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文瑾被少年一句话问得说不出一个字。
她怔在原地,北嚣见状,忍不住对少年说“她是好心。”
少年完全不吃北嚣这套,他把话原封不动还给了北嚣“哥哥,你命也不错吧。”
北嚣想也不想道“我命是不错,怎么了吗”
少年嗤笑“命好的人和命贱的人谈自重,这事不可笑吗”
佘褚一直安静听着,到了这里,她开口说“他出生就没有父母。醒来就在荒山,白日要寻找食物果腹,夜间要躲避妖邪夺命。山是他的父亲,他没有母亲。就是这样的环境,他依靠溪水野果、野兽丢弃的腐肉长大,然后同上山的猎户、采药人学说话,学做人。再然后,下山,靠两条腿从南山处一路行至天帝山,参与庚子学府的考校,成为我和她的同窗。”
少年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愣住,等听佘褚讲完,再看北嚣时,如同看什么怪物。
佘褚心平气和道“他命好吗”
少年说不出话。
佘褚说“他觉得自己的命挺好,他现在也确实挺好。”
“文瑾的话没说错。人若是自轻自贱起来,便是千万的机会放在面前,也把握不住一厘。”佘褚先表明了下自己的立场,然后又补充说,“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自怨自艾,你既然读过书,最后还落到这个地步,可见这城里奉行的秩序有问题,你在这秩序里看不见希望,也瞧不见未来。”
“然而我们并非此事的罪魁祸首,也不是它的簇拥。”佘褚委婉指出,“文瑾还付了你钱,你对持有善意的我们发泄你的不满,实在有些不应该。”
少年想要反驳,却发现完全说不过佘褚。
他嘀咕道“你嘴皮子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个状师。”
佘褚温声道“有没有可能,我命也很好,口齿伶俐只是我众多的优点之一,没必要以此为生呢”
少年服气了。
他攥紧了灵珠,不太想继续和佘褚聊天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你尽管问吧,我要干活了。”
佘褚道“没什么想问的了,我想去你睡觉的地方看看。”
少年“我现在还在当值。”
她说“我们可以等你当值结束,你几点能归家”
少年猜到佘褚没那么好糊弄,只能叹气道“酉时。”
佘褚便说“那我们酉时在侧门见,对了,你叫什么”
少年没好气道“景星,就是那个星宿名。”
“景星现,国之有道。”佘褚点头,“挺好的名字。”
景星回头整理马槽,不再搭理佘褚他们。
佘褚也不在乎。
她问詹文瑾累不累,不累他们顺势就去医馆在看看。
詹文瑾觉得越早能查出线索越好,同意佘褚的安排。
他们三人又从府中离开,去寻城中的医馆。
城中医馆倒是不少,佘褚他们登门寻了一家问,发现海管事卖人倒是不讲究,只要有人收,不管谁要,都卖。
这家医馆最有名的是针灸之术,用木偶教弟子扎穴,总没有真人好用。他们买了两个沉眠的侍女,就放在后屋,供弟子练习针灸。
医馆的掌柜不知佘褚他们是来查案的,以为他们是来为这些侍女主持公道的,领他们去看的一路都在说“我这是合法的买卖,城主都允许的。”
“再说了,在我这儿也就是被扎穴,说不好哪次扎对了,还能把人治好呢怎么也好过被卖去勾栏的那批对吧,比起他们,我于这些人,也算是有功啊。”
詹文瑾闻言,冷声道“这么说,这些姑娘还得感谢你看护之恩了”
医馆掌柜听出了詹文瑾的不快,他期期艾艾道“唉,这个有功没功的,各人看法也不一样,对吧”
佘褚倒是多问了句“还有卖去勾栏的吗”
医馆见祸水有可能东引,回答的倒是积极“贵的那头自然不要,他们自己就有不少睡着的。主要还是穷人巷那边,有几个做皮条生意的,也想买。他们买不起直接出的,会从我们这儿收用不上的。”
