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态度再真诚,也抵消不了对方压根不吃这套。
带着某种被盯上了剩余价值的不祥预感,二重身飞快地试图向镜子内缩回去两“人”连力气也势均力敌,一番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拉锯战后,虞柠一个没留神,还真让她找到了空隙,眼看着就要挣脱桎梏住自己手腕的两只手。
虞柠眼神一凝。
她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妈”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有飞奔而来的脚步声和刹车声同时响起,紧接着就是“砰”地推开门的巨响。然后,女人看着盥洗室内的这一幕也傻了眼。
女鬼“”
起猛了,她记得自己生的不是双胞胎啊。
但她也很快从对方半个身子处于镜内的景象和一丝独属于幽冥生物的气息分辨出了不对头,当机立断地向前大跨一步出了手她的力气可比自己女儿大多了,老鹰抓小鸡似的钳制住肩膀将那个冒牌货薅了出来,后者少了支撑点,在听着都疼的闷响下重重地一头栽倒在了坚硬的瓷砖上。
而虞柠在旁边更是反应迅速,在二重身脱出的一瞬间,抄起架子上的牙缸和瓶瓶罐罐照着镜子就是咣咣几下,原本那可容一人进出的镜面碎了满地,只留一个光秃秃的镜框,直接断了逃跑的退路。
二重身“”
真不是人啊
她当然很会利用身份便利,仗着自己还是虞柠的模样,垂下头小声地啜泣起来,试图引起在场鬼士那么一丢丢同情心。
然而到底不是亲生的,女鬼看着她做作的泪水毫无波动,二重身也只得讪讪地收起了自己拙劣的演技,表情难看得可以。
“确实不如我。”虞柠客观地点评道,“我能拿奥斯卡的话,你也就拿个学生卡吧。”
呵呵。
侮辱人的办法有很多种,这家伙选的是从头到尾挨个试每一种,二重身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然而刚才起就已经足够体会到双方的实力差距,还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不敢轻举妄动虞柠看着这样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还有点新奇。
本着或许有的人道主义原则以及毕竟是有求于鬼,她蹲下身,视线持平,好声好气地开了口。
“来都来了,我这边的待遇还是很好的,有吃有喝有穿有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她满怀期待地说,“条件也很简单,替我上课,替我考试,以后还可以替我工作。”
二重身“”
您完全只躺平的是吗
话音未落,虞柠后脑勺就挨了自己亲妈轻轻的一巴掌,“柠柠,自己的班、自己上。”
“不然万一加薪,多出来的、那部分被她吞了怎么办。”女鬼满怀智慧地说,“我们要搞清楚问题的、主次。”
妈,还得是你。
二重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不是资本家胜似资本家的母女,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晚误入
的是怎样的虎穴龙潭。
想看曲奇碎可可写的你的bg吵到我了综恐第 36 章 有丝分裂吗请记住域名
无头尸体“”
起猛了,收拾个家务的功夫多了个娃。
同样回不过神的还有本来正盘着腿在看少儿频道的美美子。
这不比动画片刺激多了。
“你终于有丝分裂了”美美子愣愣地问。
虞柠“”
“哟,你还知道有丝分裂呢。”她反问道,“单词背得怎么样了”
美美子悻悻地扭过头哼了声,果然坏人就是坏人,一张口就知道究竟哪个是哪个。
“放心吧,让你干的也不是什么难事。”虞柠将对方领到了桌前,“来吧,把这套卷子做了。”
这可是年段前两名根据之前的总复习范围和前几次考试的难度列的题目,类型也全是按照一般会有的范围来,总的来说跟下次考试应该差不了太多。
看看实力
二重身鼻子都要气歪了。
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还能咋整,凑合过呗。
她气呼呼地在那里坐下,拉过那套还一片空白的卷子,认命地开始一道道地做了起来。
虞柠就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旁边,眼瞧着世界上的另一个她笔走龙蛇,简单点的题不用草稿纸就心算出了结果,十分钟搞定了所有填空选择,连最后一道填空题也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好家伙。
酸了酸了,是她望尘莫及的速度。
二重身“哼。”
她笔一丢,带着一股有能之辈所特有的傲气,将已经答得满满当当的简易试卷推到了虞柠面前。后者停下掐着的表,低头一看,规定的两小时考试用时才过去了四十分钟。
