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宴会,热闹非常。
林琛雪守在宫门外,手中拿着药材,紧张着盯着宫门口。
林琛雪皱着眉,着急的等待着萧徇。
但是等到黄昏,她看着不少身穿官袍的大臣说说笑笑的走出来,却都没有等到萧徇的身影。
林琛雪拿着药材来到萧府门口,却被门房拦住。
门房诧异的看着她“不知小娘子,是来做什么的”
林琛雪“我想见萧娘子。”
门房“娘子不在府中。”
林琛雪“那她何时回来”
门房为难道“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
林琛雪攥紧了手中的布包。
布包中是她分门别类放好的各种药材,都是治疗天寒蛊的。
林琛雪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萧徇回来。
林含胜利归来,林府上下,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
君恩如同雨露,虽然林慎行之前在天牢中,是九死一生。
可不管怎么说,林家的危机,如今已经完全度过去了。
大姐姐归来,林琛雪也很高兴。
林含看到林琛雪,便忍不住笑道“嘉乾。”
许久未见,林含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
林琛雪皱眉“大姐姐,你身上的伤。”
林含“无妨,进去说话。”
林琛雪带着林含来到房间,拿出伤药,亲自帮林含包扎伤口。
沙场残酷,林含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处理伤口的时间都没有。
有些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甚至都留下印记了。
林含“不必,用此物吧。”
林琛雪微微一怔。
林含手上拿的是一瓶白玉脂。
这种伤药名贵无比,林琛雪看萧徇用过一次,是国外进贡之物。
这种药,除了萧徇有,那就应该是
林琛雪自从萧府逃回,已经有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的她神情明显疲惫,心不在焉,眼底也有淡淡乌青。
林含观察她半晌,迟疑道“嘉乾,你和萧徇”
林琛雪苦笑“我逃出来了。”
林含方才在金龙殿没有在萧徇身边看到林琛雪,也隐隐猜到了这个可能。
她知道自己这妹妹向来重情重义,而萧徇又待她极好,林琛雪心中肯定难过。
林含沉着脸问道“可舍得么。”
林琛雪垂眸,沉默半晌,忽然问道“大姐姐,我想问你。”
“嗯”
林琛雪“皇后娘娘喜欢你,是不是”
林含听她如此问,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
“好端端的,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林琛雪抿唇“我看到娘娘的玉佩,上面写着长思二字,而姐姐的玉佩上,写着长离。”
“故人同此夜,离思且衔怀。”林琛雪慢慢道这是爱侣的玉佩。”
林含咬紧牙,沉默没有说话。
随她理解好了,反正只要她没有承认,这件事就根本不存在。
林琛雪迟疑道“这次姐姐出征,娘娘很是挂念,我听萧徇说,皇后每日都很晚才睡,北境的粮草、军饷皆是她亲自调度。”
“皇后娘娘处于深宫,日理万机,鲜有如此事必躬亲的。”
林琛雪想到徽娘家的阿染,想到她和名妓耳鬓厮磨。
这个世界上,女子与女子也能相爱。
林琛雪的心脏蓦地抽痛,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臂,茫然无措的看着林含。
林含沉默许久,才憋出一句“萧家曾经与林家交好,我在军中与萧棠结识,因为同擅兵法,曾经一见如故。”
林含此时此刻,心境也与那时大不相同。
当时她憎恶萧棠,怎么也无法理解对方,可是现在林含已然明白了萧棠的所作所为。
林含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我这次在行军的路上,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是对萧娘子感恩戴德。”
林含握着林琛雪的手,皱眉说道“萧徇已经获得了天下民心,我恐大楚日后”
林琛雪皱眉,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六幺说道“七娘,萧娘子要亲自出征”
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一天大部分时候都是卧床不起,朝中局势基本靠萧徇来主持。
而早已经被许追贤平定的南方,又开始出现义军叛乱。
刚开始只是一小部分,萧徇也没有理会,但后来雪球越滚越大,等到消息传到京城之时,义军已经发展成上万之众。
比起义军来势汹汹,萧徇则是对为何义军将领黄宇停,能在短时间内征集到如此多的人马感兴趣。
萧徇与朝中大臣商议,亲自去一趟南方平定战局。
萧娘子的车驾从京城出发。
萧徇坐在马车中,扶着额头,闭目养神。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去南方的路上不可能轻松,萧徇掀起眼皮,眸光沉沉,看不出她眼中的情绪。
许月辞坐在她身边,笑着说道“五娘姐姐,你别这样,吓死人了。”
檀香楼向来与萧徇交好,许白对萧徇有救命之恩,萧徇掌权之后,一直对她很是礼遇,许白的大弟子许月辞更是喜欢萧徇。
萧徇出于考虑,决定亲自南征,许月辞听说这个消息,不太放心,于是便主动提出护送她前往。
萧徇“月辞妹妹好不容易进京,本应多在此地玩玩,我说过,不必特意护送,这又是何必”
许月辞挽着她的胳膊,嗔怪道“你看你,这就说的不亲密了,我们俩生死之交,难道我想来保护你都不行”
许月辞对人热情,萧徇却有些不咸不淡,用指尖挑起窗帘,朝外看了一眼,随后缓缓闭上眼。
她既已让六幺传达了消息,那以嘉乾的性子,必然会过来寻她。
只是为何来的如此慢,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人,阻拦了她
萧徇脸色微沉。
车队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山路前,忽然停下来,前方传来士卒的喝问“什么人”
许月辞问道“怎么回事”
前面赶车的士卒说道“娘子,有人拦车”
萧徇面无表情,眉心却微微一动,藏在袖中的手骤然紧握。
果然,她来了。
