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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95 牢狱种种
    裴练沙咚地一声倒地,三只猫儿吓了一跳,猛地各自弹开,看到孟沉霜蹲下来解什么东西,才各自跑上来,舔舔裴练沙的脸。

    摘下裴练沙的通行令牌和衔桐飞凤令,孟沉霜把这张脸仔仔细细打量一遍,随后幻化成形。

    谢邙把裴练沙送进房中床上躺好,又点起迷神香,保证他不会醒来,孟沉霜跟进来,从衣柜里抽了件裴练沙的衣裳穿上。

    “你确定不用我跟着去”谢邙问。

    孟沉霜正在系衣带,闻声抬头笑道“就一块令牌,怎么进两个人”

    随即又上前拔下裴练沙的簪子,给自己盘了个乱糟糟的头,这时,一片阴影忽然将他笼罩。

    谢邙站在他跟前,把手中的长毛玳瑁猫送到孟沉霜眼前。

    孟沉霜与玳瑁猫的黄金瞳大眼瞪小眼,抬起头,对上了谢邙决意的目光。

    “”

    一炷香后,“裴练沙”用扁担挑着一桶长毛玳瑁猫进了中院东侧门。

    中院坐落着家塾、校场、藏书阁等,建筑环环相扣,精巧工整,南边和南院连接的部分还有宴厅楼阁等待客设宴之所,北面连通进入北院的唯一一道门。

    孟沉霜按照裴练沙昏迷前所说,沿临水回廊一路向北走。

    时间尚早,读书练功的裴氏子弟们各在家中,还没有赶到中院,四周寂寥,只有一些洒扫庭除、照看花木的奴仆在忙碌。

    他们见了“裴练沙”腰侧挂着的主支衔桐飞凤令,恭敬地向他垂首。

    直到有一人挡住去路。

    “阿弥陀佛。”来者道了一声佛号。

    陪同在旁的裴氏子向他介绍“问冤天尊,这位是裴氏主支的公子裴练沙。”

    孟沉霜垂首“见过大师。”

    问冤看着“裴练沙”,笑了笑“施主勤勉。”

    “不敢当。”孟沉霜抬起头,他和问冤在倚泉寺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觉得这小和尚可爱,今日一见,对上问冤的目光和莫名的笑意,却觉如芒在背。

    当问冤低头看了眼水桶里的猫,甚至蹲下身,想要摸一摸猫脑袋时,孟沉霜的警惕达到了极点,立时后退半步,侧过扁担避开问冤的手。

    “大师,我这猫脾气不好,会抓人。”

    “阿弥陀佛。”问冤也不强求,“施主有好生之德,暂且别过,有缘再会。”

    问冤从孟沉霜身侧走过,孟沉霜回过头,注视着这道木兰色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长廊尽头。

    玳瑁猫跳上扁担面,小步跑到孟沉霜肩头站好,低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孟沉霜摸摸猫脑袋,喃喃道“问冤怎么会来桐都呢”

    玳瑁猫道“他与裴从雪相识。”

    “朋友”

    “算不上,倚泉寺问冤是佛祖降下的圣僧,外人无从知道他的真实能力,又想要做什么,或许非敌非友。”

    一段小小插曲过后,

    孟沉霜快步行到北院正门,守卫看了他的令牌后,便将他放行。

    上三百阶,至裴氏祠堂,再上九百阶,见峰顶醴泉井。

    云雾飘渺,青砖湿滑,目光往北一掠,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远方自天上都坠下的灵瀑水流将海天连成一片,飞射而出的水珠聚成浓雾,携着苍量海无尽的狂涛滚滚而来。

    巨浪拍岸,轰隆隆溅起十丈高的浪头。

    日轮自东面海上升起来了,平地一片鎏金。

    穿行过去,便是醴泉井。

    它看上去只是一口普通的石井,高一尺,径三尺,山石累就,沾露冰凉。

    但浓郁的灵气正从井中不断溢出。

    井水清澈,但水下无光,什么也看不清。

    玳瑁猫道“北院各处都有防御阵法,不能放出神识探查。”

    孟沉霜盯着黑洞洞的水面,放下扁担,把玳瑁猫抓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鼓鼓囊囊一大团。