虞柠当场拉过答案对照,二重身的能力似乎还是取决于其模仿的“宿主”。正如她语文不可能拿满分,颠倒过来的镜像固然在数学方面有了十足的长进,步骤和粗心大意的地方还是稍微缺了点分的。
但这妨碍她把对方吹上天吗当然不
再说已经完全够用了
“太厉害了”虞柠发自内心地夸奖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
夸二重身就像是夸她自己,她自恋起来毫无心理压力,“已经可以了,很多人类也基本达不到目前您这个水准。幽冥界没有珍惜您的才华还逼得您得出来吓人养家糊口真是他们的损失,您尽管放心,再我这里,您一定能够得到应有的待遇”
比如替考,再比如替考。
像极了画大饼的hr。
二重身还是那副气鼓鼓的样子,但随着这一通天花乱坠的彩虹屁,她忍不住也清了清
嗓子,非常放不下架子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显然是多少有所动摇了。
水沼美美子“”
喂喂喂,不是吧,这就上当了啊
等等,她突然找到了自己反诈协会的目标群体。
正从旁边经过的女鬼脚步忽地一顿,开始思考是否应该将迄今为止从未想到过的某种可能性纳入考虑。
不确定,再看看。
虞柠还绕在对方周围左端详右打量,镜子里被抓走出来的二重身当真和她一模一样,顶多就是泪痣的位置反了,这也没有问题,粉底遮起来再在正确的地方画一颗就好了。
左撇子和右撇子的差别那都不是事。
怎么着,她就是可以左手右手换着用,不服吊死
可能是她许诺得实在很有迷惑性,二重身对这个懂得赏识人才又表面上舍得厚待的伯乐老板居然还真心动地开了口“什么待遇”
虞柠“呃”
她有点卡壳。
“这个嘛,可以说包你满意。”她继续画饼,在自己的职场cu生涯越走越远,“只不过在正式入职前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核期,等你顺利通过,就会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咱们家的未来就是你的未来,eare伐木累”
实习期自然是从竖锯那里学来的,区别在于人家巴别塔是正儿八经在实习期也发工资,而她会暂时放点西北风。
不错,这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不能怪她家族企业还没有做起来,拿什么发工钱呢
二重身沉默了。
虞柠的心渐渐悬了起来,用手撑着脸在旁边看热闹的美美子脸上浮现出越来越幸灾乐祸的笑容。
忽悠,我看你接着忽悠,迟早有人不吃这套吧,造孽太多是要被反噬
“我知道了,”二重身问,“我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吗”
美美子手一滑,脑袋“咚”地撞在了茶几桌面上。
“哦,这个也是我想提的。”虞柠马上将自己方才酝酿着的想法和盘托出,“你到时候记得答慢一点,准确率再下降一点,咱们讲究的是泯然众人不要太突出,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懂吧”
不然她肯定要因为成绩起伏太大被认为是作弊而叫过去谈话的。
呜呜呜,这就是学渣的卑微。
虽然确实是作弊啦
压在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下,虞柠卸下沉重的包袱,总算是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泪目,这次梦里终于没有数学考试了。
隔天一早,她还心情甚好地去了便利店,这可让老板喜出望外他终于可以喷着他的男士香水出去约会了,不然店里只留下一个辻井公一确实有点忙不过来。
她没有辞去这份工作,且不说是不是知恩图报的问题,竖锯也特意要求了她继续干着,只是排班得比之前少上好一部分。
巴别塔掌握着的居民档案让
他们对每个人的履历了如指掌,小小的便利店兼职也记在了上头,以他的说法,便利店的工作毕竟可以当作明面上的伪装,本来家境贫寒的学生突然就不需要勤工俭学了太引人注意,还是慢慢地循序渐进来的好。
她和辻井公一搭班,话题当然离不开彼岸学园的事故,后者挺担心母校的状况,又说起那个认识虞柠的、戴着口罩的风衣女人,在那段时间屡屡光顾便利店还一箱箱地买东西,连带着也成了店内的熟客,不知怎的今天倒是没来。
虞柠心说那可不嘛,都是她让对方帮人代购的。
没来才好,不然又得演技上线了,不过来了也无所谓,她自有妙计。
有些事就是这么巧,裂口女今天没有来便利店,但她下了班才往家走了没几步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风衣的女人犹豫了下,主动上前打了招呼,“下午好”
虞柠“”
