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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救你
    “鹤山夫人”

    少年清亮干净的声音响在乌丸沙耶耳边。

    “您不知道,之前源在学校时就和我们炫耀过您为他做的咖喱非常好吃,他很喜欢您的手艺。这次正好我来了,所以源想要邀请我留下来一起品尝您的厨艺。”

    乌丸沙耶一怔,工藤新一的声音像一阵风,吹散了她眼前几乎变成红色的视野,房间安静下来,窗外依旧是明亮的阳光。

    她侧目,自己此刻正被工藤新一像搂着亲兄弟般大剌剌搂着,仿佛自己和工藤新一是关系很好的男性朋友。

    然而女人拿着刀的脚步停下来了。

    她忽然非常开心的笑了“竟然是这样吗呵呵呵源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吃我做得咖喱,没想到竟然在学校还这么失礼地炫耀过呵呵呵呵,那今天就麻烦工藤君留下来用餐吧,我就献丑了呵呵呵呵呵呵。”

    乌丸沙耶眼睁睁看着女人将已经扯断电话线的座机放在了柜子上,然后拿着刀回到桌子边,继续切着胡萝卜。

    得救了。

    这位大侦探,竟然真的把她从刀下救下来了。

    凭借着他的智慧。

    整个房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女人切菜的声音。乌丸沙耶从少年怀里挣出,紧抿着嘴唇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那么近的少年。

    然而铁锈味在嘴里一下子浓郁,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血腥味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她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她舔舐着嘴唇,用舌尖把血全部卷进嘴里,整个口腔立刻充斥着血腥味,然后她再咽下。

    少年看着她的动作,眉头皱了皱,悬在半空中想要拿纸的手顿住,又收了回来。

    他忽而一笑“源,我还给你带了今天的课堂笔记。”

    工藤新一说着就从书包里翻出一个书背夹着笔的笔记本,然后再次像男生搂男生般哈哈笑着一把搂过乌丸沙耶。

    乌丸沙耶差点没条件反射地直接踹过去,但抬头一瞬,却见少年眼神严肃认真,和说出口的话完全不同。

    “既然要等鹤山夫人做饭,不如我先给你讲一下今天的笔记啦”

    她被半掬在少年怀里,听着他一边说着她半懂不懂的知识,一边拿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

    别怕,我会救你。

    没有人对乌丸沙耶说过这句话。

    当乌丸沙耶九岁时,有一个冬夜,她因为六弦和琴拨错了两节音符而被她的母亲罚跪在祠庙。

    那天屋外的雪几乎堆到小腿高,月光映在雪地上分外明亮。她看着窗户,听着不远处婴儿的啼哭,看着窗外来来回回为婴儿忙碌的身影,只觉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后来,她从地上趴着醒来时,身上刚披上一件薄被,是旁边一位侍女不忍心才拿给她的。那个小侍女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甚至不敢告诉乌丸沙耶她的名字,只留下一个轻“嘘”的善良笑脸,以及娇小瘦弱的背影。

    再后来,乌丸沙耶成功在宴会上完美地演奏完六弦和琴曲,宴会结束后她去向母亲讨要那个侍女,第二天却得知侍女已经被逐出乌丸家、冻死在了林间的消息。

    从那之后,乌丸家没有一个仆人敢在乌丸沙耶受罚时给予一丁点帮助,他们甚至不敢靠近她,远远见到便俯首行礼。

    母亲告诉她,作为家主,就是和那些低贱的人不一样。

    而那企图给予她一点恩惠、贪婪的想要成为“乌丸家主的恩人”的歹人,死亡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后来,乌丸沙耶长大,她不再惧怕年迈的父母,更不屑那愚蠢的弟弟,作为整座府邸最年轻的、即将继位的家主,她是权力之主,更无人能够有资格给她那几乎飘渺的善意。

    可如今,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正半拥着她,拿笔写下别怕的狂妄之语。

    然而乌丸沙耶看着笔记本上的字,再抬头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眸,就明白这根本不是狂妄,而是“工藤新一的决心”。

    乌丸沙耶的指尖蜷了蜷,不小心勾住工藤新一蓝色的衣角。

    这一刻,她终于彻底相信,工藤新一是神明给她的礼物,是能够拽着她离开无尽死亡深渊的手。

    工藤新一很聪明。

    他能够一边自顾自地从脑袋里摘取出数学知识讲出来,一边拿笔和乌丸沙耶在笔记本上写完全不相关的内容。

    比如面对乌丸沙耶轻哼一声,写出得那句我才没怕,他就回应道

    你的嘴硬让我想到一个叫平宫的朋友。

    乌丸沙耶“”