林琛雪听六幺说萧徇打算南征的消息,实在是放心不下,萧徇的身体这般不好,若再去南方,车马劳顿,如何使得。
她必须跟着,才能放心。
少女肤白唇红,身穿湖蓝色的交领襦裙,领口雪白,墨黑的长发用玉簪挽起,仰头定定的看着马车。
萧徇淡淡问道“林七娘这是何意”
“萧娘子。”林琛雪说道“奴有话对你说。”
萧徇并未理会,士卒骂道“让开”
马车滚滚前进,林琛雪差点被车轮碾过去,狼狈的摔了一脚,跪在地上,她看着萧徇的马车,鼻尖忍不住一酸,说道“夫人。”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月辞神色诡异的盯着萧徇,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这年头还有人在光天化日下碰瓷的”
萧徇“停车。”
她话音落下,小卒只得又勒了马。
“姑娘有话对我说”萧徇漫不经心的支着下巴,笑了一声“这短短几日,我们已经见许多面了,这本是巧合,但不知道的人,只怕要怀疑七娘有那磨镜之好,对我纠缠不休。”
她话音未落,周围已经有人笑了起来。
林琛雪的耳根瞬间涨得通红,低下头来。
士卒说道“大胆,还不快让开。”
萧徇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让她上来。”
众人“”
林琛雪踏上马车厢,看着萧徇坐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之处,那双黑沉的凤眸微微抬起。
一时间千言万语却哽在喉间,林琛雪又想起和萧徇在一起的种种,萧徇对她那样好,她却如此待萧徇。
林琛雪这样一想,对萧徇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林琛雪忽然跪了下来,指尖死死掐住大腿,手臂剧烈颤抖“娘子,我就是七郎,你一直到知道的,是吗。”
萧徇觉得奇怪“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七郎是谁”
林琛雪心脏蓦然抽痛,她就是如此,总是爱哭,此时此刻,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收不住。清澈的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她的鼻尖微红,匍匐在地上,低声说道“是我不好,我放不下顾虑,娘子对我如此好,我却一直不敢对娘子说出真话。这几日我在家中,觉得好生难受,那时候我不知道,以为我对娘子,只是对姐姐的喜欢,但现在我才明白,
原来我是真的喜欢娘子。要不然,我又为何回家数日,都放不下娘子呢。”
“娘子说过,你喜欢我,无论我出身为何,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林琛雪低声道“当时我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但现在我知道了,我也喜欢娘子,就算娘子是男、是女、是何人,都没有关系。”
漫长的沉默降临,马车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林琛雪抬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被泪水灼的清澈透亮“那日我不该逃婚,我对不起娘子,我如今哪也不想去,只想生生世世跟着娘子,娘子,对不起。”
萧徇看她半晌,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萧徇慢慢的说道“我说过,若是找到我的心上人,我定会将她千刀万剐,但林七娘,却不是我的心上人。”
林琛雪皱眉“娘子。”
萧徇低头,慢慢品着茶。
林琛雪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太阳穴抽痛。
她忽然看见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那日在江南所见过的,檀香楼的许月辞,居然就坐在萧徇旁边。
她身穿黑衣,气息又极其隐秘,林琛雪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发觉。
林琛雪“娘子认不认我,都无所谓,我愿意一直跟在娘子身边。”
萧徇“但我不想呢。”
林琛雪斟酌词句的说道“娘子的天寒蛊,还未完全康愈,需要我在身边治疗。”
萧徇淡淡的看着她“林七娘说笑了,我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经常发脾气,失控打人,想必你也已经见识过了。你可知待在我身边要遭受什么”
林琛雪一顿,喉咙微微一哽。
萧徇随后看着许月辞“下去。”
许月辞原本还想欣赏一出好戏,听闻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跳下马车。
萧徇想站起来,林琛雪急忙过去搀扶,却被死死握住手臂。
林琛雪皱眉,只见萧徇忽然压住了她的肩膀,林琛雪没有防备,“哐当”一声被压在马车厢上。
萧徇身体羸弱,光是这样的举动,便已经让她呼吸不匀。
萧徇双眸泛红,将林琛雪的手腕扣在掌心里。
林琛雪一动不动,漂亮的桃花眼已经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手无处安放,想抬起却最终软的垂下去,只能紧紧掐着身后的锦被。
林琛雪全身发抖,隐忍不发,感觉柔软的唇逐渐往下,林琛雪只知道亲嘴能表达亲密,再不济,还能脱衣服做那种事。
但她还从来不知道,两人之间还能如此。
马车重新开始行驶,有些颠簸,林琛雪搂着萧徇的腰,感觉女人就这样压在自己身上。
中毒之后的身体灵敏无比,她感觉萧徇在咬她的脖子,红唇吮吸,林琛雪心跳如雷鸣,一动不动。
萧徇退开一点,眼中看不出什么表情,除了那双泛红的眼睛,依然无法平复的呼吸彰显出方才发生的事以外,她的表情十分平静,衣服也整齐。
林琛雪喘息声还未平复,狼狈的并拢着腿,跌坐在地上。
她随身携带的药材散落满地。
这种人,真的病入膏肓了么。
林琛雪的脖子上,已经留下了印记。因为她皮肤很白,这道红很就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萧徇“就算是如此,林七娘也不离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