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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这件事情闹得不小,因此没过多久,城中便传开了。

    大部分人听完之后,先是感到一阵后怕,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伙匪徒进了城,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还一直呆了这么久,真是吓人。

    一些曾经和那些人接触过的家伙,得知此事之后,心里更是一阵心慌,确定这些人被抓之后,才又开始说起一些马后炮的话来,说自己先前就觉得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看上去那么吓人,肯定做过什么恶事,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啊。

    这时候他们倒是绝口不提,自己先前也想和那些人攀攀交情的事了,毕竟之前宋家兄弟他们花起钱来还是很大方的,谁见了不觉得这是哪儿来的大户呢。

    不过感慨过后,他们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白兴安身上,毕竟他们对于这伙匪徒并不熟悉,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但是白家那小子他们可是认识的。

    而且他们还知道白兴安先前可是和这些人接触过的,毕竟前两天他那一副抱上大腿的得瑟模样,搞得大家还真以为他要翻身了呢。

    当时不太敢多说什么,也怕自己真得罪了人,不过如今事情已然明了,这些人自然就毫不客气地开始嘲讽起白兴安来了。

    不过他们关注的重点主要还是白兴安,偶尔提一两句他家中妻子老母实在是可怜,并没怎么提及他家中大女儿的事情。

    这也是因为,白兴安当时催促妻子将婚宴的事情弄好,许泽兰当然并不同意这件事情,见说服不了他之后,便想要一劳永逸,直接下毒将人一同带走算了。

    后来被岑家的小姑娘劝了几句之后,她暂且放弃了这个念头,嘴上应付着白兴安,其实根本没有要准备婚宴的打算,因此周围的人其实并不清楚白兴安想要将大女儿嫁给宋成的事情。

    白兴安虽然这么做了,并且在妻子面前显得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有些没脸,因此也不会主动到别人面前炫耀这件事情,只以为许泽兰已经将这件事情准备好了,便也没太在意。

    如今看来,这却是一件幸事了。

    而程知县那边,在得知那些贼人已经全部被捉之后,他不由得面露喜色,好好地夸赞了底下人一番。

    因为自己对这伙贼人的来历有些猜测,知道这些人或许不简单,也没小瞧他们,程知县当即便令人去信给附近的地方守将,请他借一小支兵给自己,用来擒拿匪徒。

    那守将与他同是昌黎人士,本就有几分同乡之谊,再加上程县令的性子一向不错,也不会有些莫名的文人傲气,看不起一些武将,反倒很是愿意和人交流,因此程知县和他的关系可以说是很不错了。

    如此一说之后,对方便十分爽快地将自己手底下的一只精兵借给了他,人数不多,但一个个本事都不小,只是抓个匪徒而已,简单得很。

    而事情也正如对方所想的那样顺利,这些人出马之后,很快便带着其他城中的兵士一起,将那些匪徒们

    一个个全都抓住了,没有任何遗漏。

    甚至就连那时候被派出去跟着白兴安的小卒子,即便当时对方见势不妙就立马撒腿跑了,但是他们还是很快捉到了对方。

    程知县很是满意,还特意写了回信给那守将,表明自己的感激之情,言语中很是亲近,简直就像是许久不见的友人一样。

    府中其他的下人早就习惯了,毕竟家里这位老爷爱好不多,其中一个就是尤其喜欢给自己的友人们写信,每个月末,他们都要送出去一大盒子信呢。

    说起来,这应该也算是交友遍天下了吧。

    等写好之后,程知县准备收好笔墨的时候,他又想起之前告知自己这伙匪徒消息的友人,又抽出了一张纸,准备将这件事情告知对方。

    毕竟当初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对方的管辖区域内,虽然还是让这伙人跑了,不过现在这些人被抓了,他当然要跟人说一声才是。

    当然,人他肯定还是要留下来的,毕竟这可都是自己的政绩啊。

    而在经过简单的审问之后,程知县已经确定,这伙人就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伙匪徒,而且犯下的案子可不少,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下一次考校之时,自己能不能得个中上的评价,或许自己下一回就能直接升官了。

    虽然审理这些人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如今并没有直接下判决,但是消息是已经传出去了,大家都知道这伙人居然犯了那么多案子,甚至每个人手上都染了不少血,简直可以说是杀人如麻之后,一个个心里的后怕更甚。