    这人果然是个非常非常非常讨厌的家伙。

    她不想在难得的机会和工藤新一拌嘴,于是直接写道她想杀我。

    不一定是杀,但现在看来,你的母亲精神的确出现了严重问题。如果你不能好好配合她,那么你就真的很危险了。

    乌丸沙耶偷偷撇了撇嘴。

    肯定是想杀她啊

    愚蠢的好心家伙,真以为每个人心底都残存善意

    得了吧,大部分人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

    随你便,我只需要你报警。

    她才懒得和他争。

    少年速速写下

    我的手机在衣服里面靠左的口袋,但我不能改变姿势,否则你妈妈会看见我们写了些什么。同样,你也不能动,只能维持现状努力拿到我口袋里的手机。

    乌丸沙耶皱了皱眉,看着工藤新一的眼神充满控诉。

    你为什么不去洗手间

    少年无奈叹气“这道题不是这么解得,它要”

    因为我现在不能放任你和你妈妈单独在一个空间。

    嗯也有道理。

    乌丸沙耶也觉得自己的“妈妈”此刻正在疯狂的边缘,而现在这样已经是他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的机会了。

    行吧。

    乌丸沙耶咬了咬嘴唇,此刻她正半靠在工藤新一的怀里,右手夹在两人中间很别扭,而左手就在旁边,如果用左手,动作大了就会引起“妈妈”的注意。

    所以现在她还是只能用右手别着劲儿努力往工藤新一的衣服里摸。

    工藤新一则继续讲题。

    “对,一定要这样解,这是老师今天上课讲的方法,考试的时候会更快速算出答啊”

    少年声音忽然扬起,乌丸沙耶立刻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叫什么叫

    不就是不小心摸进衬衫扣子摸到点腹肌吗

    她都还没叫呢谁能想到尊贵的乌丸大小姐触碰的第一个男人竟然是十六岁的平民小屁孩

    “源,工藤君”

    他们的身后果然响起了女人的声音,切菜声音随之而停。

    “你们在干什么”

    乌丸沙耶顺手恨恨地掐了一下少年的腹肌虽然她根本用不上什么力气面上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换成了阳光灿烂的笑容。

    “没事的妈妈,”她转过头,努力让眼睛也看起来像男生,“工藤这家伙胆子小,刚才看到一只虫子,不过已经被我赶跑了。我才不怕虫子呢妈妈,以后你如果害怕就喊我,我来保护你”

    经过刚才听工藤新一的话术,乌丸沙耶也跟着就明白了要在言语里不断突出“我是鹤山源”和“我很爱妈妈”才能安抚“妈妈”的情绪。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妈妈”果然又笑了。

    “呵呵呵呵源真是的,不要对工藤君说如此失礼的话啊呵呵呵呵,工藤君也只是不小心被吓到了而已嘛呵呵呵呵。”

    她继续切菜了。

    乌丸沙耶轻舒了一口气,慢慢把头收回去,以一副“不要再大惊小怪”的眼神看着工藤新一,就见少年用眼神示意着她快点,但碎发下的耳廓却泛红。

    乌丸沙耶“”

    这小子不会害羞了吧。

    少女的眼神转而变得戏谑,微凉的指尖收回时从少年的腹部再次划过,少年的耳廓果然更红了。

    “源”工藤新一稍稍扬声,“这个原理不是这样的”

    他这反应,总让乌山沙耶有种这是什么奇怪y的感觉。

    乌丸沙耶再次仗着自己出生时间的优势颇为不屑地在心里感叹一句“小屁孩”,但也不打算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捉弄这位纯情大侦探,于是收回的手继续隔着衬衣往西服里衬摸去,终于摸到了手机。

    有了手机,就可以报警。

    他们只需要等着警察来就好。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工藤新一也松了口气。

    乌丸沙耶握着红色的手机,轻轻把它翻开盖,黑色的屏幕毫无动静,没有亮起任何图标。

    是她还不太熟悉这个高科技东西,所以不会用

    她带着狐疑的眼神看向工藤新一,然而工藤新一此刻也卡住了。

    “最后这、这道题,老师说作为课后作业”

    好像没电了。

    他写。

    现在,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家里唯一一部电话的电话线已经被扯断,想要把座机重新安装回“妈妈”的卧室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和外界断联了。

    “妈妈”是不会离开的。

    乌丸沙耶也是不被允许离开的。

    现在只有饭后工藤新一以回家的名义离开,然后出去报警,再回来找乌丸沙耶这一种可能性能够尝试。

    你身为一个现代人,竟然能允许手机没有电

    她忿忿写下这行字,然后把笔塞进了工藤新一的手里。

    工藤新一同样后悔莫及。

    早知道这样,他昨晚必然不会因为懒得下床而放弃给仅剩60电量的手机充电。

    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办法,而餐厅架台上“叮”的一声,烤箱响了。

    “呀,是我烤的苹果派好了,”身后再次响起女人的声音,“源,你能帮妈妈去取一下苹果派吗”

    乌丸沙耶“”

    这个总是胆敢指使她的女人乌丸沙耶气笑了。

    但她正好就着气笑了的笑容道“好的,妈妈。”

    乌丸沙耶离开了工藤新一旁边,她踩着偏大的袜子小心走到烤箱边,正准备打开烤箱,却听见烤箱正隐隐发出怪响,随即身后工藤新一忽然扬声

    “喂鹤山小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