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冗侧过脸垂眼,看向自己突然被抓住的手腕,眼神略显困惑。
桁冗坐着没动。
没有将薄见鹜挣脱,任由他抓着。
桁冗冷静发问,“有事吗。”
桁冗这冷淡的三个字,令薄见鹜骤然回神。
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般,他如触电般地迅速缩手,慌张失措。
他感觉自己掌心发烫。
特别是刚才肌肤相触的位置。
而此刻比他掌心的温度还要更滚烫的是他的脸。
薄见鹜的俊脸宛如红霞,涨红一片。
具体说来,这还是薄见鹜第一次和桁冗肌肤相触。
微凉的触感。
细腻光滑。
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
薄见鹜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早已卡当死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刚才是”
薄见鹜结结巴巴,张口结舌,甚至好像连正常言语的能力都失去了。
他视线僵直,手指微微发颤。
薄见鹜大脑宕机,手足无措。
而桁冗却没什么感想。
不过只是被抓了下手腕而已,没必要值得在意。
眼见着薄见鹜涨红着脸,张口结舌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桁冗索性将他打断,“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完,又跟着礼貌又疏离地补上了一句。
“回去的路上小心。”
尾音落下,桁冗伸手拉开了车门。
眼见着桁冗拉开车门,作势要迈腿下车,薄见鹜好像一下子就捋直了舌头,找回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和言语能力一般,飞快地叫住了他。
“等等。”
桁冗身形一顿,不解回头。
见桁冗要走,薄见鹜脸上的灼热温度陡然退却,变得苍白无比。
他的神智瞬间恢复清明。
他转身,从车内的后座处拎出了一个橙蓝色的精美包装袋。
包装袋上印着一个小小的o,但桁冗并不认识。
不过从包装盒的质地和精致程度来看,就能知道,盒子里的东西定然不会很便宜。
薄见鹜小心翼翼地将礼物送到了桁冗的面前。
他小心地窥探着桁冗的脸色。
“这是见面礼。”
生怕被桁冗回绝,薄见鹜磕磕绊绊,接着继续补充。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所以就全都让秘书来安排了。”
“每个人都准备了。”
“不会太贵,所以尽管收下,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见桁冗一时间没有应声,薄见鹜的声音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又道。
“我什么也不缺,所以也不需要什么回礼。”
桁冗看了他一眼。
薄见鹜眼巴巴地看着他。
桁冗没有戳穿薄见鹜,既然是秘书准备的,每个人都有,为什么给自己的礼物却唯独是他特地转身从车身的后座单独拿出来的。
而其他人的礼物,似乎并不在车里。
桁冗对上薄见鹜眼巴巴的视线,静默了两秒,而后缓缓地伸手接下。
见对方安静地伸手接下,薄见鹜眉眼弯弯,眼中瞬间盛满了惊喜的笑意。
桁冗接下薄见鹜手中的礼物,淡淡地出声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薄见鹜下意识如实地回道。
桁冗颔首了然,利落地转身迈腿下车。
目视着桁冗离开的背影,薄见鹜心慌意乱,手指冰凉。
他脑中空茫,下意识也跟着一块下了车。
时隔多年,好不容易能够再次相见,他不想就这样分开
如果就这样轻易的分开,他恐怕一辈子都会难以释怀。
梦寐不忘,始终耿耿于怀。
可能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他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倘若大学时,桁冗和他关系交好,他还能拉着对方一块缅怀过去的大学时光。
但事实不是。
现实是,大学时,桁冗和他的关系,生疏冷漠的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所以他找不到任何共同的话题。
而桁冗和他唯一的联系
大概也就只有他单方面暗恋他多年的这一件事了。
薄见鹜惘然若失地跟在桁冗的身后。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
他只是不想就这样分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桁冗站定回头。
薄见鹜的脚步跟着滞停。
桁冗挑眉,露出一个困惑的眼神“”
薄见鹜面色发烫,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送你回去。”
桁冗想也不想,“不用。”
薄见鹜张了张嘴,本下意识想说夜晚一个人回家太危险,可他的视线余光里,周围灯火通明,不远处的方向,更是有老头老太聚在一块慢悠悠地晃着手中的扇子,聊着天。