    玳瑁猫会意,不熟练地伸出爪子,钩紧孟沉霜的衣领。

    下一刻,孟沉霜翻身跃入井中

    井水寒冰刺骨,把孟沉霜这个堕魔都冻得一激灵,用手掌护着怀里的猫向下游去。

    四面八方始终一片漆黑,只偶尔蹬到坚硬的井壁,才让孟沉霜有几分实感,不至以为自己跌入了无边无际的混沌。

    他忍不住同谢邙传音这口井真的会有千米吗

    谢邙可能有,井壁上的阵法痕迹已经逐渐变少了,这口井已经深到裴家修士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程度。

    孟沉霜我们查探到气运终点和仇山英踪迹都深在地底,那地方至少有一处阵法或空间,如果井底是裴家修士力所不能及之处,又怎么会南澶,井壁上出现了新的阵法。

    谢邙看来并非不能及,只是这口井还有另一道“门”。

    越往下阵法痕迹就越密,这意味着还有一截阵法是从地底画上来的,只有中间一段被人忽视了。

    前方水波荡开微茫的光。

    孟沉霜眼神一凌,加快了速度,同时谨慎地做好防御。

    但直至井底,这光也算不上亮,几乎照不清孟沉霜的五指。

    它是从井底之外的另一个空间中传来的。

    井底之下的空间被某种屏障包裹着,井水不会顺着彼此之间手掌大小的空隙流进去,但那幽蓝色的烛光和井底的画面却能够透进来,映入孟沉霜和玳瑁猫的双眼。

    蓝光在三盏瘦弱的白烛上燃烧,照亮昏暗的井下洞穴,烛泪堆满石缝。

    犀角火燃烧起来也是蓝色的,但是这种没有温度的烛光,只有潜蛟烛才有。

    孟沉霜定定地注视着井底空间中的两个人影我在寒川恶牢里见过这种蜡烛。

    谢邙潜蛟烛。我寻回神冰玉棺后,他给了我这种蜡烛,说是取自苍量海底沉尸的古蛟龙。

    孟沉霜你是说下面这两人中哪一个

    谢邙裴汶。另一

    个被锁链捆缚之人,我从未见过。

    孟沉霜这应当就是仇山英了

    仇山英被十八重锁链束缚在一方极度繁复的阵法中,万钧重荷压得他只能趴伏在裴汶脚下,嶙峋的肩胛骨随着每一次游丝般的呼吸起伏。

    当裴汶手中刀伸向仇山英白发之中的龙角时,隔着石缝观望一切的孟沉霜紧蹙起眉。

    但在看见他的下一个举动后,孟沉霜的双眼猛然睁大。

    孟朝莱被一阵几欲使人脑浆迸裂的头疼唤醒,他努力睁开眼,视野却始终一片昏昏沉沉。

    他抬手一摸,才发觉是满眼血痂糊住了眼睛,奚奚索索揉开血屑后,陌生的环境带来万分茫然。

    昏迷前的记忆慢慢回笼,莫惊春惊恐的神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孟朝莱压制不住肺腑中的翻滚,猛吐出一口血。

    他运转灵力,想要平复气血,然而忽觉经脉滞涩,灵力根本无法流转。

    有人封住了他的灵力。

    孟朝莱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发觉自己正在一间封闭的白玉囚牢之中,只有一扇开了窗的小门通向外界,零星的光亮就从小窗中撒入。

    通体纯白的玉门上刻着浮雕三山纹。

    是辑案台的牢狱。

    是了,一掌把他打得昏死过去,从他这头“饿狼”手中救下莫惊春的人正是代首尊裴从雪。

    孟朝莱在天上都中行这等“秽乱之事”,还被首尊当场抓获,辑案台牢狱的确是最合适的去处。

    他低头看了看手指上凝结的血痂,已经干涩了,但还没发黑,这意味着他没有昏迷太久,可能只是几个时辰。

    莫惊春的情况如何

    谁要害他

    孟朝莱满是血痕的苍白面孔上逐渐覆满冰霜。

    他记得莫惊春见到自己的时候非常惊讶,似乎不知道自己会来,恐怕那封请他来天上都一叙的信未必是出自莫惊春之手。

    就算是,孟朝莱觉得莫惊春要给自己下药,也一定是下毒药,没有道理下春丨药。

    孟朝莱靠着墙打坐,神识内视经脉,却已完全找不到那药的痕迹。

    不过几个时辰,药力就已完全散去,根本查不出原本是什么。

    他被请君入瓮了。

    但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把他骗到白心楼,让他吸食春丨药,神志不清间对莫惊春霸王硬上弓。