佘褚笑了一声“还真是物尽其用。”
医馆掌柜讪讪,显然心里也知道这事灭绝人性,他小声辩解几句“我反正没卖。”
“不过,仙长倒也不必太过在意。穷人巷那边也不剩几个没病的,那些皮条客,就我知道的,还醒着的就一个。估计睡下去也就这两天的事,大家都在睡,一些孽事就算想做,倒也来不及做。”
“不瞒各位,我其实也做好了不知明日的准备。”
他推开后屋,给三人看了看睡在厚厚床褥上,面色看起来比城主府的那位骄儿还好些的两位侍女。
“谁也不知自己几时死,便是临阵磨枪,我也要多给自己积点阴德。我真没怎么她们。”
佘褚没再答复医馆掌柜,她看了詹文瑾一眼,詹文瑾自发走到两位侍女身边,一一查验。
一如医馆掌柜所言,这两人沉眠后除了被扎针外,并未受到其他影响。又因为这两人只是普通人,虽因为身在仙域,有些灵力游走,但这点灵力不过聊胜于无,身体的状况不会因为被扎针而变化太多。
这次探查,詹文瑾用了更久的时间。
许久之后,她与佘褚说“没有拘魂痕迹,没有散魂。虽然这可能微乎其微,然而也只剩下这唯一的可能的。”
“他们是自愿离魂沉睡的,无人强迫,且一去不回。”
佘褚思考许久,她问詹文瑾“仙域有什么法宝或是法术,是能诱人入梦的吗”
詹文瑾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是被拘入梦境了因是自己的梦,所以才没有拘魂的痕迹。同时入梦时久,身沉不起,神魂仍明,所以才又有离体之状。”
佘褚谦虚说“我不懂医术,只是曾听人说过,梦境也是一境。传闻王九野不就是在梦中斩了四
凶吗若是传言为真,我想,梦境或许也能影响现实。”
詹文瑾即刻道有是有,镇墟镜就有类似的功能。可镇墟镜乃是帝钧天赠予风后的礼物,向来深藏于穹苍宝库,怎么可能出现在白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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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片刻后,詹文瑾与佘褚说“其实,若作用只是织梦造景,地界有样东西,或更符合你说的功效。”
“郡主听过火海迷魂枝吗”
佘褚当然听过。
不如说,这东西还是她下令禁止随意买卖,连带着将它生长的那一片火海都列为禁地的。但她之所以没提,一是没必要把思幽扯入没必要的麻烦里,二是她觉得可能性不大。
本着有锅岐覆舟背的原则,佘褚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话。
“我听岐宫主提起过。”她说,“听闻这东西有蛊惑人心的作用,久用易成瘾,思幽早在两百年前便将之列入禁药,除几种只得以迷魂枝为引方可治的离魂症外,寻常草药铺不被允许售卖。”
詹文瑾点头说“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然而正是因为这东西罕见,非思幽难得,你说白银城这事,背后会不会是魔族生事”
佘褚一听这话,急促地咳嗽起来。
詹文瑾伸手替她顺了顺气,眉眼间不减担忧“果然,你也这么想吗”
佘褚不,我一点都不这么想
她飞快道“不,我觉得这事与思幽没什么关系。思幽经过三百年休养生息,民生已复。思幽之主富拥一界,哪里看得上白银城这点家业。这事即便真是思幽动手,他们也没有动机。”
“况且,迷魂枝使用需以真火点燃,依靠木生其烟,吸纳而入幻,烟消而梦醒。若真是迷魂枝作怪,白银城中病倒的人这么多,把火海那颗树全燃了,也覆盖不了这么广、用上这么久吧”
詹文瑾没细想到这一点,她怔住了。
