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做蛋糕其实也不简单。
林向珩六年前学过一回,那时候学得仔细,想做一款最好看最漂亮的蛋糕出来,女孩子一眼看了最喜欢的那种。
当然也得赵喜漫喜欢。
他在人家蛋糕店学了一个星期,从烤胚开始到调奶油,抹面,裱花,每一样步骤都自己来,都认真在学。
这抹面要抹得光滑平整都是难事,甜品店的师傅说,这活最仔细,得抹得不见一点边,然后裱花也是,裱花考验审美和手艺,拿一张照片给人做,不同人做出来都不一样。
这就是蛋糕的难点所在。
林向珩六年前学得可好,真是按照专业标准去的,和当时店里那师傅水平快差不多。
但也忘光了。
他这次是临时找了家店,人家这个点本来都要关门了,他跟人家商量,说他女朋友生日,他借个地给她做个蛋糕。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店主是个好心的大姐,问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给女朋友做蛋糕。
林向珩很淡的笑了声,他说这是六年来第一次给她过生日,前段时间太忙,忘记准备了。
都在一起六年了啊。
大姐这么说,林向珩没反驳。
太久没做,学的那点也忘光,第一次做的实在不行,他想赵喜漫肯定不喜欢。
生日一年就这么一次,不能由着一个丑蛋糕将就了。
那就再做吧,再做一个。
大姐店里剩的蛋糕胚就够做两个,后头这个好多了,林向珩还是不满意。
不满意也不行,没法子了,眼看已经太晚。
赵喜漫没吃过他做的蛋糕,可她吃了一口就笃定是林向珩做的,他目光沉了沉,灯光下一双眼里的情绪收得严格,他不否认,只是说“嗯,做的不怎么样。”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残次品。
这好东西谁没吃过啊,在过生日这天收到一个亲手做的蛋糕,它好不好看,好不好吃,有什么重要的呢。
赵喜漫的眼泪和奶油是一起咽进去的,她喉腔的疼意渐渐缓和,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谢”不够,其它的话也说不出口。
她知道林向珩还是对她很好。
这种好,越多越让她愧疚。
就像她也没有想过,像林向珩这么优秀的人,六年来就一直留在了云州,公司里的人都说,衡森还是被云州限制了,如果他去北京,去上海,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为业内龙头。
可他没去,他就待在云州,发展被限制他就努力拓宽这条路,在这个小城市的背景下,他付出的努力多了太多。
赵喜漫没有多想他为什么要留在云州。
她回来不是为了遇见林向珩的。
她没这个脸面。
她也不想拖累他。
刚入职那会,她想的当然是好好工作,按月拿自己的工资,攒一点钱,
最好能在市中心买个小房子,哪怕只是公寓也成,她喜欢有自己房子的那种安稳感。
云州房价还可以,喜漫算过,她目前的工资,工作个两三年,攒攒钱,能付一个首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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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珩是她的上司,她也不想和他扯旧关系。
过去的那些情谊,是她这二十四年以来对于爱情最好的记忆了,以后不会再有,有了也永远不可能超越。
赵喜漫知道自己的情况。
她随时有可能出问题。
所以一个人就好了,这样的她对谁都是拖累。
她现在还有几个小愿望,除了买房子,还想出去走走转转,南方内陆的孩子,没去看过大海,没见过北方厚厚覆盖的大雪,长到这个年纪了,也没出国去看过。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但赵喜漫也一直都在努力,她没有放弃自己。
哪怕只是为了在将来的某一天,她还能够付得起自己的医药费。
她也会做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回云州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赵喜漫觉得自己其实好了很多。