“呀,原来是那位好心人小姐吗”她的语气又惊又喜,一把扯过原本鬼鬼祟祟戴着帽子穿得鼓鼓囊囊地藏在旁边观察她日常生活以便更好融入演技的二重身,两眼无神地演了起来,“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太好了”
裂口女“”
她的cu又烧了。
“这”她看着面前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开始怀疑是不是其实是自己精神有问题,“你旁边的这是”
“没错,这就是我的双胞胎姐姐,不高兴”虞柠打了个磕绊,好险,差点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虞檬”
顺带一提,她是有头脑。
“怎么不说话呀,”虞柠赶忙使小动作,“姐姐,你不是还帮我谢过人家吗”
还板着张脸的二重身这才慢吞吞地抬手打了个招呼,“下午好,好心人小姐。”
“等等”虽然表现得与印象里的不太一致,但亲眼所见两人的事实胜于一切,裂口女迷茫地说,“你妈妈不是说”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虞柠幽幽道。
“姐姐在很早以前就去世了,我也是因为当初的阴影才看不见的。”她苦笑着说,“但在那之后,姐姐成了我的守护灵,有时候也会附在我身上,那时的我就是正常的,妈妈打击太大忘了姐姐,总以为我在胡说大概,只有像您这样的好心人才能看得到她吧。”
裂口女“”
你们家的家庭状况好复杂。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其中的逻辑漏洞,只觉得脑仁滚烫得嗡嗡作响,深深地意识到这不是她能趟的浑水世界真奇妙啊。
“一定一定会变好的,”裂口女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语言的苍白无力,“加油我也会一直支持你们的”
“没关系啦。”虞柠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以后也要麻烦您多多指教了。”
送走了裂口女,二重身倒是始终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虞柠也不问,反正要憋不住的时候
总会说的。果不其然,等快到了家门口,对方终于开了口。
“你”
二重身有点别扭地问,“把我当成你的守护灵”
虞柠一愣。
“对啊。”她毫不犹豫地说,“不然呢”
不然她上哪里找这么方便的替考
二重身“”
“那、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下好了。”她仰起头,别别扭扭道,“可不是我乐意的啊,是你求我我才当的。”
虞柠笑眯眯道“对对对,是是是。”
她们已经进了玄关,在不服气地扭过头的二重身耳根蔓延上原因不明的浅淡红晕之时,阴气森森地蹲在墙角的美美子将一切收入眼底,直接摸过来塞了个自己画的徽章。
“你好,se受害者协会考虑一下吗”
二重身“”
虞柠“噗。”
她拒绝掉下午排班也是有原因的,回家后不一会儿,约好的当铺员工就上了门,将那台还算崭新的电视机搬走了。
美美子蹲在墙角画圈圈,怨气比虞柠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还要重,“电视,我的电视”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虞柠吐槽,“来历不明的录影带都敢看,你作为鬼都没有点忧患意识吗”
既然已经误打误撞看了录影带,那就杜绝掉一切可能的来源
你不是爬电视吗我把电视直接卖咯,让你爬无可爬
水沼美美子“哼。”
“过几天还赎回来的。”虞柠耸耸肩,“到时候再说吧。”
陈瑞泽将这栋房子里的一切全权交给她处理,想来他也不会要一台会冒鬼的电视机。
“你说的啊。”美美子盯着她,“不许反悔。”
“我说的我说的。”虞柠开始轰人,旁边的二重身在守护灵一说出来后就越发地有干劲,“别打扰我别打扰人家复习”
水沼美美子“”
你连复习都不自己来了是吧
考试前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在你心怀紧张的情况下就过得更快虽然她一点都不紧张,但时间本身就不剩几天了。
才开课就要面临着考试,返校的学生们无一不是哀嚎连天,除了虞柠。
这位前几天还在苦哈哈地担心数学又不及格该怎么办的风云人物居然似乎完全将烦恼抛在了脑后不错,毫无疑问的“风云人物”,毕竟她在游戏其间的所作所为早就传开了,这会儿走到哪里都像原先的白曜或者川上富江一样多少引来别人的注目,只是她自己完全适应良好。
刘嘉卉有点担心地看她,“柠柠你没事吧”
“没有啊,我精神状态很好啊,”虞柠笑得灿烂极了,“是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刘嘉卉“”
完了,又疯一个。
除了原来是宿舍楼的那片空地和图书馆所在的实验楼被围了起来,巴别塔在调查后