佘褚紧接着又说“此外,迷魂枝并非隐秘之物,你知道,白银城也必有其他人知晓。城中病了这些许,我相信白城城主对迷魂枝不可能没有防备,你看他垫着的谿边皮就该猜到,他做事十分小心。可他即便如此小心了,他的孙子依然中了着,可见此间事,绝不是迷魂枝能做到的。”
詹文瑾冷静道“或许迷魂枝只是引子,诱人入梦后,背后之人再使了别法困住这些人呢毕竟对普通人而言,迷魂枝诱人入梦,只需要一缕青烟便够。若是融在炭火里售卖,一根迷魂枝,怕就足够迷晕一条街了。”
佘褚没想到詹文瑾考虑得这样细。
她这样说,佘褚倒一时没法把思幽完全的摘出去了。
詹文瑾做事谨慎,她顺着发散思维,猜测道“我们毕竟不是魔族,对迷魂枝的用法不过一知半解。或许他有什么隐秘的用法、亦或者配合什么特别阵法,便能做到白银城的事也说不定。毕竟除了迷魂枝,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人如此毫无抵抗地离魂了。”
佘褚“”不,我是魔族还是思幽人,思幽人也没听过迷魂
枝还有别的用法。
然而这话佘褚不能直说,所以詹文瑾难免顺势会想得更深远。
她忧虑道“你说的没错,现如今,思幽民生已复,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他们却没必要吞噬白银城,可若白银城和迷魂枝一样,只是个成事的引子呢我听闻思幽摄政的乃是三尊中的七杀尊。此人年纪轻轻就能以七杀为号,想想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性平神和之人。由嗜杀之人摄政,谁知道思幽是怎么想的。”
佘褚“”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称号是继承的,不是按照行事风格新取的呢
詹文瑾的忧虑令佘褚一时觉得哭笑不得。
苦笑之后,她不由反思。
当年一战之后,天地两界便彻底断了联系。如今三百年过去,不仅地界不识天界,天界看起来也不识地界。
詹文瑾觉得她是个厮杀暴戾的彪形大汉,和她觉得瑶君该是个高洁心善的仙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双方都在凭着臆测揣度对方态度,都活得战战兢兢,唯恐对方发难。
事实上,思幽百姓并无再战的意思。从她在庚子学府的观察来看,仙域的诸生瞧着和善,倒也不像是她想的那样全是伪善实恶之徒。
佘褚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她父亲总是想要她多出去看看了,有许多事,确实是书本不能告诉她的。
就好比现在这会儿,如果她不在,这儿没有一个真正熟悉思幽的人在,詹文瑾连带着庚子学府,会不会真以为这事会和思幽有关呢
佘褚忍不住又联想起疏属山,那山魅给负危所用的生灵息那也是思幽的禁物,同样出现在了它不该出现的地方。唯幸的是晏清并不识得那是什么,加上他对思幽本身并无偏见,这才没有当时就引得天界猜忌。
可这些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仙域,佘褚就是再傻,也知道思幽内部绝对出了问题。
不仅思幽,或许还有一方暂不明晰的势力,它潜藏在天地两界之中,蠢蠢欲动,瞄准时机,恐想再起天地大战。
佘褚思及此,隐隐有些后怕。幸亏她因岐覆舟的建议出来了,若是她不在,这事仍然发生了,天地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怕是禁不得这再三的试探。
会是谁呢