    还好人如今已经被抓了,要是没被抓住,他们简直怕得都不敢出门了。

    而这会儿,他们对于白兴安的观感,就不是先前的那样,觉得对方只是太过倒霉了些,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都不会碰上这样的事。

    而是觉得,只死了白兴安一个,竟还是一件幸运的事了,毕竟这样凶悍的一伙人在越城停留了这么久,没犯下什么案子,最终只是死了一人,相比之下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也要怪白家那小子,自己要往那些人身边凑,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他们就知道这家伙迟早有一天要搞出些什么幺蛾子的,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有些人甚至还觉得,说不定白兴安其实是知道那伙人身份的,因为种种原因才被杀人灭口的。

    不过这样的猜测并没有摆到明面上去,毕竟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能把人叫活回来,再问问情况吗

    当然,这样的想法并不少,因此在审讯之时,他们还是问了关于白家的事情,想知道白兴安究竟是意外和这些人有了联系,还是故意为之。

    这些人当然也询问了许泽兰,虽然当时她还是一副很魂不守舍,面色苍白的样子,但她还是很镇定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

    因此,两相对照下来,官府中人也确认了,那伙匪徒和白家关系不大,不过可以说,就是因为领头的一个人和白

    家有仇,白兴安才会遭致如此祸端。

    从那些抓来的手下口中撬出了其中的前因后果之后,有些人甚至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虽然白兴安人没了,但是要是按照这些人原本的打算,他们家本来会是倾家覆灭的,如今看来,只死了他一个,也算运气不错了。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的。

    因此,他只是稍微提点了一下许泽兰,便让人离开了。

    等人走后,其他人却忍不住开口打趣了,“老向,从前哪儿见过你对人态度这么和善的,简直都不像你了。”

    “是啊,昨儿还是你发话让人把她那个丈夫搬回医馆的,我还以为你大发善心,打算当个菩萨了。”

    那人原本还算柔和的脸,一下子绷了起来,他没打算回应这些话,只是瞪了周围的兄弟两眼,将人打发了,“行了行了,就当我难得想发个善心不成吗”

    “你们这些家伙,这么闲的那就给我滚去做事去。”

    其他人便也嬉笑了两句,才离开了。

    许泽兰这会儿也终于有功夫回家去了,等回到熟悉的房间之后,她才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头的担子一样,长出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会儿白兴安已经被人送回了家里,人既然已经没了,那便要开始操办起后边的一应丧事事宜了,可以想见后边的日子估计会很忙碌。

    不过许泽兰心头倒是轻松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比从前好上太多了,即便知道后边会忙的很,她都觉得不要紧。

    等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去了见了婆婆。

    这会儿白老太太还躺在床上,先前因为乍然听见自己儿子没了的消息,她直接便晕倒了,后来还是秋如伶俐,去外边请了大夫来为她诊治,老太太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不过她还是很伤心,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容不得她不接受了。

    见到儿媳回来之后,老太太眼眶中顿时涌出泪水来,趴在对方怀里哭出了声,开始咒骂起自己早逝的丈夫和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说起这两个人都抛下自己不管了。

    许泽兰揽着她,听着对方诉苦的话,心头有些复杂。

    她和老太太其实有点亲戚关系,也因为这个缘故,当初她才会嫁到白家来,而最初的那几年里,她确实过得很不错,老太太老爷子对她都很满意。

    但是白老爷子去世之后,丈夫又滥赌,而老太太一边嘴上心疼她和两个孩子,但一边还是不愿意下狠手管束儿子,只是放任对方,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这会儿见到对方这样,许泽兰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不过老太太也不需要她对应,只是想要一个能倾泻自己情绪的人而已。

    因此,许泽兰安静地陪了她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既然丈夫已经没了,她自然要开始操办起丈夫的身后事,也要通知两边的亲人,这些都得和老太太商量才是。

    而白老太太这会儿却像是移了性情一样,直接开口说,“这些事情你去准备就是,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不必特意来问我,要是有什么拿不定的,再来问我就是。”

    说完之后,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老旧的袋子,递到许泽兰手中,语气很是恳切,“钱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这儿还有,你好好为他准备,让我儿安心走就是。”

    “你知道的,我一向是把你当女儿看的。”

