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后方还在进行多人抢救,月岛和伊橘率先继承了那两盏探路灯,直接走进了储物室开始四处寻找。
虽然说是储物室,但里面的布置还是保留着被封锁前的样子没变,就是一间许久没人来过而显得有些脏乱的教室。
桌椅无序地排列,桌面和抽屉里都塞满了当时没来得及带出去的各种教材和试卷,甚至有被拧开了但没来得及喝的水杯,里面还残余着些许液体。
一眼望去,伊橘的第一感受就是当年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必然是经历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场面,以至于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
那把轮椅正好卡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一个座位边,旁边就是被紧紧拉上帘子的窗户,周围的地上摊满了凌乱的纸张和各种文具。
伊橘随手捡起掉落在桌脚的一本笔记本,扫去上面的灰尘,五島哲也四个工整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粗略翻看了一遍,这里面都是日常的英语单词小测,每一面都写着密密麻麻又字迹漂亮的英文,还有老师批改的痕迹和评语。
这张桌子应当就是当年五島哲也坐的位置,从桌肚里还能掏出来很多写着他名字的试卷和本子,无一不是画满了各种笔记和批注,还有优异的分数。
正看着,另一侧的月岛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这个。”说着,将手里的一本日记摊开递过来,“从他同桌的桌子里找到的。”
他当年的同桌应该是一个性格十分内敛的女生,那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里记满了日常的各种琐碎生活,还有心里的碎碎念。
月岛翻开的那一面,正是当年的那位女生对自己这位同桌的评价
“本来是一个很好很开朗的人,可惜运气太糟糕了,如果不是失去了左腿,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真可惜。”
“同桌已经一个月没来上学了,听老师说,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并发症,又回去住院了。”
“虽然这样子说有些不礼貌,但他真的也太可怕了这次回来,居然连右腿也不见了”
“老师让我对五島同学多加照顾一些,天知道我现在都不敢跟他说话了他每天只会待在座位上做卷子,成绩突飞猛进地不得了,但整个人阴郁得太可怕了。”
“高三的最后一次联考终于结束了,我的同桌又是第一。明明之前的他还只是班级前十,现在已经成为重点培养对象了,果然这就是别人的努力啊不过我还是宁愿活得开心一点,像他一样每天只有做题做题做题一件事,会疯的”
“我要先疯了真的好恐怖,我的同桌失踪了。”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日记的主人并没有成功把她的日记本带走,而是暗无天日的教室里一直封存了近二十几年,至今才被他们发现。
“他也没有腿。”月岛的视线落在面前的轮椅上,“所以山方之前坐的其实是五島的轮椅,他们有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吗”
“可能吧。”伊橘将日记收好,“不好说,也有可能是五島捏造出来的象征作用的人格。”
月岛的记忆追溯至那天,在走廊里摔倒的山方老师“象征当年失去双腿后的自己吗看样子当时的同学应该都很害怕他,所以很少对他施以援手。”
所以在久久等不到人出门帮忙的时候,广播里的人才会如此郁愤。
“你们已经找到线索了吗”身后,已经把西谷安抚好的菅原小心翼翼地踩在凌乱的地面上走过来,身后跟着胆子小但又耐不住好奇心的日向。
现在想要调查清楚当年的失踪案,或许突破口就在日记里,从当年五島哲也失去双腿的原因下手。
听完两人的话,日向默默从后面探出一个头“可是我们要怎么找呢”
二十年前的事情,就跟大海捞针一样。更别说他们现在还被困在学校里,可以借助的途径实在是少之又少。
“去问问老师呢”就在几人沉默之际,菅原说,“在我们学校留任二三十年的老教师应该不少,说不定他们会知道一些当年的内幕。”