    结果要么是莫惊春受辱,要么是像现在这样,孟朝莱被人发现扔进大牢。

    如果凶手的目的是后者,他们现在已经实现了,孟朝莱可能会在这里受些罪,再被安上无耻下流的臭名声,从此遭世人鄙夷。

    说不准还要再骂骂他师尊,骂骂剑阁。

    但如果凶手的目的是前者,莫惊春此刻被救下,凶手还会再铤而走险尝试一次吗

    莫惊春有危险

    孟朝莱弹起身冲到门边,却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没有灵力,根本破不开

    这道禁制。

    他拍着门大喊外面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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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空空荡荡,连个作伴的狱友也无,传来的却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和持续不断的咕噜水声。

    水

    孟朝莱找到水声传来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水洼躺在白墙转角处,每隔几息,水洼中就会浮上一个气泡,随后啪一声破开。

    辑案台和经业台是天上都最为繁忙的两处衙署,虽说辑案台处理修仙者之间的争斗,以调解和送回原门派管教为主,但遇上罪行深重之人,也会暂且收监,听候发落。

    它的牢狱怎会空无一人,还漏水

    难道辑案台的牢狱不止一处

    孟朝莱蹲下身,仔细查看这处水洼。

    水中没有灵气痕迹,不会是天上都中四处流淌的灵泉。

    天上都的白玉楼台为文帝神力所化,没有自然草木水溪,又飘在云层之上,无从落雨,平日用水皆靠召水术。

    唯一会有水的地方,是苍量海的水汽飘上高空,在天上都下方凝结。

    这座牢房可能很靠近地下,以致有水分渗入。

    孟朝莱按上右腕,三道浮萍剑意痕迹现出淡淡的光亮。

    他现在调动不了灵力,只有三道剑意傍身,如果破开牢门杀出去,在地面撞上天上都的天尊与灵官,未必能杀出一条血路。

    但如果从冲破地下岩石,跳进苍量海里逃脱

    有五成几率摔死。

    但五成存活几率对孟朝莱来说足够了,他必须尽快逃出去,在莫惊春遇上第一次危险之前找到他。

    孟朝莱并拢左手食指与中指,对准水洼,手指在右手腕内侧一划,凛冽剑意刹那间奔涌而出

    龙吟虎啸般冲向墙角,转瞬在白玉间炸开一处暗洞。

    但这洞只有拳头大小,无法过人。

    孟朝莱皱起眉,思虑是否要祭出第一道浮萍剑意,但如果这样做,他可能无法在追兵赶上来时脱身自保。

    下一刻,墙角忽然响起几声脆响,暗洞周围延伸出了几道裂痕。

    孟朝莱屏住呼吸。

    眨眼之间,裂痕扩张的速度猛然加快,几乎在瞬时蛛网般的龟裂遍布整件牢房,咔嚓嚓的脆响不绝于耳。

    紧随而至便是一声巨响轰隆

    整个牢房的地面转瞬之间尽数崩裂,山崩般向下陷落,孟朝莱连带着一起坠下去,

    无数碎石落水的咚咚声紧跟着响起,黑暗瞬间笼盖四野。

    等一切动乱终于平息,孟朝莱才终于浑身是血地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

    湿冷血腥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这里绝不是天上都地下的万丈高空。

    这方空间暗极了,没有任何火烛,孟朝莱只能借着上方牢房洒进来的些许光亮观察。

    这时候,一阵金属碰撞锐声和水波浮动的声响在前方响起,孟朝莱抬起头,穿过栏杆的暗影,看见前方的一潭黑水

    之中,似乎有一团东西在动。

    那剪影像是一只展开双翼的巨鸟。

    但这只巨鸟的羽翼已经残缺了,变得湿淋淋的,似乎还在往下滴水。

    辑案台之下,竟还有一座从不为人所知的幽深水牢。是谁被关在这里