    听了这话,许泽兰的心中更是复杂难言,她当然知道,白老太太从前对自己是很好的,那时候的自己和白兴安并没有什么矛盾,两夫妻相处得很是甜蜜。

    到了后来,白兴安开始流连于赌场,老太太不舍得管他,也管不住他,便只能当作看不见了。

    不过现在,儿子没了,她又上了年纪,或许就是担心自己这个儿媳会丢下她不管,所以老太太才会如此吧。

    思及从前老太太对自己的好,又看看对方如今脸上的皱纹,许泽兰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母亲,你别担心。”

    老太太也终于放下了心,脸上显得有些欣慰。

    不过想起自己儿子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露出悲戚之色,“我就说他不要和那些人胡混,他就是不听,如今果然遇上这样的灾事。”

    她恨恨地拍了拍床,也不知在恨些什么。

    听到这话,许泽兰有些犹豫地开口,“母亲,这或许不是什么无妄之灾,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看见老太太一脸诧异的样子,她缓缓将自己听来的那些事全都讲了出来。

    说实话,先前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也害怕极了。

    她原本最坏的打算,也不过就是那些人是想将白家的钱财骗去,或者是想将她的女儿骗走,却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心狠,打的主意如此恶毒,想要将自己一家人全都杀了。

    她当时听着这些话,心里一阵阵地抽疼难受,身上寒气直冒,她简直不能想象,要是这些事情真的成真了的话,那么她的女儿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对于白兴安的死,就更加释然了几分,毕竟他没了,总比女儿出事要好吧。

    这样的想法她当然不会说出来,等她说完之后,面前的老太太也忍不住呆楞住,不知道作何反应。

    看来对方也没想到,自己本以为是无妄之灾,飞来横祸的事,现在看来,竟是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意思了。

    “你,你说的那个和咱家有仇的人,叫什么来着”老太太忍不住开口确认着。

    许泽兰还记得邓陶的名字,便直接说了。

    “姓邓不对,咱家不认得姓邓的人。”老白太太回忆着从前的事情,喃喃道,“不过,不过姓陶的,倒是有一家。”

    那陶家从前是他们家的佃户,一家都是老实人,本本分分的,只不过某一年生了洪灾,地里没了收成,别说佃租,就是温饱都成了问题,陶家的田更是其中受到影响最严重的一个。

    当时陶老大便是上门来

    ,想要求着将佃租减免几分,再来借点钱的,白老爷子当初同意是同意了,但是减免的部分只同意和其他人一样,再往下减就不成了。

    任由陶老大苦苦哀求,说自己家中大儿子还生了重病,什么都没了,白老爷子还是没有松口,只是借了一小部分粮食给他家,但是怎么说也不愿意再减,便让人将他拉走了。

    后来的事老太太就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陶家的人少了很多,好些人都死了,其他孩子或许也被卖了吧,再过了几年,陶家好像都已经没人了。

    想来想去,老太太也只能想到这一户人家上去,或许这个邓陶,就是陶家余下的一个小儿子吗

    许泽兰心中也这样猜测着,也许就和母亲猜得不差,对方从前就住在越城,后来辗转去了别的地方,如今大了才回来的,又和白家有些渊源,或许就是这件事呢。

    听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他一向是知道,公公是个性子板正的,做事一板一眼,完全不会留有转圜的余地,但也正是这个性子,从前家中的产业经营得还算不错。

    只是当初要是能稍微对人宽松些,说不定便不会招来今日这般的祸端了。

    如此说来,竟也有些因果缘由在此。

    老太太显然也觉得,对方大约就是自己猜想的陶家人了,脸上的愤懑也少了几分,转而又忍不住骂了自己已经逝去的丈夫几句。

    要不是对方惹出这样的事来,安儿或许还不会遇上这样的事,以至于年纪轻轻就没了。

    她真没想到,那老头子人都没了,居然还能给家里留下这样大的麻烦,这样比起来,儿子做下的那么些事,倒比不过他这一件小事来得严重了。

    最终,老太太也没针对这件事情再说什么,而是叹了一声,才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就这样吧,以后也不必再提了。”

    她看上去好像很累了,许泽兰便起身将她扶好,继续让老太太躺回去了。

    “母亲,您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理呢。”

