺枕流腾地一下坐直了“我没有”
吴乐对他保持怀疑,转而一个念头蹦入脑海,倒吸一口凉气他不会是想跟什么心仪的oga睡一起吧
吴乐回想了下林加栗当时交上来的报名表,上面她特地写了要跟贺枕流分在一个帐篷。
吴乐一看这两个人都是aha,想也没想就批准了。
现在看贺学长这一幅鬼鬼祟祟心里有鬼的样子,他难道是对这个aa安排不满他难道想要抛开自己的aha同伴去找某一个oga共度春宵
吴乐决不允许自己眼皮底下出这种事。
看走眼了,贺枕流竟然是这种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然做出背叛同伴此等不耻之事背信弃义不配做a
下贱
吴乐呵呵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学长,我们现在帐篷的分配都已经订好了,你不要想着要换了,换不了
了,你只能跟着原计划走,跟你原本分配的人一起睡。”
贺枕流瞳孔地震,他一把抓住了吴乐要起身的胳膊“我我不能跟人换一个吗你理解一下我,我今晚实在是受不住,我不能跟她睡在一起,我能不能比如”
比如跟一个oga换帐篷,至少晚上不能跟林加栗ao共处
吴乐冷笑更深“不能。绝无可能。”
“就不能通融一下”
“你放弃吧。”
吴乐猛地甩开了贺枕流的胳膊,抖了抖自己的衣领,头也不回地转去了另一个烧烤炉边上。
这种aha。
吴乐自己一开始竟然还觉得他帅。
呸,渣a
英仙座流星雨为期三天,但夜晚总不一直晴朗。
这就是为什么天文社本来也做好了三天露营的准备,众人觉得能逮着一天看到流星雨就是赚了。
收拾完了烧烤,大家一起去小山坡上待了一会儿,发现云层还是没有散的意思,就纷纷回去准备睡了,第二晚再战。
露营地附近有给露营的团队专门用的浴室,浴室是公共用的,但是装修不错,单间都有隔门,不至于大家坦诚相对,闻鸡起舞,见鸡行事,趁鸡打劫,避免了很多一触即发的纷争。
毕竟对aha来说,比面子大的就是尊严,比尊严大的就是大小。
平常兄弟们嘻嘻哈哈的,一到关键时刻,浴室里一个个都警惕警觉,浴袍裹得格外严实,生怕一不小心看了别人不该看的让自己道心破碎。
贺枕流倒没有太多这方面的考虑。
少年aha从小到大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就像他之前自己苦苦沉思的他找不到自己哪里能有需要治愈的创伤。
从浴室里出来的贺枕流毛巾系在了下半身,露出了少年肌肉线条姣好的上身,肩膀宽直,水珠湿淋淋地从凌乱的黑发发梢淌下,滚过清晰的腹肌。
少年身材精劲又匀称,比例极好,发到网络上是会被尊称一声“南无阿弥陀佛男菩萨”夜涨一百万粉的程度。
贺枕流边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对一旁aha们嫉妒得发绿的目光视而不见。
他习惯了。
他走进更衣室换了套睡衣,又走出来,表情淡漠,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贺枕流的小腿肚子正在打颤。
贺枕流“”
少年面无表情大踏步走到帐篷跟前二十米,换成小碎步前进十米,又磨磨蹭蹭地一点点往前挪,五分钟后,终于站定在了帐篷前。
他一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又好似正抬头仰望夜空。
附近有人路过打招呼“贺学长,还不睡”
贺枕流仰头淡淡道“看看月色。”
附近人跟着抬头疑惑看天,今晚多云啊。
这人瞎吗。
一连站在夜风里十多分钟,贺枕流觉得再站下去自己可能要风干了,这才僵硬着骨头,慢慢地弯下腰,去掀帐篷的帘子。
他猫腰钻进帐篷,轻咳一声,“林加栗,你还没睡吧”
一抬头,林加栗正盘腿坐在帐篷里,笑吟吟看着他。
她拍了拍旁边的睡袋,“等你好久了,学长。”
“”
林加栗觉得她可能看到这位学长头上冒烟了,但是她不确定。
“你不进来吗”
“嗯。”
再看看。
贺枕流机械地弯着腿半蹲着爬进来。
这顶帐篷虽然不小,但也绝对容纳不了人站起来的高度,他慢慢地挪到自己的那边睡袋位置,也坐下了。
“咳”
贺枕流感觉今天咳嗽次数过多,他不自然地扭过脸,“你准备睡了吗”
“今天还挺累的,又爬了山,又搭了帐篷,我刚刚看到你吃完烧烤后还帮忙收拾是不是应该早点休息,这样明天活动也有劲。”
“没关系,”林加栗倒是不在意,“反正这是天文社的看流星雨的项目,白天也没事,就是自由活动,几点起都没关系。”
她也没有难为贺枕流,“但是既然学长这么说了,那就先睡下吧。”
每个帐篷都配了个橘黄灯光的小夜灯。