    孟朝莱忍着痛,爬到水牢栏杆边。

    水中的巨鸟在这时抬起了头,孟朝莱这才意识到水中关着的是个人。

    他没有翅膀,而是双臂被锁链吊起,沉沉的黑水漫至胸口。

    “孟朝莱”水中的囚徒望向高台之上,用嘶哑的声音念出这个名字。

    孟朝莱心跳一顿,瞬间扑上去攥紧了栏杆“你是谁你认得我”

    囚徒晃了晃脑袋,满室铁链随之震动哀鸣。

    凌乱污湿的乱发被晃开些许,他向着高台仰起头,露出自己的面容,一字字道“你也认得我。”

    一张已经颓废地不成人形的面孔映入视野,却让孟朝莱在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一股滚血尖叫着冲进孟朝莱的大脑,他浑身僵硬,眼前阵阵发黑。

    “别羡、鱼你,你,”孟朝莱的声音发着抖,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你没有死”

    “我没有死你受伤了”别羡鱼闻到不属于自己的血味,他拖着满身沉重的铁索向前几步,金属碰撞叮铃哐啷作响,“你意外到了这里快走,这地方很危险。”

    “我救你出去”

    “不,别过来,这里有囚笼阵法,一旦破坏,他们就会发现你,快走。”

    “他们是谁谁把你锁在这里,我师尊当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我把他锁在这里。”一道熟悉的飘扬声音从高台深处传来。

    孟朝莱刚刚回首,捆仙绳如飞蛇迎面而来,瞬间把他缠成一颗粽子,砰一声摔在地上,只能在原地扭动。

    火光飘动着从黑暗中行来,来人踩着满地水洼,端着油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幽黑的影子被火光拉长,落在孟朝莱狼狈的面容上。

    “孟阁主,你为什么要乱跑呢”他叹着气。

    孟朝莱抬起头,顺着沾湿的雪青色金银绣衣摆一路向上看去,悚然地望见了一双最熟悉、最意想不到的眼睛。

    裴汶。

    “不要停,”别南枝的牙尖磨了磨莫惊春的虎口,“再挠挠。”

    莫惊春坐在招月殿中,双目恍惚,继续给小红狐狸顺后颈毛。

    “不要逆着毛薅。”小红狐狸转了个身,反过来仰躺在莫惊春膝上,前爪捧着他的手,让他给自己挠挠肚皮,“天瑜宗内在吵什么灵气灵石份例的事,顾华在宗内主持大局,不过我已经给他传了信,他很快就会来,你不要担心。”

    “唔啊,好。”莫惊春回过神。

    别南枝看着他满面忧虑的样子,又跳起来爬上他的肩,然后一肚子糊上莫惊春的脸。

    莫惊春瞬间满鼻子满嘴堵满狐狸毛“唔唔别小师叔你别这样”

    小狐狸抱着他的脑袋吸一口,多吸几口,沉霜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吸一口狐狸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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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惊春废了九牛一虎之力也没把别南枝从脸上撕下来,直到他感觉有一道阴影落在自己面前,小狐狸的四肢忽然就软了。

    下一刻,柔软的绒毛撤离,新鲜空气大股涌入,莫惊春大口呼吸着,看清了眼前人。

    顾元鹤提着别南枝的后颈肉把他从莫惊春脸上扯下来,小狐狸一下子就缩起耳朵不动弹了,尾巴垂在半空无力的摇晃。

    他来得很急,内衫来不及换,身披一件袖口绣金的宽袖赭袍,腰佩金丝络,手按不问剑,剑眉压低,钝直的眼角被按下去,盖住瞳中光点,尤显深沉,俨然是大宗之主的风范。

    直到在近旁坐下,被别南枝顺着手臂蹿上肩头,顾元鹤揉了揉紧绷的额角,这股威严之气才渐渐散去。

    他看向莫惊春“静之,你来信说孟朝莱被压入辑案台,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惊春愕然“顾天尊没听说吗”