不止如此,头顶上方,监控探头随处可见。
看着不能再安全了。
薄见鹜便没了话。
还未能说出口的话,只能默默地吞回到肚子里。
薄见鹜绞尽脑汁,想着借口和话题。
绞尽脑汁想了好半晌,他才终于憋出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大概没有。”桁冗再次毫不留情地回绝,“我工作忙,很少放假。”
“那”
“你的工作应该比我更忙,更难有空。”桁冗慢条斯理,有条不紊,“既然工作都很忙,抽不出空,吃饭这件事还是不必了。”
薄见鹜哑然,无法反驳。
冷静、从容、理智。
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冷漠,
,
禁欲疏离,但正是如此反倒让薄见鹜心下更为沉迷。
越是难以接近,反倒更让人为之着迷。
毕业多年,在步入社会之后,气质更加沉淀,桁冗便也便看着更加的禁欲。
好喜欢。
只是这样直直地看着,什么也不做,都让人好喜欢。
时间并没能磨去薄见鹜的感情。
他依旧喜欢他。
比大学时还要更喜欢。
看着薄见鹜静静地立在原地,不肯离去的模样,桁冗淡淡道“不用送我,你回去吧。”
薄见鹜抿了抿唇。
头顶上方,路灯昏黄的灯光挥洒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他卷长的睫毛在白皙俊美的面颊上投映出了一片浓密的阴影。
“之前你在餐桌上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回答还来得及吗”薄见鹜鼓起勇气,出声问道。
“什么问题”
刚问出口,桁冗便瞬间回想了起来。
“不用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用认真,也不必放在心上。”
“可我想回答。”薄见鹜直勾勾地看着桁冗。
“”桁冗沉默。
桁冗沉默地同薄见鹜对视。
薄见鹜眼眸湿润地看着桁的,双眸内波光粼粼,好似有水光流转。
他眼也不眨,缓缓启唇。
“嗯,我喜欢。”
“一直都很喜欢。”
“虽然你并不知道,但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大学一直到现在,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任何的其他人。”
在夜晚森冷的夜风之下,薄见鹜的声音好像也裹挟了微微的颤意。
“大学的时候,我曾试图接近你,和你拉近关系但我们不同系,教学楼相隔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宿舍也相隔的太远了。”
“我找不到能够和你拉近关系的机会。”
“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你也压根不会看我一眼。”
薄见鹜的声音渐渐发涩。
“好多人都喜欢你。”
“我知道我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
“所以我”
“我只是奢望自己能够离你近一些就够了。”
“但是一直到毕业,我却连你的联系方式也没能要到。”
薄见鹜眨了眨眼。
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大学那四年,因为李一鱼曾对外宣称他在和你恋爱,为此我深信不疑,甚至还一度嫉妒他,为你觉得不值”
“薄见鹜。”桁冗突然出声,将他打断。
薄见鹜的声音跟着戛然而止。
他迷茫眨眼。
“
你应该知道,告诉我这些并没有任何的意义。”桁冗冷酷地说。
他不是那种会因为这些而当场感动落泪,然后心软的人。
“是我知道。”薄见鹜垂眼,声音渐低。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也并不会因为我的表白就从而和我在一起”
“也知道你从来都对恋爱没什么兴趣”
“对不起,我只是”
“想告诉你,让你知道而已。”
薄见鹜的双眸渐渐浮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我我只是”
“只是觉得,好不容易能够再见到你,如果就这样和你分开,什么也不说,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
“对不起。”
“我知道这种行为非常自私。”
薄见鹜低低地又道了声歉,接着乖巧地举手发誓。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去骚扰你。”
“不会每天去给你发骚扰信息,也不会开车到你的小区楼下来打搅你的生活。”
“所以”
“能不能别删我的联系方式”
薄见鹜可怜兮兮地望着桁冗,双眸水光氤氲,小声恳求。
他知道,在他刚才的那番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的自私表白过后,唯一的结局,只会是对方在回到家之后,立刻掏出手机,果断无情地将他的号码和微信好友给删除的这一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