林加栗听话地摁熄了小夜灯,顿时,帐篷里黑了下来。
“睡吧。”
贺枕流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等到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心里一慌,赶紧也掀开自己的睡袋,钻了进去。
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狭小的帐篷里变得安静。
躺在柔软的睡袋里,视线并不清楚,于是耳边的声音便被放大。
帐篷外,不知道哪来的夏蝉的蝉鸣声,绵长又渺远。山林间的呼呼风声,很微小的鸟叫声,啁啁啾啾。
心跳声。
心跳声。
心跳声。
贺枕流无声地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手。他的手没有放进睡袋,手指捏进掌心,握了握。
林加栗的呼吸几乎无声无息,很浅,不知道为什么,贺枕流明明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吵闹如鼓,耳边却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声。
很轻,像是某一处宁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宛如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界线,将属于她的声响独独分隔开来,送到他的脑海里。
贺枕流觉得自己呼吸都放轻。
黑暗放大了一切,黑暗隔绝了一切,黑暗加剧了一切。
盯着帐篷昏暗的帐顶,贺枕流喉结滚了滚。
他就在这里。
在她的旁边。
这么多年,快十年的念想无数的思绪纷乱交缠着,贺枕流注视着帐顶,任自己的想法发散,来来去去。
最终,重重的心跳声一声声敲在他的
耳边,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正好对上林加栗。
一双黑眸很静,在夜里,竟然也有幽幽流光。
她抓住了他的手腕。
“”
贺枕流猛地睁大眼。
林加栗吻了上来。
唇瓣相贴,少女身上带有的独属于她的清香,沁着沐浴露的味道,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林加栗握紧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压制过去,她一手撑在地上,另一手握着他的手腕,压在他的身前。
绸缎一般的黑发从少女肩头落下,也落在他的脸侧,丝丝凉凉的触感。
但一切
一切都比不上,唇与唇相接。
少女的唇柔软。
慢慢含着,咬着,蹭着他的唇。
舌也很热,探进来的时候轻而易举。
舌尖被她带着舔吮,像是捕食者享用它的猎物,并不急切,只是慢慢地纠缠,慢慢地撩拨,又一点一点,让猎物自己乖乖落入网。
贺枕流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被她教着下意识回应她的时候,呼吸猛地一滞,胸膛也起伏。
感受到了他的反应,少女也缓缓撤开。
唇与唇还是很近,能感受到彼此湿润灼热的气息。
像是夏日闷雨后的潮湿。
令人喘不过气,一切被笼罩上雾气,朦朦胧胧,并不真切。
他听到她的笑声。
很轻,带着微微的笑起来的气音,尾音拉长,宛如蜻蜓点水留下的湖水痕迹。
“你喜欢跟我接吻么”
她问,“学长。”
贺枕流气息一顿。
“我”
但不等他回答,少女已经撤身回去了。
再回去之前,她有贴上来,咬了一口他的脸颊,正好在小痣的位置上。
她躺回了她的那侧睡袋,窸窣的声音响起复又平息。
“晚安。”
她说。
声线平静,心情很好,但却又仿佛无事发生。
对旁边人的正跌宕起伏狂风暴浪的的心绪起伏似乎一无所知,林加栗躺在枕头上,安静地盯着帐顶。
黑暗之中,她想起来之前在浴室时看到的场景。
围着浴巾的少年aha推开了隔间的门,他肩上搭着擦头发的白色毛巾,露出的上身身材极好。
手臂肩膀肌肉有力却又恰到好处,白皙偏蜜色的肌肤,在雾气蒸腾下宛如发光。
偏偏那张绷得冷淡的脸,上面有颗淡色的痣。
林加栗那时前脚刚迈出门。
同伴催了好几声,她在门口停了许久,才移开视线,转身出去。
aha啊。
黑暗之中,林加栗在空中描绘那副场景的样子,眼睛弯起来。
想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