就将一切还原了应有的样子,考场也是按照惯例来按班分配的虞柠的计划实行得十分顺利,考试与考试间隔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她考完文科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一趟换二重身进来,天衣无缝地就将考生本生掉了包。
然后等对方考完,她再重新混进去,完全就找不到任何破绽
考试结束的时候天也快黑了,刘嘉卉和周菁菁才凑过来找她,虞柠的手机准确地讲,是部里为了保密性发放给她的工作用机就响了起来。她冲同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走到旁边接了电话。
“喂,”
那头果然是竖锯的声音,“我本来不想现在就联络你,但时机不允许。”
“可以啊”虞柠心情正好,“尽管交给我”
“你这么有精神”电话那边的木偶怀疑地问,他原以为对方在经过数学考试的磋磨后会累得够呛,“考得怎么样”
虞柠“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竖锯“”
“刚才有目击证人的证词发过来,”时间要紧,他也就长话短说了,“有个和罗伯特毕比描述类似的女人消失在了你们学校北口东南角的那个下水道口附近,需要你去调查一下了。”
虞柠“下水道”
竖锯“下水道。”
为什么她得去下水道
没关系,就算是在这种地方,她也有鬼脉。
突然任务在身的虞柠挥泪告别朋友们的考后庆功宴,自己吭哧吭哧地跑去那边敲井盖,她不同于杰克他们的、可以利用的好处就是这个了过了几分钟,井盖就自发地从里面掀开,然后露出几只长长的胳膊来帮助她借力,顺利地就踩到了地下水道的底部地面上。
“不知道你刚才见到或者听见没有,可能有个家伙想出城。”
杰克他们前面的行径足以让她得出这样的猜想,面对还满脸茫然的蜘蛛男,她正色道“可以帮我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吗狐狸毛什么的都行”
“大概是长这样的女人,”虞柠开始尽量使用对方能明白的言辞跟他沟通,“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小的,皮肤白白的”
蜘蛛男似懂非懂地点了下那畸形的脑袋,又比了个“ok”,这就示意她在原地等一会儿,它去别的地方找找。
期间,她和竖锯的电话也没有挂断她毕竟是才上岗不久,按照规矩要求,如果不是危急情况,需要保持通讯的畅通。那头听了他们沟通的全过程,语气有些惯常的了然,“你倒是认识的多。”
“所以现在不是很方便嘛。”虞柠笑嘻嘻地打岔,将这部工作手机夹在耳边,把自己新买来准备在工作时刻装酷的半指手套往上拉了拉,“您最知道独木难支的道理了不是”
她独自等在下来的那处井口附近,盖子为了避免引起路人注意已经合上了,只剩下漏进天光的小小孔洞那都称不上是光源,好在适应了昏暗后,地下水道里偶尔有的小灯泡也能勉强照明。
那头哼了声。
虞柠抬头,“不过四叶草城的地下水道可真够深的,感觉要不是怪谈,一般人也爬不进”
灯光忽然一闪。
本来也只有几盏地埋灯,安置在拱顶和水面附近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滋滋的电流音让那灯光越发时明时暗。
虞柠停了下,缓缓将手机拿离了耳边。
她清楚地听到竖锯的声音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水琴敲击音,还有不知是老朽木门被拉开时的幽长吱呀声还是谁遥遥从远处喊出的呼声。
而在她这么做之后,才发现本该灭下去的手机屏幕正亮着,屏幕上呈现出的画面是幽暗夜色下的一口废弃水井。
原来你是能从手机里爬出来的dx版本吗
还有,不是说七天吗
井边探出了一点乌黑的发顶。
留着黑血的指头扒在沿边的石块上,身着白衣的“女鬼”
以扭曲而僵硬的姿势爬出了水井。她的上半身落进地面,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爬向了屏幕所在的这一端。
越来越近。
那只被水泡得苍白浮肿的手,终于直直地向她的面门抬起
“你知道,”虞柠深沉地问,“手机可以打几下水漂吗”
电话那头“”
贞子“”
趁着两边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抡圆了胳膊,朝着旁边的水面用力一扔
走你
答案是四下
便宜手机脱手而出,顺着网络信号爬来的怨鬼唐突地坐上“快艇”,在水面上连着向前跃进了四下,然后才歪歪斜斜地向水下沉去。
那只指甲盖外翻的右手抓了好几秒空气,终于陷入了呆滞状态。
有时候,一个鬼上网真的很无助。
手机就像污水中的一叶小舟,在沉底之前载着那只手起起伏伏,随波逐流地漂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