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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少年坦诚的眼神,乌丸沙耶斩钉截铁
“骗人。”
少年愣住“诶”
“我说,你骗人,”她收回眼神,力道不轻不重地包扎,“你形容的是一个傲慢、自大又自私的讨厌鬼,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
工藤新一眨眨眼,脸上显露出一丝意外“看来你也知道你什么样子嘛啊啊啊痛”
少女理直气壮“果然还是在骂我吧”
“哈哈哈没有啦。”
工藤新一真心实意地笑起来,眼睛透亮,看得乌丸沙耶一愣。
可恶啊,这家伙这张脸真的是讨她喜欢。
他继续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总结成傲慢、自大又自私,但实际上我知道的,刚才你妈妈握着刀走来时,你其实是想与她殊死一搏,为我争取逃跑时间,对吧”
乌丸沙耶咬了下嘴唇,脸上升起不满“别随便给人贴标签。我说过了,你还不配为我牺牲生命。”
“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啊,真是生命都是平等的啊,”少年重新趴回去,语气稍微淡了些,“你和她一样。可我已经看着一个人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
啰嗦。
乌丸沙耶冷哼一声,收回视线给工藤新一后腰处的绷带系出一个丑陋的蝴蝶结。
“好了,”她直起身子,抱着手臂,“一会儿你最好快点吃饭,然后出去求救,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你还能及时去医院处理伤口,否则它就会感染、腐烂,流脓不止,成一块又黑又红的烂肉,最后只能剜掉”
“喂喂喂,停,停下来。”少年打断了她的话,无奈的慢慢站起来,“不要说得那么夸张。只是普通伤口罢了,就算自己长好也不需要一个月。”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
“源,工藤君,好了吗要吃饭了哦。”
“是好了妈妈,我们这就来。”
乌丸沙耶扬声应下,语罢就又耷拉下来脸色,明明比工藤新一矮一截,却抱着手臂居高临下般开口“如果不想两个人全死在这里当苍蝇晚餐的话,一会儿吃完饭就出去求救。不用管我,我会安抚好她,直到你来。”
“知道了”工藤新一也明白别无他法,“那你小心点。”
乌丸沙耶撇撇嘴“啰嗦死了,以后一定是讨人厌的老头子。”
语罢,她直接打开门,脸色一变,充满朝气地出门“妈妈,我来了好香啊妈妈”
工藤新一跟在后面抽了抽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身边一个两个都是戏精。
晚餐过程很愉快很和谐,乌丸沙耶皮笑肉不笑地赞美着女人的厨艺,女人高声音“呵呵呵呵”地笑着,工藤新一在旁边有点头皮发麻。
晚餐过后,他忐忑地提出了离开。
没想到鹤山夫人非常理解地答应了,还笑道“回去要和你的父母解释一下呢,不要让他们担心你为什么晚回家。”
“诶是,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招待。”工藤新一鞠躬离开,直到在玄关穿鞋的时候他都还有些不相信竟然能如此顺利。
他穿好鞋,离开前朝鹤山夫人身后的少女招了招手,扬起一个笑容“源,下次再见。”
很快再见。
他在心里说。
少女则不耐烦地敷衍摆摆手,一副“快出去别啰嗦”的样子。而鹤山夫人转头时,她又立刻扬起笑容“再见,工藤君。”
这家伙也真是有点惨。
工藤新一唏嘘。
门在关上那一刻,屋内的暖光逐渐消失,随即“嘭”一声,视线隔断,电梯间暗下来,与门内成两个世界。
工藤新一抿唇,下一秒,他立刻冲进电梯,看着23的数字一点一点变成1。
踏出公寓楼的那一刻,工藤新一飞奔出去,深秋的夜风有些冷,吹散他额前所有碎发,露出那双坚定而担忧的眼眸。
鹤山家住得偏僻,虽然是公寓楼,但楼内仅零星几个住户,楼下也只有几家已经关门的便利店。
最近的、能打电话的地方是出了三目街的公共电话亭,他跑过去花了十分钟,投币、拨打电话半分钟,接通电话那一刻,还不等对方遵循惯例开口,他便扬声
“我是工藤新一我要报警”
门关上的那一刻,这个家就只剩下乌丸沙耶和“妈妈”两个人。
那声关门声不由让她一颤。事实上,她心里明白,尽管她已经有心控制,但她的言语、表情、动作,这些无一不证明她的情绪开始出现无法控制的烦躁,而这正是她焦虑的表现。
她害怕与“妈妈”独处。
“妈妈”是个非常神经质的女人。
她不想在“妈妈”的刀下变成人体喷泉。
“源。”
玄关处的“妈妈”忽然开口,乌丸沙耶抿了抿唇,努力扬起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妈”
她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女人转过了身,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
