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宴和方慈离开,深夜的停车场,一时只剩下陈巧月和李佑贤俩人。
李佑贤抽完了一根烟,闻家的车也到了。
他拉开后车门,“陈小姐,请上车。”
陈巧月走到车边,砰得一声把后车门推上,而后俯身通过车窗跟驾驶座说,“叔叔,您回去吧,我不坐车。”
司机向来听命令办事,也不多言,径直开走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相对无言。
静了好一会儿,还是李佑贤先开了口,“我喝了酒,没法儿送你,闻家的车送你回陈家,应该是最合适的。”
陈巧月指尖勾着包包,抱臂看他,“你没什么需要向我解释的吗”
“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
“陈小姐,一夜情应该不需要彼此自报家门。”
没必要向她解释。
陈巧月冷笑了声。也对。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偷看了他的驾照,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会知道。
“行吧,你说得对。”
陈巧月转身就走,走两步,不小心扭了一下,估计背影姿态不太好看。
她心里骂了句脏话,气急败坏地弯身扯掉高跟鞋,大概又是地面太冰,嘶了声,脚尖点地,往停车场边缘走。
李佑贤站在原地,单手插兜看着,片刻,他眼睫淡淡一落,很轻易就做了决定。
他在这儿是要等宋裕泽,不能离开。
不过十几秒,却隐隐听到路边有几个男人笑闹的声音。
陈巧月心里烦得很,一屁股在停车场边缘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心里咒骂着李佑贤的不解风情,想着是不是再找个地方喝一杯。
几个年轻的男人笑闹着经过,有意无意觑她。
她没搭理,刚从包里翻出手机,余光就察觉到有男士皮鞋走近,停在了她面前不远处。
她顺着那双长腿往上看,李佑贤那张脸映入眼帘。
“这里不安全。”
附近酒吧夜店扎堆,一到深夜,处处都是喝醉的男男女女。
“关你屁事。”
“我找人送你回家。”
“我自己没有手吗我自己不会打车吗你是我的保姆吗”
陈巧月一连串咄咄逼人的反问。
大小姐脾气,骄纵蛮横。
到底是年长几岁,李佑贤不跟她在这儿无意义地缠斗,只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乖乖回家。”
“怎么跟我睡了一觉,对我有感情啦”陈巧月讥讽,“关心我的安危啦”
“感情谈不上。”
好无情的回答。
陈巧月一颗心冷了几分。也是,初见面时,他就对她的各种媚眼视若无睹,还是看到有醉汉来纠缠,才上前来的。
跟这次一样,估计他也是听到有男人经过,才决定过来确认一下的。
温文尔雅的性格使然。
不管是谁,
,
可能他都会这么做。
陈巧月顿觉索然无味,“行了行了,中央空调,请你走开吧。”
顿了顿,李佑贤转身离开。
他走回车边,双手插兜,望了望夜店的方向。
按道理,宋家的司机应该快到了。
不大会儿,却看到了那抹娇小的身影。
陈巧月提着高跟鞋和包包,走了回来,站定在他面前。
李佑贤没说话,就见她仰着头,眨眨眼,“李佑贤,那晚舒服吗”
他心里猛地一跳,淡淡地,“怎么”
“我很舒服。”陈巧月一歪头,“要不要再来”
她很快就想通了。
她本也无意跟他发展什么,但,这么好的身体,不多用几次就这么扔掉的话,也太可惜了。
李佑贤没有马上回答。
陈巧月道,“不要试图骗我,你肯定爽炸了。”
从他的反应和表情就能感觉出来,并且,如果不是舒服,也不会搞了一夜。
李佑贤看她几秒,口吻依旧很淡,“改天吧。”
陈巧月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声近了,像是醉汉,一边走一边小声咒骂。
两个人都抬头去看,那正是宋裕泽。
宋裕泽也看到了他们,先是一怔,而后立刻冲上来揪住李佑贤的领子,“他妈的,都怪你。”
在他冲上来的时候,李佑贤抬手把陈巧月挡到了身后,自己却没躲。
他脸上甚至浮现了一丝笑意。
见他这模样,宋裕泽更火大,抬手挥拳直冲他眉骨。
陈巧月吓得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李佑贤微仰着脸接了这一拳。
正混乱的时候,有汽车驶近的声音,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听到动静儿,往这边来。
看到这架势,立刻喊了一声,“裕泽”
宋裕泽回了头,昏头昏脑的,“爸,都怪这个该死的姓李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被闻少骂。”
宋承业紧走几步,要把人拉开,却在看到李佑贤的脸时怔住了。
李佑贤眯了眯眼,“您竟然亲自来接。”
宋承业很快调整了脸色,把宋裕泽拉到一边,“胡闹”宋裕泽被他掼得坐到了地上,大约是太醉了,没能起来。
宋承业看到了后面的陈巧月,口吻温和几分,“月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这是怎么回事”
陈巧月立刻伸手一指地上瘫着的宋裕泽,“伯父,您快管管他吧,他好像有什么误会,在闻少的场子出言侮辱闻少的秘书。”
“闻少的秘书”
“就是他。”陈巧月又指了指一边儿的李佑贤。
地上的宋裕泽又骂了一声,“姓李的,你该死。”
李佑贤倒笑了笑,“姓李的。”
宋承业神色莫测,
表情变了几变,最后掏出手机,“这样吧,李秘书,留个联系方式,我改天带着裕泽登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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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贤低头摁手机,给闻之宴发消息