    老太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看样子很是放心。

    而岑霜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从周围人的话语,已经南星四处听来的消息里,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我先前看得果然没错,”她这样说着,一边将桌上的一小块肉干递到南星嘴边,这可是她特意找人熏制来的,味道很是不错呢,南星吃得也很香,说完那些事情之后,便开始埋头苦吃起来了。

    “嗯,要是一切正常的话,说不定从头到尾,别人都没发现那些人的身份,然后那些人就顺利将白家人带走了。”

    到时候在路上,或者只要出了城门,那么这些人如何处置,还不是要看对方的态度,照她来看,估计就是没命了。

    “而如果白家婶婶坚决想要下毒,把丈夫一同带走的话,”岑霜支着脑袋开始想着,“或许她还真能成功,毕竟她选的天仙子,可的确是个好东西啊。”

    这话其实并没说错,天仙子

    这东西在这儿不太常见,许泽兰知道它,还是因为自己小的时候,在山林里跑远了,见过一只误食的动物,吃下那叶子之后没多久就倒地死了。

    当时可是吓坏了她,而且这种动物她也不敢带回家,虽然是肉,但是中毒之后的动物,吃了或许也会死,这种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因此,她当初只是记下了那种植物长得什么模样,便没有再说什么,又因为自己是顽皮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生怕家里人问起自己是在哪里见到的,因此这件事情她也没和家里人提起过。

    直到嫁到越城之后的某一日,她在城外意外见到了这种植物,但是位置比较偏僻,她便也没那么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这东西有一日,或许会用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呢

    要是当初没有岑霜开口劝她的话,或许白兴安根本活不到现在。

    接着,岑霜又想起刚才南星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当初在那个楼里的时候,它也是跟在那几个家伙身边的,因此还看了全程呢。

    它甚至还看见了那时候白兴安故意找借口想要回家,但是邓陶又派了人在他身后跟着的事。

    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的人,心里大多只是感慨着,白兴安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些,明明都已经顺利离开那些人的视线了,要是早些回家的话,说不定那些人就已经顺利被抓了,哪儿会遇上那样的事,直接没命了呢。

    岑霜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倒是猜到了,那时候白兴安想要离开,估计就是听到了那几人的对话,猜到了那些人的身份,所以才想要离开。

    即便是那些人没有暴露身份,在那楼里被抓,但是只要那跟着白兴安的人看出他身上有什么异样,那伙匪徒肯定还是能猜到他身上的问题。

    到时候,就算是白兴安想要逃跑,估计也跑不脱,最后还是会被人抓住,又因为知道了那些人的身份,或许还会比原计划里将人骗走再杀,还要更早地没了性命。

    这样想来,对方的命数果然是已经注定了的啊,怪不得先前她看对方身上的黑气那样浓厚,果然是无论他做什么,到最后都是一个结局。

    这种情况,即便是牧先生和她这样的人,也是很难更改的,毕竟他们很多时候只是能看出来对方的命数而已,并不能强行改变。

    当然,岑霜也不乐意为白兴安尝试一回能不能改变对方原定的命数,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会干呢。

    不过,他这样极端的情况倒是难得,也能算是个有趣的例子,可以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日后积攒得多了,说不定还能写成一本书呢。

    听了她的想法,一旁的南星也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要是你以后想要教徒弟的话,或许可以用得上呢。”

    岑霜却笑着摆了摆手,这话说得也太早了些,收徒这种事也说不定呢,总是要看缘分的。

    这伙匪徒被抓的消息,很快便从越城这儿传到了别处去,虽然传开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一些有应家商行的地方,得知了这事之后,就直接让人将其往上递消息了。

    毕竟先前出事的那支队伍也是应家的商队,虽然其实只是分支,重视程度不是很高,但是其中有个副管事,正是主家一个大管事的远房侄子,这人膝下没有孩子,原本就是想从别处过继个孩子来,这个侄子就是他已经看好的那一个。

    这次原本是想让人带他练练手,让他先试一试,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回,竟让这侄儿没了性命,甚至连尸首都没找着。

    这件事自然让这大管事很是愤怒,再加上这伙匪徒也太嚣张了些,居然敢截杀他们应家的商队,其中更有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同那些人里应外合,这简直更加让人气愤不已。

    因而他才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在知道了这伙人已经被抓住之后,他便特意带了人赶来了越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