她一个人住在外面的时候更加死气沉沉。
现在不是了。
她好像有活过来一点。
赵喜漫现在还有什么好想的啊。
努力活着呗。
像别人说的,不去想还能活多久,而是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
她低头,沉默又使劲的吃完这块蛋糕,奶油腻进喉腔里,她努力的吞咽下,在钝痛中忍住溢到眼眶的泪水。
走的时候,她把没吃完的蛋糕也带上。
不要浪费了,明天还可以继续吃。
“等等。”林向珩说了送她回去,当然会送,他回到房间,拿了一件外套出来。
是一件适合她身量大小的毛绒外套。
林向珩让她穿上。
她今天穿的是套头毛衣,看起来厚实,可这个天气,毛衣根本不抗冷,再说现在半夜,寒气更重。
再不怕冷这也属于物理攻击了。
她是人,不是机器。
再说机器都有被冻坏的时候。
这衣服赵喜漫没见过,看起来是新的,她没想过林向珩一个大男人,家里怎么会有这些衣服。
她看了两眼,但没问。
赵喜漫放下手中的东西,接了他的外套过来。
确实是穿着正好,连抬手的袖子的空间都是预留的了。
赵喜漫隐隐能察觉到,这衣服是给她买的。
林向珩也没再说话。
他替赵喜漫拿了箱子,然后和她一起下楼。
一路上都很沉默。
送她到楼下,林向珩问要不要他帮忙把东西拿上去。
赵喜漫说不用了,她出来前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我又穿不了,懒得拿回去了。”林向珩语气淡淡,“你随便穿穿吧。”
赵喜漫不想和他多牵扯就是这样,哪怕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衣服,她也觉得是个麻烦。
因为不可能他说不要她真的就不还,现在不还,到时候她还是得洗干净了再还给他。
是一样的。
可现在她不为了这件事和他多说。
赵喜漫关上门,从车窗回头,对林向珩说了句“再见”。
顿了顿她又说注意安全。”
她还没转身
“赵喜漫,再问你一句。”林向珩抬眼看过来,眼睛里是沉静的深壑,缓了很久后他出声“那天晚上看你腰上有一道疤怎么回事”
民宿里灯光很暗,单人床太小,他当然抱住她不让她摔下去,他贯穿的时候是狠劲,哪怕病着也是强冲击力,一起一落更是颠簸的厉害,手臂紧紧揽住她腰时,他指腹按到一条不短的伤疤。
这疤是已经愈合,可也不是太久。
这还缝过针。
七八针得有。
赵喜漫心像被烧了一下。
她心尖都烫。
“没事,就两年前受了点伤,我太粗心。”她含糊着,手上的东西快要拿不住,冷风吹得她脸颊白白的,细腻的白,说完躲避开目光,不愿意多说。
林向珩声音更沉“怎么粗心能伤成那样”
“伤成哪样了。”赵喜漫笑了声,“真伤成哪样我现在不也好好站在这里。”
一个口子而已,又没后遗症,她现在也在用祛疤的药,还是有点用的,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当时没想那么多,不然高低让医生给她缝个美容线。
毕竟她皮肤挺好的呢,有个疤怪丑。
林向珩看她说的轻描淡写,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当初连手上破点皮都能哭鼻子的赵喜漫。
她说她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身上的皮肤。
冷白色,细腻光滑,没有瑕疵。
她最漂亮的优点。
林向珩看她抱得逐渐吃力,他不再和她说话,让她先上去。
进了大厦拐个弯到电梯,门口这段路黑漆漆的,像是灯坏了,才不过十几米,林向珩已经看不到她的背影。
他久久没有把目光收回来。
直到十八楼的那个小窗户亮起灯。
他把车窗关上。
平静筑起的高山总是巍峨壮观,林向珩的手还紧紧压在方向盘上,他咬牙忍住,眼底的黑色却在翻涌,他很深的吸了一口气。
缓一声,再缓一声。
他手指捏住,像想努力抓住点什么又抓不住,只有蜿蜒凸起的血管,和一声声的闷痛在他的心上砸。
他终于低头。
路边的灯光打在他肩膀上。
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他肩膀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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