「」
虽然故事细节不是他和闻之宴原本预计的那样,但得益于宋裕泽本人的作死,一切节奏都快了起来。
刚发完这条消息,李佑贤就感觉到上臂被戳了一下。
他抬起眼,陈巧月还在捏他的上臂肌肉,“李佑贤,你应该挺能打的,怎么不还手呀”
她还是那幅趾高气昂的架势,一歪头,看着顺着他眉骨流下来的血迹,“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别改天了,就今天吧。”
收到李佑贤消息的时候,闻之宴刚刚回到君度。
方慈被他抱到她睡过的那间卧室。
自他把她放下,她就站在地毯上,一步没有挪动。
好像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她不愿意到这里来。
卧室内灯光温馨,明暗错落有致。
闻之宴手插兜站在她面前,低眼瞧她,“打算一句话都不说”
“我要回宿舍。”
她重复。
“你同情宋裕泽”闻之宴淡淡地问,“还是说心疼他”
方慈冷冰冰笑了声,“你觉得我会心疼他吗”
“那你现在,因为他,跟我犟,到底为了什么”
他嗓音里压着明显的不悦。
她没什么波澜地说,“我要自己想清楚。”
这一周以来,她几乎是闭着眼睛,被他蛊惑,与他纠缠,冲动地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提议。
可今晚这样的场合,像夜空中的闪电闷雷,让她陡然清醒过来
就像那道包厢软包门划出的无形界线,他是那头的核心,而她则是这头受制于宋裕泽的一枚小小联姻棋子。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宋裕泽挤不进他的圈子,那凭她,又何尝挤得进去
她真是昏了头了,妄想着与他玩一场而后全身而退。
她大概会粉身碎骨才对。
“想清楚什么”
闻之宴的声音压着一丝躁动。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通过她的种种行为,他早已能察觉出她冲动锋利的性格。
此前,他为她的冲动自毁不安,现在,他为她的突然冷静更不安。
“也许,我们该结束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
方慈淡淡地说。
这话有千斤重,却被她那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闻之宴全身血液退潮,眼眸一眯。
他冷嗤了一声,虎口钳住她下颌,强迫她与他对视,嗓里的怒意再也压不住,他开始口不择言,“方慈,你是真的挺厉害,”他眼底有恶劣的阴暗情绪翻涌,“认识我第四天晚上,就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
勾引老子,
要老子弄你,
现在才几天,又要跟我结束”
他的自控能力,在她的突然冷脸面前,失控了。
这话是事实。
她确实有过勾引他的念头和举动。
可这个时候说出来,未免太卑劣。
方慈冷冰冰地盯他。
闻之宴掌心扣住她后腰,往自己身上一摁。
体温贴合,下流的话语从齿间磨出,“现在不想要了”
方慈怒极,抬手甩了他一巴掌,“闭嘴。”
闻之宴那张俊脸被打得偏到一侧,他笑了声,慢慢转回头来,“刚刚宋裕泽那种态度对你,你都毫无波澜,现在倒是在老子这儿横起来了。”
“到底是宋裕泽特殊还是我特别”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两人交锋般对视了半晌,他松手了。
闻之宴转身坐到床尾的单人沙发里,肘撑着扶手,眼睫低垂着,陷入沉默。
过了好久。
“你知道什么叫兔死狐悲吗”方慈终于抬起眼看他,“因为同类的死亡或失败感到悲伤。”
闻之宴嗤了声,好像是感到可笑,“你这么觉得你们是同类”
“难道不是吗”方慈很平静地说,“你轻轻松松,甚至只是摆了点脸色,就能让我们难以翻身。”
闻之宴凝着她,“我这么对你了吗”
方慈沉默。
他确实是没有,甚至,从出现在她身边到现在,他做的都是好事。
支开宋裕泽、陪她从图书馆回宿舍、在她孤零零被曲映秋赶出来的时候,赶去接她
还有,在她脑子发热冲动的时候,并没有趁人之危,而是安抚她让她冷静下来。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起身,曲指抬起她下巴,放低了声音,“方慈,不是说好了,跟我试试吗”
“跟宋裕泽是同类的感觉那么好吗好到让你不愿意放弃”
一点儿也不好。
她机械地想。
“我们之间,我提出的一切,包括玩游戏,跟我试试,帮你毁掉联姻”闻之宴慢声细语,几乎是在哄她,“都是出自我的私心,因为我对你感兴趣。”
但是,即便掌控力强如他,也无法料到所有的事,比如,他完全没料到,在那一个暴雨夜,初次跟她正面接触,那种难耐的痒意就迅速扩大,占有欲急剧滋生。
一直发展到今晚,看到宋裕泽处处以她未婚夫自居,对她态度差劲,他内心的怒火无法抑制,才让事态升级,难以收场。
“那么你呢”闻之宴指腹抚了抚她眼下,“你当初那么冲动地跟我走,后来又答应我,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吸引力。
甫一与他对视,她就产生了接近他的冲动。
方慈终于逐渐从今晚的冲击中脱离,回到了水面之上,她轻声说,“因为”
“因为我们才是同类。”
闻之宴嗓音低低,把她的话补充完整。
再度接触到他幽深的眼眸,方慈内心又开始动摇。
是了,清醒与闻之宴不可兼得。
她要么闭上眼与他纠缠,要么清醒地立刻抽身而退。
“今晚才刚刚接吻,”他声线又缓又温柔,“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要跟我结束”
初见那一晚的暴风雨骤然再度袭来,方慈脑子又开始发热,动摇愈来愈剧烈。
而闻之宴还在说。
用她难以想象的,从来没有受到过的轻言慢哄,“我仔细想想,是不是我今天吓到你了”
方慈捧住他的脸,堵住了他的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