    顾元鹤“我上到天上都时,一路听来往的灵官们捕风捉影,说是孟阁主上天上都,入白心楼,意欲强丨暴你接着就被雪首尊撞见,这是真的”

    “算是”

    “当场抓获,人证俱全,辑案台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他毕竟是剑阁阁主,又是未遂,惩处恐怕不会太重,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趁此机会将他杀了雪恨”顾元鹤问,“但这会让天瑜宗与剑阁交恶,还需从长计议,而且这实非我意。”

    “不,我没想为此事杀他,他并非有意。”

    “并非有意”顾元鹤蹙眉打量莫惊春,“你要怜惜他,为他找借口吗”

    “不是借口,是我觉得这件事很古怪,”莫惊春胸膛起伏,“他当时状态有异、神志不清,像是中了什么毒,又对我说有人要害我,而且他不该知道我现在落脚在天上都白心楼,再加上

    “顾天尊方才说,外界完全没有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顾元鹤若有所思“天上都人津津乐道,天上都之外却杳无音信,看来是有人封锁了消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只会变成世人茶余饭后的闲谈,对你和孟朝莱都无益,尤其是对孟朝莱这个剑阁之主。剑阁人来过没有”

    “没有。”莫惊春肯定道,“音讯全无。”

    “看来不是剑阁的手段,剑阁避世,没有弟子在天上都任职,如果长昆山毫无动静,可能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顾元鹤道,“静之,孟朝莱说有人要害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更担心的是他猜错了。”莫惊春眉头不展,“就算那天雪首尊没有赶到,孟朝莱最多也只是这些事情在我与他之间早就说不清了,如果有人要害我,这种手段没有任何意义。但如果是想加害孟朝莱,他们已经成功了。”

    顾元鹤看了他一眼“你想救他出来

    裴汶如何说”

    “汶天尊让我管好自己的事,又说,外面很危险,辑案台的牢房干净又卫生,对孟朝莱是再好不过的去处。”莫惊春道,“但我信不过裴家人的话。”

    顾元鹤眉峰一挑。

    从醴泉井返回沧舟居时,孟沉霜十分贴心地为裴练沙挑了一担子醴泉水回去。

    他把水桶扁担和昏睡的裴练沙一起放在广玉兰树下,又拾来十数个酒坛,围着他放了一圈,最后将三只猫叠在裴练沙身上。

    裴练沙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想要起身,却被大橘猫和长毛玳瑁一起泰山压顶,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起来了,看着满地酒坛和两桶净水,脑子嗡嗡的,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

    恰巧谢邙提着食盒路过檐廊,裴练沙扯着嗓子问“萧道友,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邙停步,平静道“辰时。杜康君挑了水回来就饮酒大醉,方才有五位客人来买酒,我请他们在沧舟居外暂候,等杜康君醒来定夺。”

    “噢,”裴练沙晃了晃脑袋,“喝断片了,我去把人赶走,这一个一个的。”

    三只猫亦步亦趋地跟在裴练沙身后,谢邙侧身回望。

    裴练沙站在八角亭里,拍着柱子叫人滚蛋,一众修仙者灰溜溜地走了,竹林中却迎面而来一个穿直裰,裹布巾的年轻人,他见了众人,笑呵呵地发出去几张纸。

    到了八角亭外,拱手朝裴练沙一拜“杜康君,万夏江海阁来取今年的酒。”

    裴练沙出奇地没把这人赶走,反倒一瘸一拐地把人往酒窖带。

    两人路过谢邙,直裰男子奇道“这位是杜康君的客人”

    “算是吧,他叫萧如,来桐灯节玩的。”裴练沙随口道。

    直裰男子却笑得和善“见过萧道友,我是万夏江海阁的管事,今年阁里的拍卖如期举行,萧道友要是感兴趣,放完桐灯来看看。”

    他递给谢邙一张纸,一如刚才给那些修士们的东西。

    洒金的笺纸上印着一系列奇珍异宝的名字,还附有某种符法,手指一触,一些藏宝的图样就浮现在纸上。

    末尾写着一行字第捌拾壹品,狻猊龙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