“为什么呢”
女人一步步走来。
乌丸沙耶忍不住后退,余光瞥着旁边的刀具。
“妈妈,你问什么啊”
“源怎么会不知道妈妈在问什么呢为什么啊,源,为什么要离开妈妈呢”
“啊”
乌丸沙耶尖叫着躲过女人狠狠扑上来的身躯,她转身抱着刀具朝最近一个房间跑去。
“嘭”一声,门被狠狠关上,乌丸沙耶飞快锁上门,门在下一刻传来沉闷的拍打声,外面是女人凄厉而疯狂的怨骂。
“源,源,源你以为妈妈没有听到你和工藤君说得话吗你就要离开妈妈了吗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将妈妈抛下啊源,我的源啊源”
女人尖锐的声音把乌丸沙耶听得一颤,她看着不断颤抖的门,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环视了一圈,发现这并不是鹤山源的房间,相反,它小的多,只够放得下一张书桌和一张床,以及一个很小的浴室。乌丸沙耶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才是鹤山奈奈子的房间。
来不及想其他,她迅速找好位置,将刀具藏在了床底下最靠墙的角落。
多亏了她瘦弱的身体,钻进床底下易如反掌,而换做女人,只会卡在床底。
藏好刀,乌丸沙耶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不能让女人拿到刀,哪怕是她想要反抗也不行。
武力值相差的太悬殊了。
门外还依旧响着“源啊,源啊”的鬼叫,乌丸沙耶胸口起伏,啐了一口,喘息着躲进旁边狭小的浴室,再次把浴室的门锁上,然后打开了浴室的灯。
然而灯光一亮,映入眼帘的便是浴室门上鲜红的去死两字
“啊”
她低呼一声,差点没被吓昏死过去。
鹤山一家都是什么疯子神经病
看着面前几乎血一般的诅咒,乌丸沙耶深呼吸两口气,慢慢凑上去看了看,发现那是墨水。
也是,如果是鲜血的话,早就变暗了。
真是要命了她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期盼工藤新一快点来。如果如果他下一秒就能带警察来救下她,等她回到乌丸沙耶的身体,她一定给工藤新一此生用不完的财富,她甚至可以把乌丸集团送给工藤新一的后代
“反正我也不想结婚”她喃喃,企图用自言自语掩盖耳边女人凄厉的叫喊,“乌丸集团最后姓什么属于谁我也无所谓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那么难吗就那么难吗所有苦我都吃了,我都认了我坚持了十七年,马上就要熬出头了我必须拿回来那是属于我的”
嘭
震耳欲聋的声音炸开在耳边,鲜红的去死一闪而过,随即浴室大门敞开,头顶冷光照下,点亮女人披散着头发的面容。
“哦呵呵呵呵。”
女人笑起来。
“源,我找到你了。”
警笛鸣响。
红光闪烁,警员们跟随目暮十三上了电梯。
能根据电话中少量且不确定的信息带如此数量的人出警,这已经是目暮十三对工藤新一的信任。
电梯里数字不断上升,然而还没有到达23层,就听见头顶上传来“咚、咚、咚”的敲砸声。
目暮十三神色一凛,朝旁边的人打了手势,高木涉点点头,举起手木仓,看着电梯数字一点点上升。
直到“叮”一声,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高木涉举木仓瞄准,映入眼帘的却是抱着灭火器的工藤新一。
黑暗中,唯独电梯里的灯光点亮少年眼睛里希冀的光。
“警官目暮警官太好了鹤山在里面门被锁了我无论如何也敲不开,楼上没有住户,我也翻不进去”
砰
一声木仓响,火星四溅,门锁直接被高木涉打穿。
“工藤老弟,你”
目暮警官刚想仔细询问细节,工藤新一却从他手间滑过,跟着警员们进了房间。
“鹤山鹤山”
少年呼喊着。
房子里温暖,却寂静如无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众人间弥漫,目暮十三皱了皱眉,和警员们开始搜查整间房屋。
很快,另一间小房间的警员便高声喊“目暮警官”。
工藤新一比目暮十三还要快一步朝小房间跑去。
那是一个非常狭窄的空间,床和桌子歪歪扭扭,他忍着后腰疼痛侧身挤了进去,西装已经褶皱的不成样子了,但他毫不在意,只顺着警员的视线朝房间内的小浴室看去。
只这一眼,工藤新一瞳孔骤缩,几乎僵直在原地。
那是一个仰头折叠在浴缸里的少女。
她很瘦,胸口能露出肋骨,上面插着两把刀,鲜红的血液已经小股小股的缓慢流着。再往上,纤细的脖颈被连接淋浴头的细长管子勒出青紫泛红的痕迹,上面的两片嘴唇煞白微张,似是呼救状,而那双漂亮的、或是懒散或是不耐烦的眼睛
也灰暗了。
只剩旁边的女人沐浴在血泊中,轻轻拍着少女已经死去的尸体,双眼无神地轻喃。
“源啊,我的源。”
“妈妈多么爱你啊。”
呼吸几乎窒停。
工藤新一站在原地,指尖微颤。
「这一天,他忽然明白,有时人的生命,只差不过二十分钟。」
「或者一节手机电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