佘褚沉思,山魅说生灵息来自星辰阁。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星辰阁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岐覆舟说星辰阁是这一二百年间刚冒出的商行,贯通三界,无物不买卖。从这一点来说,它能弄到思幽的禁物好像也不奇怪,就好像她与乌陵行手中,也有从天界商人处收拢来的天界至宝一样。
无论是谁,星辰阁一定与之有点关系,这点毋庸置疑。
詹文瑾见佘褚久久不语,轻声问道“你有不同的看法吗”
佘褚回头看向詹文瑾,决定先把祸水引向星辰阁。
她解释不了迷魂枝,还扭转不了詹文瑾的怀疑对象吗
佘褚真挚道“倒也不一定是思幽。你或许已探听到了
,我与瑶君是在疏属山相识的。疏属山时,操控负危之尸的幕后黑手,就从星辰阁买了三界各国的禁物来对付瑶君,我想,既然她能从星辰阁买到那么多禁物,白银城的迷魂枝,会不会也是星辰阁的呢”
这给詹文瑾了一个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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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眉细想了片刻,认同了佘褚的看法。
“不错星辰阁贯通三界,一向号称无有不售。即便真是思幽生事,在界门森严的现今,没有引路人,迷魂枝怕也进不了仙域。若真是迷魂枝,还是星辰阁更可疑些。”
佘褚松了口气。
她说“既然如此,那还是先查一查城中人是否真中了迷魂枝吧。”
詹文瑾起身,问道“查碳行吗”
佘褚摇了摇头,她说“此地不过刚入初冬,还未曾落雪。三月前,理该不过深秋。穷巷陋屋,哪能在那会儿便用得起炭火”
詹文瑾不解“那会是什么呢”
佘褚也不知道。就像她说的,作为思幽人,她也没听说迷魂枝还有点燃之外的用法。
她说“白银城递来的消息不是说,这病是由歌坊琴楼起的吗我们去那儿先看看。”
白银城的歌坊琴楼开在它最繁华的道路上。
漆金的招牌,朱红的门楼显示着它曾经的热闹辉煌。
只可惜,在人人自危的今日,作为怪病初发的源头,这条街已变得门可罗雀,少有人行。
佘褚说三人挑了个最大的歌坊去敲门时,敲了许久,才有个孩子揉着眼来开了门。
她见屋外是佘褚他们,还有些惊讶,小声道“贵客是来听曲吗楼里已没有姑娘能唱曲了。”
佘褚看了看这小女孩,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发髻也有些凌乱,露出的手指发红,显然刚刚还在干活。
她垂眸一瞬,笑道“我们不是来听曲的,只是路过走得有些累了,可以借你这儿歇一歇吗”
小女孩犹豫一瞬,没有开门。
她说“嬷嬷昨日也睡了,没有她的允许,我不能让你们进来。”
佘褚露出很为难的表情。
小女孩见状纠结之下,最后说“但我的屋子可以借你们休息,你们走后门吧,我让你们在我的屋子里坐一坐。”
说罢,她关上了大门。
佘褚示意三人拐入后巷,从后门进入。
与金碧辉煌的正门不同,歌坊的后巷要显得朴素的多。
北嚣看了一路的眼花缭乱,好不容易瞧见了青石砖铺的屋,泥土和碎石压平的路,竟不由觉得亲切。
佘褚敲了敲开在青石巷上的木门,小姑娘早已等在了后面,费力地从内打开后,让三人跟着她走。
后巷走入的歌坊与前屋全然不同。
这里没有高楼瓦舍,只有一排简陋的青石瓦房。
瓦房前的空地上,正挂着不少洗好的衣服毛巾,小姑娘见佘褚停下脚步,连忙叫道“男人不许看”
这一行中只有北嚣是男人。
他僵在了原地,闭眼也不是,睁眼也不是。
詹文瑾倒是利索,手指捏诀施咒一气呵成,北嚣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听见詹文瑾说“好了,他看不见了。”
