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联系方式的这个想法目前桁冗的脑子里还未出现过。
更准确一点,是还没有想到这里去。
桁冗没怎么犹豫,嗯了一声,应下。
薄见鹜见桁冗应下,长长的松了口气。
“你该回去了。”桁冗面无表情道。
闻声,薄见鹜表情一僵,讷讷地应了声。
他垂下了脑袋,情绪沮丧。
“那那我走了”
他的请求对方已经答应了,如果再这样继续纠缠下去,不肯离开,只会让人心生厌烦,开始感到厌恶。
薄见鹜情绪低落,慢慢后退。
他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眼中满是眷恋。
桁冗目视着薄见鹜离开。
在薄见鹜离他已有五米远的距离后,他转身回头,准备回家。
回头走了没多久,桁冗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身后的衣角被人给拽住。
随着剧烈的呼吸声过后,薄见鹜小心翼翼的试探声从他的身后响起。
“桁冗”
桁冗再次回头。
回过头,他对上了薄见鹜湿润的双眼。
“下次再能相见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
“所以能不能”
薄见鹜抿了抿唇,声音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喉结耸动了下,随后鼓起了勇气。
“能不能抱一下再走”
桁冗微怔,颇有些毫无防备。
薄见鹜忐忑地注视着他。
薄见鹜紧张忐忑极了,好像连呼吸都停滞了。
桁冗沉默。
他静默地同薄见鹜对视了片刻。
他不爱社交,更不爱同陌生人来往,所以他从没和任何人有过肢体上的亲密接触。
牵手、拥抱诸如此类等等。
他从未有过,也不太喜欢。
在薄见鹜的那双暗含着期冀,但却满是局促和紧张的湿润眼神之下,桁冗静默半晌,最终还是点了个头。
“可以。”
没料到桁冗真的答应了下来,薄见鹜身形一滞,颇感到猝不及防。
他微微睁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桁冗已经先一步倾身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宽阔的肩膀,温暖的体温,以及薄见鹜那微微发颤的手指。
在桁冗猛然抱上去之后,薄见鹜胸膛陡然一震。
桁冗明显的感觉到,薄见鹜的心跳声一下子剧烈了起来。
砰砰直跳,在胸腔发颤。
距离拉近相贴,薄见鹜僵直的站在原地,忘了呼吸。
但他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薄见鹜慢慢地垂下脑袋,将头顶搁在桁冗的肩膀之上,双手悄悄地搂住了他的腰身。
薄见鹜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时间能够永远的停滞在这一刻
但桁冗很快松了手。
桁冗松开手,
薄见鹜的身形僵了一瞬,
知道时间已经到了。
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握紧,但能抓到手心里的,只有虚无的空气。
怀抱十分温暖,但当桁冗松开了手之后,这股暖意迅速消散,只剩下了无尽的空虚和冷意。
薄见鹜悄然攥紧了手指。
“谢谢。”薄见鹜的声音又低又沉,“那我这次就真的离开了。”
“嗯。”
“对了,还有”薄见鹜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拔高了音调,但真的要说出口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吞吐了起来,“如果如果你以后哪天突然想要恋爱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桁冗没有回话。
因为他非常确定,他应当是不会生出想要恋爱的想法的。
没得到对方的回答,薄见鹜心领神会,知道了答案。
他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再次道谢。
“抱歉,今天实在是浪费了你太多的时间”
“我走了,再见。”
“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再见。”
薄见鹜眼神眷恋的看了桁冗一眼,接着狠心闭眼,转身离开。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薄见鹜转身离开,再次回到车内。
他坐在驾驶位上,眼神虚空的望着车顶的方向。
或许,刚才的那一眼是他的最后一眼了。
薄见鹜心中发涩。
其他人一直都以为,他家境优越,外貌出色,以他的条件,想要什么,不过只是勾勾手指的事。
不管是人,还是物。
然而实际上,从小到大,他的物欲一直都十分匮乏。
他从来就没什么想要的。
直到他遇到了桁冗。
桁冗让他有了欲望。
他想要。
试图靠近、追求但却被无情的漠视。
他从桁冗的身上感受到了自己的欲望,但同样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求而不得。
越是渴求,就愈发让人感到绝望。
车窗外,夜色渐深。
而桁冗早已离去。
原地只剩下了一片空气。
薄见鹜坐在车内,一动不动。
他留恋的注视着桁冗离去的方向,不愿意离开。
他知道他现在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良久,薄见鹜伸手掩面。
人的欲望总是永无止境,不知道满足。
起初,他一直以来的遗憾和怅然是因为一直到毕业都没能要到桁冗的号码的缘故。
而今天,他不仅有了对方的号码,还有了对方的私人联系方式。
他以为他会满足。
但并没有。
他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向桁冗表白了。
但正如同他预料中的那样,桁冗无情冷漠的将他拒绝了。
这分明是一早就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仍旧感到沮丧和失落。
再后来道别的时候,他舍不得就这样离开,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向桁冗提出了能不能抱一下再走的过分要求。
但没想到,桁冗竟然同意了。
桁冗的首肯让他本已经压在心底的欲望迅速滋生。
他知道桁冗向来对恋爱没兴趣,但如果说不一定
这些妄想,是从前的他,绝对不可能会去想的东西。
时间渐晚,路上的行人变得愈发稀少。
最后,大马路上所能看到的人,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啊对了。
明天游戏开服。
他明明如此喜欢桁冗,但却又同时喜欢宋亦衍。
薄见鹜不理解自己的行为。
车身发动,在深夜的马路上疾驰。
他的大脑不自觉的回忆着。
回忆着白天的对话。
白天的互动。
以及桁冗回看向他的眼神。
在回忆起桁冗白天和他说过的那句我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面前撒谎的时候,薄见鹜心下一动,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感。
等等。
他如果记得没错宋亦衍似乎也和他说过这句话。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自我说服,越回想下去,他便愈发隐约感觉,桁冗似乎和宋亦衍有些相像。
语气、动作、神情眼神等等诸多细节,似乎都十分相像。</p>