“啊我知道了”日向福至心灵,“一年级就有一个年纪蛮大的老教师啊好像是教语文的吧,之前在走廊上有看见过。”
教语文的,伊橘也有点印象了。
那个坐在山方对面的女老师,帮他管抽屉钥匙的那位,好像就是教语文的。
影山跟在大地的身后,卯足了气往他们的方向走,一来就听到了这句话,显然也是同样联想到了那位老师“我知道,昨天和伊橘去办公室的时候正好见到过当时就感觉她怪怪的,明明知道山方不对劲还愿意帮他保管钥匙。”不管怎么说,正常人怎么样都不会愿意跟那样奇怪的人有联系的吧。
大地用脚尖清扫着地上杂乱的书,身侧的菅原蹲下,从一堆杂七杂八的垃圾里眼尖地拣出一本本子。
也是一篇日记,跟那位女同桌的类似,后半篇幅写的也都是五島哲也。
菅原小声读出上面写着的内容
“果然一些事情只有发生在自己身边了,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造化弄人吧。明明都已经成为篮球队的首发了,成绩很出色,当时只要能在春高赛上哪怕上场打一局,肯定就会被好的教练团队联系了,我们一直这么认为,直到他失去了腿。”
“今天和几个平常玩得好的队员一起去医院探望五島了,嗐,明明之前的训练赛打得一直都很好,真的很可惜。”
“很久没有去看他,今天听老师说他可以回来上课了,我们真的很开心,可是,五島已经不是那个五島了。”
“大家都疏远他了,我也不敢和他说话了。每次都能在成绩公示榜第一的位置上看到他的名字,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管怎么样,他的一生好像都已经毁了。”
陆陆续续地,留在门外的人也都走了进来,蹲在地上,在满地散落的书页里多多少少都能找到一些当年残存的随笔和小纸条。
同学a“我的妈呀我刚刚去办公室交作业,然后听到了班主任在跟应该是五島的父母在打电话,五島的腿好像是彻底不能用了人在医院一直躺到现在。”
同学b“不能用了天呐,听说他不是才刚刚入选篮球队的首发吗”
同学a“对啊,但依我看现在是没戏了,腿都废了还怎么打。”
同学c“讲台上的那个是五島哲也救命,怎么完全变了一个人,我还以为他的腿只是不能用了,没想到是直接被截肢了啊。”
同学d“他这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好恐怖,我刚刚只是在他面前和别人打闹了一下,结果那个眼神,吓死我了。”
同学e“可能是接连两个腿都没了,心理不太好吧算了,你也真是的,干什么不好偏偏跑去他面前蹦蹦跳跳,以后注意一点吧,别靠近他了。”
“他怎么现在都用这副表情看人,好没礼貌,我们以后都绕路吧。”
“他的腿空荡荡的,我看得好反胃,放学准备找老师帮我换个远一点的位置。”
“别跟他再扯上关系了。”
“嗯,太恐怖了。”
“离他远点好了。”
拣出来的纸条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内容却出奇了的统一。
离他远点,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单单只是看着就有一种无形的窒息感涌上喉头。
不知不觉间,一滴冷汗从菅原的额角缓缓淌下,顺着他的侧颊滑至下颌,滴落,在一张年久的纸片上圈出水晕。
“你们有没有觉得,突然间变暗了很多。”他轻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响起,像是木偶的提线,瞬间把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吊了起来。
几人抬头互相看,只有一个刺目的光源堪堪维持着光照。
月岛皱眉“伊橘人呢”
连带着他的那盏灯,已经完全不见人影了。
“人呢”
“谁看到了吗”
所有人纷纷站起身,试图在屋内开始寻找。
昏暗的空间内,却再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影山则是直接向门口走去,果然在外面看到了正把玩着探路灯的西谷“西谷前辈,伊橘呢”
西谷懵然地抬起头,手上把玩的动作一顿“伊橘他把灯给我之后就走了啊,他没跟你们说要去哪里吗”
影山“他没跟前辈说他去哪里了吗”
西谷“我以为他跟你们说过了啊。”
两人你看着我,我望着你,陡然陷入了沉默。
“”
卧槽,人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