北嚣“”好吧,我摸黑走。
他一句话不说,打算凭借声音跟在两人身后时,詹文瑾又说“伸手。”
北嚣不明所以,刚伸出手,就感觉有什么柔软的织物牵住了他的右手。
然后詹文瑾说“好了,我们会牵着你走的。”
北嚣“啊那,那谢谢”
佘褚在一旁看得有趣,也不多话。小姑娘见北嚣眼前失了光,确定他看不见了,这才同意三人去她的屋子里暂坐一会儿。
小姑娘住的屋子是这排青石屋最小的一间,佘褚他们被带入时,还以为这是一间耳房。
尤其是等佘褚他们住了进来,才发现这屋子里还睡着四五个孩子,她们被妥帖的安顿在床铺上,安详入眠的嘴角上还挂着笑。
小姑娘指着屋内唯一空着的地方说“那是我的床。”
她有些不好意思“别的屋子是其他姐姐的,她们也在睡觉,我不好领你们睡她的屋子,还麻烦你们将就一下。”
“不过,凳子还是可以借的,你们等等我”
说罢,小姑娘又出了屋。
詹文瑾在屋里瞧了一圈,忍不住低声道“都说白银城是豪富之城,这歌楼看着也是日进斗金,怎么孩子住在这样的地方。”
佘褚倒是见怪不怪了。
她看了看屋中摆设,回答道“越是富裕的地方,穷人便会越多。这歌楼也是一样,老板还没有赚到足够多的钱,自然舍不得在她们身上浪费太多。”
詹文瑾听后沉默,少顷,她锋利问“这儿的人会有觉得自己赚够的那一天吗”
白银城主府已经以金玉为路,仍觉奴仆生存所需浪费钱财,想必是觉得未赚够的。
“传说古神熏池当初就是因对所辖领民横征暴敛,奢侈无度,才会被从穹苍流放至白银城。他的后代不但不吸取祖辈的教训,竟仗着偏居一隅变本加厉,为何病的不先是他们”
此话一说,詹文瑾发觉失言。
她唇角绷紧,垂眸敛声。
佘褚倒不觉得詹文瑾咒骂一句白银城怎么了,詹文瑾忽然止声,她也只当她气急了。
她仔细查看了这间小屋,发现除了用泥砌出的土床外,屋子里也就只有一个破旧的衣柜,一张用来堆放杂物的小桌,还有一盏夜间用以照明的小小油灯。
没什么令人生疑的东西。
正巧小姑娘也回来了,她费力搬回了两张小凳,分给递给了北嚣和佘褚“你们坐”
佘褚见她衣裳单薄,向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不明所以的靠近,佘褚运诀,握住了她的双手。原本冻得发红的手指在佘褚的掌心很快恢复正常,她睁大了眼睛
,说“姐姐,你好暖和啊”
佘褚笑了笑,指了指在一旁想开口好几次但是没敢开口的詹文瑾说“这个姐姐符箓很厉害,你问她讨两张火符,贴在屋子里,这个冬天都能很暖和。”
小姑娘闻言,双目放光地看向詹文瑾。
詹文瑾有些紧张,景星的话让她不敢多说,见小姑娘期待,这才道“我,我给你写几张。”
说罢,她取出自己的黄符朱砂,在堆满杂物的小桌上稍稍推开一点地方,准备写上十几张。
然而屋内着实昏暗,詹文瑾试探着问小姑娘“我能点灯吗”
小姑娘有些犹豫。
她看了看屋外,问詹文瑾“我帮你搬桌子,外头阳光好,能去屋外写吗”
詹文瑾没想到小姑娘这般节俭,她有些难受,但面上不显,只应道“好。桌子我搬得动。”
就在詹文瑾忘了自己可以用咒术,真打算撸起袖子搬桌子时,佘褚忽然问“你从不点灯”
小姑娘闻言回头,她小声道“也不是从来不点。小鱼喜欢读书,她在的时候,我们夜间也点灯的。只是小鱼如今也睡着了,我想着,多省一点,她醒来后也好多些油看。”
佘褚问“那你呢,那会儿你有与她们一起吗”
小姑娘不明所以,她怔怔道“我是跟着恬姑娘的,她夜间常要唱曲,回来时,小鱼她们基本都睡了,她们起得早,要忙其他事。”
佘褚闻言,取了那油灯仔细观看,伸出一手点了些油尝了一口。
詹文瑾反应过来,她也取了一点灯油。
虽然很淡,然而灯油中确实有迷魂枝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